松鼠告诉我,言息只有在积累足够的存在值后,才会具现化。那些长期稳定存在的言息,不断汲取新的存在值维系自身,并渐渐诞生自主意识。
“如果一个言息没人记起,就是它消亡的时刻。“
我的心却掠过一阵寒意。我非常清楚自己那本书的处境,能从头到尾看完的,大概只有我自己。也就是说,顾卿衣的存在,全靠我的认知去支撑?
一个正常有意识的言息,都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成长,影响力早已深入许多人心中。而顾卿衣,如果真是言息的话,那她几乎跳过了所有的过程,直接以完整的意识降临。
在得知她并非人类之后,我对她存在的认知产生了动摇,而这,可能让她的存在值跌破了临界点。
“那我应该怎么做,找到更多人去看我的小说吗?”即使内容不忍卒读,只要给予一定的报酬,一定会有人愿意看的。
松鼠却是摇摇头:“言息成长的过程,先是在文字中出现具体的概念,再由情绪力量赋予其存在性,也就是灵能。获得初步稳定的形态,再在此之上,不断扩大自身影响力,获取更多的灵能。”
“比如说我,最初只是一个叫做‘逢考必过的概念’,接受无数考生的呼唤后,才有了稳定的存在,经历很长时间才诞生了意识,并渐渐发展到现在的样子。”
我理解了它的意思,一个言息的诞生和成长分为了五个阶段,概念萌芽,情绪赋能,形态稳定,影响扩展,再在之后自主成长。
“你是说,顾卿衣已经到了第三个阶段,如果重新赋能,她可能就不是原来的她了。”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即使再产生一个她,有着相同的样貌,相同的能力,甚至相同的性格。也不再是和我这几天朝夕相处的顾卿衣了。
“鼠哥你有遇到类似的情况吗,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这只会说话的松鼠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松鼠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声:“遇到过。但那些,都是在被灵监局扭曲存在后,逐步走向消亡的言息……”它的尾音轻得几不可闻,却像是一道冷风吹得我心底发凉。
“如果让她以现在的样子,被更多人认识,她是不是还能保持原来的样子!”我盯着松鼠,无比盼望着它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松鼠看了我一眼,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也只能这样了。”
我小心翼翼地将顾卿衣抱起,她轻得仿佛随时会从怀中滑落,仿佛不是一个强大的魔法师,此刻的她却柔弱得像风中飘摇的花瓣.
她整个人蜷缩在我怀中,身体似乎失去了力气,柔软得让人心疼。她的头微微侧着,浓密的黑发凌乱地垂下,遮住了发红的脸庞。
当她被放到床上时,那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依旧未展,微红的双唇轻轻张开,不时发出无意识的嘤咛。
“好好休息,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恢复正常的。”看着这样的她,心中涌动的焦急和不安难以平息,只能用颤抖的双手拉过薄被轻轻盖住她,低声轻唤。
这个工作周才刚刚开始,今天之后,我还必须继续上班。临时请假实在麻烦,课表已经排满,要找到人代课并非易事。上次和晴能帮我已经让我无比感激,但让她帮忙顶一整周的课完全不现实。
半年的实习期还没过,如果我丢了这份工作,没有应届生的身份,恐怕重新找到工作就会变成困难模式。卿衣还没安定下来,我不能没了收入。
浓重的阴云压在心头,像无形的手牢牢地攥住我的胸口,让每一次呼吸都显得费力。如果我去上班时,顾卿衣又发生什么意外,而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彻底消失了……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寒意像冰冷的潮水从脊背涌上全身。我仿佛看到一个画面: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我双目无神地呆坐着,四周寂静得刺耳,冰冷而压抑。
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失去重要之人了。
床头等待了不知道多久,手机消息声响起,是和晴发来的。
“怎么样,急事解决了吗?”
我的指尖悬在空中,很感谢她的关心,却又不知如何回应。敲送着感谢的话语,还未发送,却收到了下一条消息。
“如果很棘手的话,这一周的课我可以帮你处理。”
简短的话语如同雪中送炭,让我缓了口气,立即回应。
“会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但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还是希望你能帮帮我。”
“没关系,以后遇到什么难事,也尽管来找我。”和晴的回复温暖又坚定。
我深深感激她,尽管我们只是小学时的同班同学,然而她竟然能在这么多年后认出我,还能在我需要时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顾卿衣的事,我能向她求助吗?她为人友善,没有过多追问我的情况。可想要得到她的全力支持,想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要是她也将顾卿衣视为灾祸怎么办。
心中犹疑不绝,我在临安市根基浅,没有朋友可以求助。要是因为和晴愿意帮我,我就将麻烦都塞给她,未免也太忘恩负义了。
“叮咚。”门铃响起,是谁在这个时候过来?
我快步打开门,只见萧雅立在门外,怀里抱着一块巨大的玻璃板,看上去颇为吃力。
我有些错愕,旋即想到是换的落地窗,连忙上去帮忙扶着,“是我们弄坏的,却麻烦你搬上来了。”
“没有的事,毕竟你们遭遇文字祸了,是在我的屋内遭遇了危险。”
我的手差点滑落,这才想起,按照卿衣和松鼠所说的,萧雅是灵监局的成员,它在言息的诓骗下以为顾卿衣已经做好了登记,和顾卿衣住一块的我也不会例外。
也许见我没有异样,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和你暂住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呢?我还没问过她的名字。”和我一起更换着落地窗,她语气随意地问道。
我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她还是起疑心了,下一秒就要把我扣在桌上逮捕。
“她有些发烧了,现在在房间内躺着。”我赶紧回答,同时观察着她的反应。
“严不严重,难道是文字祸留下的后遗症吗?”她眉头一挑,朝着危险的方向猜测。
我连忙打断她的思路,“不是的,就是普通的发烧,她身体一直不好。”如果她往文字祸上怀疑,没准就会有人来对顾卿衣的身体状况进行调查,那就是自投罗网了。
“那太可惜了,我原本想问问她,几天后能不能一起去漫展。她的魔法师cos很有气质。”萧雅叹了口气,似乎真是为了这事来的。
等等......漫展?这会不会是一个让顾卿衣被更多人认识的机会!
“既然她生病了,那我不打扰了……”萧雅换好窗户后准备离开,忽然停下脚步,“欸,你们什么时候养了只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