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难得的休息时光,和顾卿衣一起看喜欢的动漫,为什么眼皮却越来越重?平时熬到凌晨三点都精神抖擞,今天却意外地疲倦。
耳边传来顾卿衣轻轻的声音,似乎是在问我什么。想着赶紧回应,身体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嗯嗯”声。
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意识却像漂浮的浮萍,被回忆的风吹得四处游荡。那些深埋的记忆被一一挖出,就连十年前模糊的片段也不放过。
......
“为什么躺在这儿,你家长去哪了?”稚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伴随着背上轻轻的拍击,我倏地睁开眼睛,支起了身子。
面前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卡其色的加绒风衣刚好过膝,一只手拉低了同色的报童帽,带着一种成熟的英气。
我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公园榕树旁的长椅上睡着了。天色泛黄,我跑出来应该有一段时间。
“问你呢。”她歪了歪头,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小孩子就不要乱跑,不然找你的人会很担心。”
老气横秋的语调让我忍不住好奇,“你不也是个小孩子吗?”
她撇了撇嘴,冷哼一声:“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我出来是有正事的,而且……”她压低声音,“我有独特的能力。”
“好厉害!”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是调查什么案件吗?”
“某个中年男人疑似背叛家庭,因不明原因在外活动......算了,和你没关系。”她环顾四周,接着说,“赶紧回家去,近的话我也可以送你。”
听到“家”这个字,我垂下了眼睛,低声道:“家里也有个中年男人在找我……可是我不想再看到他。”
她听到我的话后,原本带着几分自信与成熟的神情微微一滞。片刻后,她皱了皱眉,试探地问:“和家人闹矛盾了?”
我摇了摇头,垂下目光,盯着脚边几片被秋风卷起的落叶。“他不是我的家人,这么晚了才突然出现,而且......还有他自己的家庭。他说要给我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但我不想去用他给的东西。”
“那你就这么跑出来了?”她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指抬起帽檐,露出一双清亮却略显复杂的眼睛。
“如果是我,”她慢慢开口,“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强,不依赖任何人。在那之前,任何可以用的资源,我都不会拒绝。”
明明和我一样都是十三岁左右的样子,却有着不同常人的自信,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和她告诉我的名字一样,既有曙光般的锋芒,也有明月般的沉稳,让我产生了一种名叫憧憬的情绪。
......
仿佛命运的安排,我和她进入了同一所初中,同一个班级。顾昕月总是一个人静静地看书,散发着疏离又不容接近的气场。
“顾昕月。”我带着好奇凑过去,“你在看什么呢?”
“和你没关系。”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我以为她讨厌我。后来我才知道,她对我算是相对友善的。
或许是习惯了我的打扰,终于有一天,她主动把正在看的书递给我——《别相信任何人》。一个扣人心弦的悬疑故事。
“好精彩的故事,一切自以为是的真相都是假象,我看书的全程几乎都在绷紧神经。”我看完后,兴奋地向她分享感受。
“你竟然真的看下去了。”她微微挑眉,露出几分惊讶。
“我看上去很笨吗?”顾昕月的话听着不像夸奖,“你借给我的书我肯定会认真看的。”
她抬起头,眼神平静地锁住我,带着一点认真和审视。那种目光让我莫名有点紧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一直纠缠我。”
“纠缠用的也太过分了吧!我只是想要和你成为朋友。”
“你跟班上其他人关系不还挺好的?他们知道我脾气臭,只有你过来自讨苦吃。”
“为什么要说自己脾气臭啊,昕月对大家有什么不满吗?”
“没什么。”顾昕月别了别目光,“和温室里的花朵合不来罢了。”
迎面而来孤高的寒气,我赞叹道:“那你一定就是大王花。”
“欠打?”
......
“我决定了,我也要自己写小说。”和顾昕月一起看完各种各样的文学作品,我也有了书写自己故事的冲动。
“你是把一时创作的冲动当成了创作的才华。”两年过去了,顾昕月对我还是嘴上从不留情,“能写过两万字都悬。”
“两万字怎么做不到了?我听说有个姓唐的作家能日码三万字,就算只能做到他的十分之一,几年下来磨个百万字还是轻轻松松的。”我不满地抗议道。
“希望一个月后你还能说出这句话。”顾昕月漫不经心地补了个刀。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虽然课业压力是一方面原因,一个月过去我连地图都没想好,甚至主角的人设都还摇摆不定。
“写多少了?”她难得主动向我询问。
“两千......但这不重要,这一个月里我想出了一条很有实用价值的策略。”我卖了个关子,却没有等来接话,只好让我的智慧直接亮相。
“那就是征召顾昕月为我的写作参谋。”
换来的却是看傻子般的目光:“你平时又没少问,给你建议你又扯着些歪理不肯用。”
“咳咳.....为表诚意我让主角跟你姓。”
“大可不必。”
在我软磨硬泡之下,她终于愿意帮我完成设定。最不擅长的外貌描写也让我名正言顺地丢给了她。
“外貌嘛,”顾昕月表情如常,语气略显敷衍,“黑发黑眸吧,简单点,不用费太多笔墨。”
我下意识地反对:“你这也太敷衍了吧?顾卿衣可是主角,得要一种让人难忘的美感!比如可爱又有点强大,嗯……最好再加点反差感!而且这不是西幻的世界观吗?”
“谁说好完全交给我的?”软绵绵的一句话封锁了我的论点。
“行!”我咬了咬牙,蹦出了这个字。
顾昕月却沉默了良久,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干什么呢?我都让步了还有什么不满意。我暗自腹诽道。
在我正要开口之际,顾昕月却忽然开口打断,语气依旧漫不经心:“鼻梁小巧但挺直,眉尾自然上挑,眼神清澈又有些倔强……”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就像在念一段随手写下的文字描述。
我怔住了,一种微妙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却又抓不住具体原因。
“不满意?那你自己想吧。”
“没有没有,就用这个。”
顾昕月怎么突然没有再恶搞了,让我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