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丽丝手持双刀独自走在林中,她一边警惕着四周的敌人,一边寻找花妖布克留下的痕迹。
根据她曾经在狼族里狩猎时的经验,密林之中视线被严重阻碍,不可过度依赖自己的眼睛,更多的时候要用鼻子、耳朵甚至是皮肤去感受。
视觉的地位必须从统筹性降低至碎片化,只用来观察那些留在地上的线索,将更多的精力让位给其他的感知器官,风的流变、地面的震颤、树叶的骚动,兽的气味……
伊尔丽丝索性将身体趴伏在地上,令自身与大地贴附在一起,令自身化作森林的一部分,此刻她便不再是人类,也不再是兽,而是森林的黑色,是灌木下危险的阴影。
那些被花妖布克召唤而出的花怪和用人的尸体打造的植物僵尸在森林里漫无目的的踟蹰着;角色转化了——本是森林一部分的花妖被森林拒斥了,它们更像是闯入此地的无辜受害之人;而伊尔丽丝,这样一个人类,一个森林的访客,却成为了统率森林的兽王。
“……”
一道黑影从一侧的灌木飞跃至另一侧的灌木,在那些怪物尚未发掘的一瞬,伊尔丽丝便夺了它们的性命,干净利落,没有声响、哀嚎或是叫骂。
森林永远是沉默的。
伊尔丽丝终于见到了花妖布克,那家伙似乎在森林里迷路了,他就像个无头苍蝇般满处乱撞,乱跑,气急败坏地砍倒那些身旁的的树,随后他又在原先的位置生成一棵更加扭曲诡异、发出哀嚎的魔树。
那些魔树挣扎着,如同生出疱疹般的结出果实,那果子在树上便腐烂,将树枝侵蚀殆尽,树惨叫的更加剧烈,扭动他们的树干,让自己呈现出更加可怖诡异的形状,并迅速枯死,其后树干裂开钻出新的魔树,如此循环……
“真TMD恶趣味啊,布克公爵……”伊尔丽丝飞出长刀,将魔树刺穿,伴随着一声惨叫那魔树也终于是解脱了。
花妖布克察觉到伊尔丽丝的刀到来,他慌乱地在地上升起两棵魔树,以阻止伊尔丽丝向自己靠近。
伊尔丽丝挥刀斩向魔树,树发出了惨叫,形似人类的内脏的绿色肉瘤顺着刀伤流了出来,伴随着喷溅而出的还有浓郁的酸性树汁。
“呀!”伊尔丽丝闻到着树汁散发的不妙气味,她反应很快的向后一闪。
尽管躲过了大部分的树汁,不过还是有少数的树汁滴在了伊尔丽丝的袖子上,那树汁很快溶解掉她的衣服,在伊尔丽丝白皙顺滑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烫伤印子。
“啧,TMD,真是恶心的东西!”伊尔丽丝骂道。
她查看自己被烫伤的皮肤,那里已经开始溃烂,里面的肌肉纤维清晰可见,伤口仍在滋滋作响,周围有密集的肿疱。
“嗷!”花妖布克趁机大叫着朝伊尔丽丝攻来。
“呀!”伊尔丽丝赶忙用刀刃来抵挡花妖布克,两人撞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力推着伊尔丽丝向后滑出一小段距离。
花妖布克咆哮着,那腐蚀性的酸汁从他空洞而暴露在外的气管喷溅出来,溅在伊尔丽丝的脸上。
伊尔丽丝一侧的脸颊被腐蚀掉了,内部牙齿暴露在外,还有一滴滴在了眼睛里,那眼框红肿出血,完全失明。
尽管如此,伊尔丽丝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黑色的猎人不会因为这些小伤而退缩。
“魔物……该杀,魔物!该杀!”伊尔丽丝大吼道,她强忍着疼痛将花妖布克推了回去,并用长刀刺进了他喉咙处的气管里。
“嗷——”花妖布克惨叫着,他的喉咙里不受控制的涌出更多的酸液,布克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而伊尔丽丝并没有好上多少,她的衣服被完全腐蚀干净,身体正面一侧被侵蚀掉近乎八成的皮肤,几乎变成一个红色的血人。
“这就不行了吗?怪物!”伊尔丽丝仍在怒吼着,如此重的伤势似乎完全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
但,实际上呢?就连最微弱的风穿过她的身体,都如万把钢刀刺入皮肤;每一个动作,每次迈出步子,每次讲话,都如带刺的铁球在体内疯狂地旋转。
伊尔丽丝几乎将后槽牙都要咬出裂痕,她牙龈的血从脸颊的空洞流出,她仅剩的一只眼布满了血丝,她努力克制着身体的微微颤抖。
“魔物该杀,魔物该杀,魔物该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伊尔丽丝发了疯狂笑,发了疯地念叨着,她不顾一切地冲向花妖布克。
花妖布克从伊尔丽丝没有视觉的一侧伸出细小而快速的藤鞭来偷袭,这一鞭狠狠的抽在伊尔丽丝的右臂上。
“呱啊!!”伊尔丽丝惨叫着,那条右臂的骨头被击碎,仅剩些筋肉与身体相连,就这么挂在那里,随着奔跑而来回摆动。
伊尔丽丝无暇顾及,她冲上前去手起刀落将花妖布克脖子上面那一堆烂乎乎勉强可以被成为头颅的东西斩了下来。
“TMD,被断手臂便无法切割?刀刃岂是如此不便之物?吓!”随后伊尔丽丝咬住那条断掉的手臂,硬生生扎入花妖布克的胸口,紧接着便向下切去!
“嗷!”花妖布克瞬间被开膛破肚!代替内脏和鲜血喷溅而出的,是七彩的绣球花和无数的蒲公英种子!花妖布克用布克公爵的声音发出痛苦的嘶吼,但突然,一只木制手臂从切口处伸了出来,掐住了伊尔丽丝的脖子。
“啊!不好,怎、怎可能了?!”伊尔丽丝惊叹道,“TMD,没办法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花妖布克发出讥讽地笑声。
窒息感很快变得强烈起来,用不了多久伊尔丽丝就会因缺氧而陷入昏迷,事到如今,难道伊尔丽丝败局已成了?
“嗷?!”花妖布克察觉到了一样的感觉,他那只掐住伊尔丽丝的手传来了不该存在的痛觉,发生了什么?
一柄尖刀刺穿了花妖布克的手掌,并直接将那手掌一分为二。
那尖刀,那尖刀是从伊尔丽丝的喉咙里刺出来的!准确的说,那尖刀是从伊尔丽丝脊柱上刺出,穿透自己的气管、食道才扎穿了花妖布克的手!
“嘻……怎么?!出乎意料吧,杂种!我呀,不到迫不得已,可不想用这些东西的——真TM疼啊,能见识到这些,你也算是走运了,嘻嘻……”伊尔丽丝说道,她的喉咙有些漏气,说话不是很清楚了。
花妖布克看着自己被扎穿的手,疑惑不已。
“我呀,在狼群里生活的时候,就极力融入狼群;在人类社会里混日子,就努力迎合人类,……”伊尔丽丝说着,她那条断掉的手臂正在不断地变形、扭曲,直至最后变回一条完好的手臂。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渴望得到认同吗?”伊尔丽丝将手按在自己鲜红的胸口向花妖布克诉苦道,“因为我不是人,不是狼,就连魔物都算不上!我,我TMD就是一个怪物而已!哈哈,操了,我TMD就是怪物!我最不想承认的就是这个。”
花妖布克看着慢慢逼近的伊尔丽丝,他能感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不是布克在恐惧,是存在了亿万年之久的花妖集体意识在恐惧。
“呕——”伊尔丽丝边走边呕吐,她不可控的呕吐,只是吐出的东西不是别的,只是刀片,无数的刀片,那些刀片划过伊尔丽丝的嘴唇,划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肉组织……
切割既塑性。
伊尔丽丝的身体在恢复,若是欠缺点什么便会被刀片弥补、填充,她的伤被这些刀刃切割之后重塑回了先前的样子。
就连眼球——从一侧眼角处支出一把刀横穿两只眼睛,切掉了前半部分后,那刀溶解变形,产生出新的眼球。
“啊啊啊啊啊!好疼,TMD好疼啊!!”伊尔丽丝发出惨叫,她弯着腰忍受着那份万箭穿心的治疗所带来的疼痛,无数的刀刃切割着她身上的每一处组织,恢复的越多越快,疼痛也就越多。
花妖布克趁机释放出酸液和藤鞭,但这些东西在接触到伊尔丽丝的瞬间便被打散、搅碎。
很快,恢复“治疗”基本完成了,伊尔丽丝虚脱的靠着一旁的大树站着,她冷汗直冒,神情恍惚,喘着粗气。
“哈……哈……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这能力来自于我的骨骼……也就是TMD,什么狗屎上古兵器,叫‘骸割’还是什么来着……我身上的任何一根骨头都可以化成刀刃,并,并且可以通过切割来修复我身体的其他部分,很诡异不是么?嘶,TMD疼死我了,还不如直接痛快死了好……”
“嗷——”花妖布克发出恐吓的低吼,向后退去,拉开距离后他便再一次逃跑了。
“唉,你见了我这副样子,我是不可能让你活下去的,毕竟这玩意儿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小青染……”伊尔丽丝叹了口气,她一瘸一拐,踉跄着追了上去,“啊,疼,疼,还是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