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青染逐渐恢复了意识,她记得之前自己被一本怪书吐了进去,而现在她应该就在这书的里面。
青染尝试着扭动身体,但除了腰部能够进行轻微扭转之外,其他任何地方都动不了,她好像被控制住了。
青染逐渐适应了黑暗,她能在闷热潮湿的空间里看到些东西。
这空间是个类似于洞穴样式的结构,只是四周的墙壁和地面都是由暗红的蠕动血块、黄灰色的脂肪还有骨架结构拼凑组成。
这地方全是发臭的肉味儿。
滴答、滴答……
在不远处有不断重复的水滴滴落的声音,这声音在空旷的血肉空间中激起层层涟漪,回荡在复杂的洞穴结构之中。
至于困住青染的东西,就是这洞穴本身;就像是洞穴的墙壁将青染的四肢含住了一样,她的手脚都藏在了墙壁里面,只有她的身体突出来,挂在墙上,那些血肉将她牢牢锁死动弹不得。
“有、有人在吗?!有人能来救救我嘛!”青染绝望地大声呼叫着,但这空旷的地方除了她自己的回声和那水滴滑落的声音,便再无什么声响。
“好恶心的地方!要杀要刮都轻便啊!只要别把我放在这地方受罪就好!杂鱼!垃圾!可恶!”青染见无人回应,便愤怒地叫骂起来。
“呸!”青染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管是谁,有本事出来与我战一场!不要总是躲着!”
。
。
。
依旧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唉……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呜呜呜……”青染崩溃的大哭起来,但就在这时,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衣服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呱,什么、什么东西啊!”
那些东西从大腿处进入衣服里面,慢慢摸索扭动着从青染的领口钻出来。
那些东西黏黏滑滑的,爬满了青染的全身,青染被这瘙痒的感觉折磨的很是难受,她不停地扭动身体,“咕……这些可恶的……可恶的触手……”
嘶啦!
突然一个发力,那些小触手将青染的衣服撕得粉碎,只留青染光溜溜的身体被晾在原地。
“呵,我就知道……”青染苦笑着自嘲道。
是的,青染的衣服又一次遭殃了,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光溜溜的生活,比起恐慌,现在她的脸上更多是一丝无奈与苦闷。
咕隆隆……
血肉组合的地面开始颤抖,随后在青染的面前隆起了个一人高的小山丘。
山丘逐渐变形,从大致的身体样子到细致的五官,那血肉聚合物很快便幻化为青染的形象。
“咕……你是谁啊,为什么要盗用本吸血鬼的美丽样貌!你个臭杂鱼!”青染叫骂道。
那肉块靠近青染,用它的指尖划过青染的胸口,戳了戳青染白白滑滑的小腹。
“你觉得阅读是什么?”那肉块拙劣的模仿着青染的声音问道,它的声音很怪,既想青染又绝不是青染,就像是将青染的声音录下来然后用一个失真的音响播放一样。
“TMD我、我怎么会知道阅读是什么!谁要读你了!臭肉块!我只是恰好打开了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你还是很期待的吧,接下来的阅读内容。”肉块将脸贴在青染的脸蛋上,用手轻抚着青染的锁骨。
“咕,我才不期待呢!你、你个臭肉块!”青染的脸蛋被肉块上的血染红,从肉块上留下的血顺着下巴流到了脖子上。
“哎呀呀,让我们来阅读吧,阅读这欢愉之书!”肉块高呼着,它将脚踏在青染身后的墙壁上,随后,它便在墙壁上如履平地。
“呜……”一阵眩晕感从青染的脑中传来,不知何时重力的方向转化了,之前困住自己的墙壁变成了地面,而以前的地面却变成了墙壁。
青染就这样被束缚在了地上。
“咕……这是什么情况!是魔法?”
“这里是书中空间,没有正反之分,我的小读者,不过要听我的建议,我们还是‘躺着’读比较好。”肉块坐到青染的身边,它将手轻轻按在青染的胸口。
“你要干什么?喂,你要干什么?!”青染的心中涌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让我们开始阅读吧,只不过,这个过程稍微有一点痛哦……”
“什……啊啊啊啊啊啊!”
青染尚未反应过来,她的胸口便传来的剧烈的痛感,那是血肉被撑起撕扯得感觉,是肋骨,青染自己肋骨在膨胀变大!
那些肋骨彼此相连的中间地带,也就是胸骨体部分,随着膨胀而断裂、松散,青染能听出的听到自己体内骨头碎裂的声音,她惨叫又扭曲着,额头满是汗珠,眼角流出眼泪,牙齿咬破了嘴唇。
那些肋骨膨胀为一层一层独立的骨环,而这些骨环将皮肤撑成一片片薄薄的膜,一片一片的叠在一起,就像是书页一般。
“咕……”青染疼得说不出话来,变化已经停止,她的上半身变成了由肋骨和皮肤做成的一本书,她时不时的身体抽搐和断断续续的哀嚎,都足以表明她还活着。
“让我们来看看吧,说到底啊,所谓阅读书本内容,到头来还不是在阅读自身,人是无法阅读出主体之外的东西不是么~那我们何不直接抛开那些无聊的过程,直接进行自我阅读呢?”肉块在青染的身前声情并茂的演说着,她手舞足蹈,不应地来回拨弄着青染的书页。
不知为何,青染逐渐陶醉于这份痛苦之中:她在阅读我嘛……那个肉块,那个我……原来,自我审视是如此痛苦又如此令人着迷的一件事,好想被阅读,好想被看……
肉块翻阅着青染的书页,其上记载了关于青染的一切,就连那些就连青染都已然忘却的事情,其上有着记录。
“嗯……”肉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请告诉我……关于我的一切,你读起来怎么样?”
“开头的几章都很平平无奇,几乎可以用平庸来概括,无非就是经营了那个,管理了这个的,放在人生里可能不觉得什么,但阅读起来确实没什么张力,直到你被天神弄到了这个世界,故事就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是……是吗?关于伊尔丽丝的那些,你怎么看?”
“她其实很喜欢你吧,你也离不开她。”
“才没有!我,我讨厌她!我想杀了她,啊疼疼疼,翻页的时候麻烦轻一点……”
“所以那个花妖a……你真的把她的心脏给……”肉块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青染。
“嗯……我把她的心脏与我的合一了,通过屁股。”
“哈?!你可真是……过分啊……”肉块翻阅着青染肋骨上的皮肤感叹道。
“你这就不过分了啊?咳咳,啊疼疼疼……”青染一激动全身颤抖了下,皮肤拉扯到极限的感觉让青染很疼。
肉块阅读完全部的内容,满意地将青染合上,畅抒了一口气,“阅读一本好书就是这样,在读完之后,书中的内容也会在脑中反复的浮现,你这本儿就不赖,如果没有前边那些冗长的东西就更好了。”
“那……你能把我变回去了嘛?”
“可以到是可以啦,不过,既然我读了你,作为回报我便也让你读我好了——我这本《欢愉魔典》。”
“欸?”
只见那肉块将青染的书页中,后几片空白页尽数私下丢在一旁,青染自然是要发出些惨叫声的,那惨叫回荡在着空旷的血肉山洞之中,倒也十分合适。
不过,好在那肉块及时从自己身体里掏出了一本同先前吃掉青染那本黑皮书一样的书来,她将那书堵在了青染的伤口上,是的,就是直接堵在上面,反正也没有肋骨阻碍了,她的身体变得很软,很简单就塞进去了。
随后,那肉块凭空打了一个响指,青染的肋骨便慢慢缩回去,她被拉扯到极限的皮肤也慢慢恢复原状,尽管皮肤看起来还有些松散,但想必不需多少时间便会恢复如初了——吸血鬼就是这么的方便呢。
进而,禁锢青染四肢的地面也松垮下来,青染得以从里面挣脱出来,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青染问向那肉块。
“所谓读书就是要“融”会贯通,我把我自己变成了你的肋骨。”
“可、这有什么用……”
“No、No、No!读书最忌讳的就是急于求成,太功利的阅读往往反而没有收获,既然不理解就把它先放在一边吧,也许某一天某一时刻,你便会明白我这本书中内容的含义。”
青染似懂非懂的摸了摸自己下边的肋骨,感觉上和之前也没有区别,“那,那我要怎么从这里出去?”
“这里?很简答啊,你把书合上就可以了。”
“啊?”
此刻青染的实现与那肉块的实现合一,在她的面前出现了那本黑色的书,它敞开着,书页自动翻阅着。
青染伸出手将拿书合上。
啪——
瞬间,伴随着合上书本的声响,这血肉空间坍缩进了青染的体内,准确的说是肋骨之间,而青染也与现实中的书进行了转换,自己回到了现实,而那书则消失不见。
自然,那书已在青染的体内,就是她最下面的那几根肋骨。
青染呆楞着,她发现自己正被“架”在一个高凳子上,四肢悬在空中,腹部撑在高高的凳子上,这是一个酒馆,人很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海洋的咸腥味。
青染想要挪动下身体,但她很快便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重物,当她顺手摸去时,她感到了一股熟悉的触感,那是伊尔丽丝的屁股。
“哇,青染?!你,你出来了?”伊尔丽丝看着自己垫在屁股底下的书突然变成了青染,有些喜出望外,但她并没有要把屁股挪开的意思。
“你怎么出来的?是我把你孵出来的?”伊尔丽丝问向青染。
本来,伊尔丽丝还想进城后,先去打听关于那个送书吸血鬼的事情,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才不是,你个杂鱼,笨鸡!唔,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你能不能把屁股抬起来……”
伊尔丽丝喝了杯酒,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不,就这样挺好的,我再孵一会儿,老实说坐在你的身上可比坐在书上感觉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