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音谐振(二)

作者:安卅Chen 更新时间:2024/11/17 0:18:56 字数:7324

埃洛提处于雅提兹,普温铎,以及中央平原三国的交界线上,其在饮食方面自然也是丰富多彩。外来的旅人既可以品味以装盘精细和用料加工严格而闻名于世的罗伊塔菜系,也能在专注于食材味道的索契菜系中找到自己的最爱,自然,以油炸为主要烹饪方式的安波契菜系是少不了的。等到酒足饭饱之后,也能来一份雅提兹的夏郡布丁,或者是阿卡迪亚的特产冰糕——据说这种软绵绵的食物的原料之一是某种海洋生物,大概是凝胶灯笼水母。

“希莱瑟缇女士,饭菜您还满意吗?”餐桌上,罗兰拿着刀叉,小心翼翼地问道。希维娅于是停下切割盘子中的牛排,举起装有葡萄酒的被子向他致意。

“非常好,挺和我胃口的,你也别太拘束了,来,陪我喝一点,偶尔放松下自己也是不错的。”她将酒杯靠近唇边,眼睛却一直盯着罗兰,对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举起酒杯。

虽说希维娅有欺负小辈的嫌疑,但就诗蔻蒂这个半旁观者来看,罗兰的紧张在一杯酒下肚之后平复了不少,她低下头,喝着自己碗里的炖菜汤,好把不小心噎住的炸肉蹲下去,接着她感到喉头发痒,剧烈地咳嗽起来。

“慢一点啊,都到你碗里去了,哪个跟你抢。”希维娅拍了拍她的背,顺手接过一旁女仆小姐递过来的水。

饭后,希维娅和罗兰到会客厅小坐了一会儿,谈了些乱七八糟的事,主要是希维娅在提问,然后他们就准备到艺术协会去了,一直消失不见的瓦尔汀现在终于到场,以专职车夫的身份。

“小......诗蔻蒂去吗?”临走之前,希维娅问道,她本来是想叫那个让诗蔻蒂感到羞耻的爱称的,但她刚说出第一个音节,诗蔻蒂的眉毛就皱了起来,她便只好改口。

“不用了。我想就在这里休息休息。”诗蔻蒂摇了摇头。

“希莱瑟缇小姐不去是吧?”罗兰确认了一下,随后转身出了会客厅,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还带进来一个栗色头发,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仆。

“贝勒米小姐,这位就是我以前给你提到过的希莱瑟缇女士,旁边那位是她的女儿。”他为爱莎简单介绍了一下,接着转向希维娅:“希莱瑟缇女士,这位是爱莎·贝勒米,是我雇佣的女仆,为人很诚实,有耐心,性格也好。我们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就由她来照看小姐,您觉得怎么样?”

“那有什么不行的?”希维娅笑了笑,她看了下爱莎,点点头道:“那我亲爱的小——诗蔻蒂就交给你了?”

“十分荣幸,尊敬的女士。”爱莎躬身行礼。她的动作一板一眼,不像女仆,倒像是个大家闺秀。

“行吧,都安排好了,那就出发吧,事情还多着呢。”希维娅打头阵出门去,剩下两人紧跟上。会客厅的门一开一合,发出啪嗒的声音,房间里就剩下诗蔻蒂和爱莎两人。

这是一间奥涅韦风格的会客室,陈设也是按照他们的风格来的,花卉纹路的墙壁,低矮的长桌,半人高的靠背沙发,手工缝制的软垫,要是能就这样在沙发上躺下想必会很舒服,再在触手可及的长桌上摆一盘水果或者点心,一定会无比惬意,只是旁边有个陌生人在,诗蔻蒂实在不好这样做。

“您要是想躺下的话,可以不用在意爱莎的。”贝勒米小姐温和地说道,她的声音十分悦耳。诗蔻蒂愣了下,歪了下头看着她,她忽然发现爱莎也有着翠色的眼睛。

“您放心,这里不会有其他人来的,罗兰先生已经特别嘱托过了。”诗蔻蒂还在犹豫,而爱莎已经坐到了她的身旁,扯了扯长裙,示意她把脑袋枕在她的大腿上。

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再拒绝想必拂了人家的好意。诗蔻蒂于是脱下小皮鞋,把它们摆齐,接着慢慢在沙发上躺下来,头枕在爱莎富有肉感和弹性等到大腿上,轻轻闻时,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卉香味。

和躺在自己母亲腿上一样,只能看见半边天花板呢。

诗蔻蒂在心里感叹,随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在这期间,爱莎只是微笑着,不说话,也没有动作。过了一会儿,大抵是无聊了,诗蔻蒂主动向爱莎搭起话来。

“贝勒米小姐?”

“您直接叫我爱莎就好,您有什么事吗?”

“好的......那,爱莎小姐,这个附近有什么可以转转的地方吗?”

“您是想散步吗?”不知为何,爱莎听到她直呼其名之后变得有些开心了。“算是吧。”诗蔻蒂答道。

“这样啊 ......”头上方传来爱莎略带迟疑的声音。“这附近要说有什么的话,大概也就是西大道的几条自由巷了,那里会有一些人出售自己的作品,也有现场接单的,还有一个公共剧场,不知道有没有表演的,当然,治安也挺好。您想要去吗?”

“嗯,想看一看。”诗蔻蒂慵懒地起身,扭了扭脖子。

正是七八月的时候,整个伊甸利亚大都是闷热的,从大陆西边的风暴洋上吹来的季风能一直深入到中央平原里去。不过,也许是因为背靠贡格拉尔这座大雪山的缘故,埃洛提的气候要温和不少,即便是长袖的外衣也是穿得住的。

走在大街上抬头看向天空,太阳被层层的白云所遮挡,缝隙间是湛蓝深远的天空,几只长尾的云雀直直地冲进云层里。再稍微向下看一点,便是云雾萦绕的贡格拉尔峰顶,它太高了,以至于突破了云层,向阳的那一面雪坡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又有一层层的瑰丽光晕折射,不知是天成还是人为,再往下,就只有几缕稀薄的云气貌合神离地靠在山腰上,看起来像是贡格拉尔作为“伊甸利亚之脊”所应得的绶带。

一路向下,白色散去,似乎有一座建筑坐落在雪被与石滩的交界线上。然而就是荒凉的石坡,偶尔也能看见白色的小点在晃动,那或许是游荡在高山上的岩羊。

“希莱瑟缇小姐?”耳畔传来爱莎的声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大街上看着雪山发呆不动了。“要走了哦?请小心一点。”诗蔻蒂把目光从远方收回,想爱莎点点头。

要说她们这样走在大街上还是相当显眼的,爱莎个子高挑,有着一副典型的索契美女的面容,包裹在黑白长裙下的身体也快要发育成熟,而诗蔻蒂虽然个子不高,一头垂到腰际的白发也十分引人注目,再加上她对当地人来说面生,要想不被人关注是不可能的。

穿过砖石铺就的马车道,再踏上更加精密的雕凿砖石道,她们便站在了西大道前,光是站在入口处便能闻到淡淡的一股颜料味道,耳畔传来琴弦的拨动声与凿子的刮擦声。

诗蔻蒂已经有些激动起来了,但爱莎忽然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诗蔻蒂一抬头,正对上爱莎那双翠色的眼睛。

“抱歉,但接下来可以让爱莎牵着小姐的手吗?”爱莎问道。明明这是一个祈使句,但爱莎的语气里有着不容争辩的意味,当然,这也是她分内该做的事。

诗蔻蒂于是大大方方地把手放在爱莎的手心里,轻快地说道:“那我就把自己交给爱莎小姐了呢。”她旋即露俏皮的笑。

西大道并不完全是东西走向,而是一个弯弧,要是从上空中俯瞰埃洛提的话,它就像是一只在兰赞河边谈着脖子抓鱼的大鸟,西大道与东大道就是它的两只翅膀骨架,从它们上面延申出各种巷子,也就是大鸟的羽毛。

这里的人自然是多的,既有伊尔人也有安波契人,偶尔还能看到身材高大的迈卡锡人,他们在人群里宛如两米多高的高塔,呼唤同伴时的大嗓门能盖过街上的任何嘈杂。马车自然也是不少的。

爱莎牵着诗蔻蒂,找准时机,趁着一辆马车因为超载而被治安官拦下盘查时从它面前过街去。

这里是半商业半居民区性质,连缀着的楼房上两层住人,底层就经营些买卖,大多数卖些服装食品,也有卖绘画工具和乐器的,还有几个小酒馆,至于那股从进入西大道就有的颜料味,实际上是从屋舍所夹着的小巷子里传出来的。

“这只是西大道的表面,要想真正了解它,乃至了解埃洛提,还是要深入些呢。”爱莎笑着说,牵着诗蔻蒂走进其中一个小巷。

说是小巷,但道路其实比诗蔻蒂想象当中要宽敞,行一辆马车也是没有问题。头顶的天空成了一道宽带,洒下光束,透过从各家各户窗子里飘出的缕缕烟气,两边一排排过去,摆着雕塑和各种各样的画作,等待着一个陌生人一眼相中它们并把它们带走。

也有一些店面大开着,能看见里面不同装束的人正忙活着,或是作画或是雕刻,更多的门面里还有两三位顾客——模特也说不定,艺术家们正以他们的形象为蓝本,在自己的领域里肆意创作,有几个创作得投入的,整个身子都扭转过来,以一个奇特的姿势进行雕刻,大概除了在埃洛提,别的地方也见不到这样的场景。

“上城区是雕刻家与画家的集中地,那些乐师们则倾向于在下城区的酒馆和独木舟上一展本领。”爱莎在诗蔻蒂身边解释道。

诗蔻蒂左看看,右瞄瞄,指着一个雕塑问道:“爱莎小姐,那个雕刻的是什么,看起来好像是教廷派的。”

那是一个大理石材质的群像,其中心三分之一的地方被一个脑袋上顶了环的家伙占据,他展开双臂,微微低着头,络腮胡子一直垂到胸前,眼睛则是看着脚边跪伏的众人,面露慈爱之色。

爱莎停下脚步,仔细地端详它,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教廷派,大概是模仿安德烈维奇的作品,把主要人物居中放大来凸显他。至于内容,应该是圣伊卡洛斯完成洗礼后,向朝圣者们施予恩泽的故事,这些都是刻在教城的宣礼塔记事碑上的。”

该说不愧是埃洛提的女仆吗?诗蔻蒂在心中感叹,这样的知识未免还是太过于小众了。

她们继续向前,有几个人大概是认得爱莎的,见到她都向她打招呼,爱莎也一一回应,其中便有人问起诗蔻蒂来。“那个小姑娘是谁啊,你那个妹妹?”爱莎轻轻摇了摇头,大致说明下情况,与他们挥了挥手便继续向前。

巷子开始变得曲折,像蛇一样蜿蜒前行,但路上的卫生出人意料的整洁。

“不能保持好卫生可是会被罚款的,到这里来的人大都是靠运气吃饭的,可禁不起罚款。”爱莎解释道。

随着前行的距离越来越远,巷子也越来越宽,最终,她们走到了河堤旁,它有着长长的围栏,是用石柱和铁索围成的,用手一推便会发出好听的“哗啦”声。太阳也从云层里探出来,照在铁索上,看着十分锃亮。

“这条河是从兰赞河引进来的,贯穿埃洛提城,绕了一圈又回到兰赞河里,相当于是上城区和下城区的边界。”爱莎说。

“当然,它和下城区的水路系统也是联通的,从那边的码头坐船可以一直坐到爱丽丝角去,等到乐神节的时候,就会有乐团从水路和陆路两条路线出发,吹着乐曲把全城游个遍呢,到时候还会有其他的娱乐活动。不过这是春天的事情,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待到那个时候。”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看着诗蔻蒂双手搭在温暖的铁索上,双眼散漫地看着不知何处,长发被风带起。鬼使神差的,她靠上前,摸了摸诗蔻蒂的头。发丝的手感相当顺滑,就像在摸丝绸一样。

“当然会待到那个时候的,说不定还会更久呢......”诗蔻蒂像是在自言自语,看着一艘独木舟缓缓驶过,它的主人躺在船舱里,用头巾遮住眼睛打着盹。

回到宅邸,两人身上都出了点汗,见希维娅和罗兰还没回来,爱莎便建议诗蔻蒂去洗个澡——她自己也正有此意。

于是乎,诗蔻蒂第一次见识到有钱人家里的澡盆长什么样子,准确来说,是浴池才对。它一个便占去了一楼洗浴间一半面积,内部没有什么堆砌的痕迹,似乎是一整块石头直接凿出来的,脚踩进去,传到足底的是磨砂的质感。

诗蔻蒂简直不敢想像这样一个浴池从原材料到成品究竟要多少财力和人力。两侧的墙上挂着展现纯粹人体姿态的画卷,其对肌肉轮廓的描绘相当精细,在氤氲的水雾中看着栩栩如生。此外洗澡的水里还浮着名贵花卉的花瓣。

有钱人可真会享受。

“希莱瑟缇小姐,您能靠过来一些吗?我好给您洗头发。”爱莎围着毛巾,坐在池子边上。

“啊......好的......”诗蔻蒂有些羞耻,再怎么说,她和爱莎见面不过两三个小时而已,现在就要一起洗澡。在此之前,她还只是和瑞秋与赫萝拉洗过,那是都是五六岁的样子,心里不会有太多想法。但她还是慢腾腾地挪动身子,靠到浴池边上,背对着爱莎。对方则轻轻入水,揽起诗蔻蒂的头发,抹了不知名的东西在上面**。

“说起来,我也有个和小姐您差不多大的妹妹呢。”大概是为了让她不那么紧张,爱莎同她说起话来,“她和我一样,有着翠色的眼睛,栗色头发略微带点卷,平时总是觉得自己很独立,什么事都不要我们管,但又很黏我,每个月都会写好几封信呢。”

“爱莎小姐的家乡是在索契吗?”

“嗯,就在爱晚河边上。到这挺远的,坐马车要十几天呢,这还是天气好的情况,要是遇上大雨,可能还要更久。”爱莎轻轻揽住诗蔻蒂的肩膀,调整了下她的位置。

“这样说的话,我和爱莎小姐其实差不多,我也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在幻海边上,雅提兹的东南边,到这也是十天半月,而且每个月都需要寄信回去,不然在那里的某个人就要着急了。”

“是吗?”爱莎似乎在轻轻的笑。

洗完了澡,在诗蔻蒂的强烈反对下,爱莎放弃了抱着诗蔻蒂回房间的想法。于是诗蔻蒂裹着件宽大的浴袍,飞快地溜进客房里,生怕被宅邸里的其他人看见。行李箱早就齐整的放在房间里面,诗蔻蒂于是挑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穿在身上。

等到她再出门时,爱莎已经穿戴整齐,等在门口了,速度之快,让诗蔻蒂不禁开始怀疑起那套女仆长裙的构造来。

“接下来您想要做什么呢?”爱莎问道。

“我想想......”诗蔻蒂正说着,楼下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

“罗兰先生他们回来了?”爱莎说着,探身向楼梯口那边望去,诗蔻蒂也跟着探出头来。

然而并没有,回来的是半秃的瓦尔汀。他一到大厅里,便立刻拦下一个路过的女仆,急急忙忙地问道:“见到贝勒米小姐和希莱瑟缇小姐了吗。”那位女仆刚要回答,诗蔻蒂便快步下了楼。

“在这儿呢。”她说,紧跟着的爱莎在站定之后便向瓦尔汀行礼。

“都在这儿,哈!”瓦尔汀拍了拍手。“好了,两位小姐,接下来要请您们立刻到协会那儿去,有些事情得要当面讲清楚才行,走吧。”

稀里糊涂的,诗蔻蒂就上了马车,同样稀里糊涂的,爱莎也和她一起坐上马车,两个人面面相觑,而前面驾车的瓦尔汀也没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她们也就不去问,等到了就知道了。

走上主路,两旁道上的行人又多了许多,主要都是协会认证的乐师,和治安官相比,他们胸前的徽记上是翠鸟而非猎隼,领带上则有什么金色的东西在闪动。是音符徽记。

诗蔻蒂忽然想到自己寄给瑞秋的信了,现在她大概已经收到了吧?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拦截信使1可是重罪。回信大抵也在路上了吧?她这样想着,看着窗外。

一座白色建筑矗立在道路尽头,背面就是高耸的雪山,它仿佛是古老神话中神明居住的庙宇,散发着难以言说的魅力,在不知不觉间就把人的注意力牢牢吸引过去。

埃洛提宫,又叫拉维罗蒂神庙,就是这座白色建筑的名字。它的最初用途是向天上的神灵进行祭祀,而当辛克莱尔文明退出历史的舞台之后,它便逐渐衰败,直到艺术家们到来,将它修缮,扩建,最终成为如今的艺术殿堂。能在这里的一号“拉维罗提斯”剧场进行表演,则被认为是当代艺术家所能取得的最高荣誉。

马车驶入宫前的园林,不少人坐在其中的草坪上,有野餐的,写生的,还有组成小乐团练习的,协会官方对这片资产的管理仅限于维持秩序。

“这里都是对民众开放的,除非有什么其他国家的人想到这里开展会谈才会封闭起来,当然,要给钱。”爱莎适时解释道。

诗蔻蒂点点头,对艺术协会的感受又提升了一个小档次。毕竟高高在上,脱离民众的家伙大多创作不出来什么好的作品,最多取一点以前的残羹冷炙。

马车行道近处了,在这个距离,可以清楚的看见埃洛提宫的主殿装饰:撑起走廊的是竖纹的巨大石柱,上窄下宽,左右各十柱。处在遮蔽下的幕墙上是各个作为拉维罗蒂下级神明的浮雕,他们庄严肃穆,米白的色泽仿佛有一层灰边,传达出历史的厚重感,也许是有意为之——

“怎么搞的,这个星期没擦浮雕吗?金克斯和他的养护部门搞什么去了。”

“前几天喝酒闹事,被治安官关着了。”路过的两个人非常大声的说道。

“到了,下车吧。”马车缓缓停下,瓦尔汀为诗蔻蒂拉开车门,弯腰做出“请”的姿势,然而在一天之内诗蔻蒂再次被突如其来的光芒闪到了眼睛,她不禁眯了眯眼,接着,她感觉右手被人轻轻牵起,转头看时,爱莎正看着她。

“您不介意吧?”她问道。

“当然不了。”诗蔻蒂握紧了她的手。

“看来你们相处的挺好的嘛。”左拐右绕了几分钟之后,他们终于到了一个办公室门前,刚一进门,希维娅便说道,目光则是放在她们相牵着的手上。

“我说,要不要就把那个称谓告诉贝勒米小姐?”她打趣道,接着又一本正经的对爱莎说:“贝勒米小姐,作为您正牵着的诗蔻蒂的监护人,我必须要提醒你,在我们那边的传说中,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小家伙似乎有着控制人心的能力,凡是被她盯上的人,都会变成只会绕着她转的傻子哩!”

“妈——妈——”诗蔻蒂垮着脸,拖长了音调表达心中的不满,然而爱莎顺水推舟地说道:“感谢您的提醒,但可能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已经是希莱瑟缇小姐最忠实的女仆了。”

她说着,向坐在希维娅对面的罗兰眨眨眼,罗兰也向她眨眨眼。

在罗兰身边还坐着另一个老头,他银灰的头发梳成一束垂在脑袋后面,高耸的鼻梁上架着单片眼镜,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眶里面,幽蓝的色泽让它看着格外深邃,皱边圆领的衬衫紧贴着他瘦削的身躯,黑色长裤包裹下的双腿规整的放置,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恕老夫冒昧,请问,这位就是您的女儿吗?”老人开口了,语气很奇怪,似乎对诗蔻蒂的真实年龄拿捏不定。

“嗯。来,这位是奥瑞尔·凡提纳,是艺术协会的终身名誉乐师,精通各类管乐器。”希维娅招呼诗蔻蒂过来,接着又问道:“以后就由他来负责指导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诗蔻蒂点点头,接着面向奥瑞尔,鞠了一躬说道:“以后就麻烦您了,凡提纳老师。”

本来,诗蔻蒂觉得她向自己将来的老师表示尊敬是合规合矩的,但奥瑞尔一下子有些惊惶。“不用不用不用!”他连连摆手,“小姐还是直呼老夫的名字吧,老夫还担当不起‘老师’这个称谓。”

“这怎么行呢?您既然是要教我学习乐理的,没有理由不叫您老师。”诗蔻蒂认真的说道。奥瑞尔自然是百般推辞,最终,双方各自退了一步,她称奥瑞尔为“凡提纳先生”,奥瑞尔则称她为“希莱瑟缇小姐”。

“既然这样就合适了吧。”希维娅笑道,接着她向罗兰眨了眨眼睛,对方立刻领会,于是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道:“还有一个和贝勒米小姐有关的事。”

忽然被点到的爱莎轻轻歪了下头表示疑惑:“怎么了?罗兰先生?”那双翠色的眼睛眨啊眨的。

“唔......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希莱瑟缇女士她们不会住在我们这儿,事实上,协会为她们在靠近主街的地方找了一处房子,过两天她们就会到那儿去居住。我就在想,能否请贝勒米小姐帮帮忙,暂时到希莱瑟缇女士那里去工作一段时间。正常的工资和额外的开销我都会付的。”

说这话时,罗兰一直搓着手,小心翼翼地看着爱莎。不知怎的,诗蔻蒂觉得他在期待爱莎拒绝。

“感谢您的信任。”然而爱莎相当干脆地答应了下来,一下子击碎了罗兰先生的憧憬。

“爱莎当然十分乐意。”爱莎转而面向希维娅,并没有看见罗兰眨得愈加快的眼睛。“希莱瑟缇女士,今后一段时间就要承蒙您的关照了。”

“这有什么,别这么生分嘛,可以叫我姐姐的。”希维娅露出微笑,伸出手来去拉爱莎。

瓦尔汀,罗兰,奥瑞尔三人相互看了看,都没敢开口说话。

诗蔻蒂只是盯着窗外,从这个窗口能看见贡格拉尔的山坡。它被阳光照着,似乎上面的雪有些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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