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斯加最终也没从她那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而诗蔻蒂有了济慈给她兜底,心里也不甚在意,便把那句话敷衍过去。
“那么,也许这些东西有着其它的用途?”她说道,想着要把科斯加的钻研方向改一改,至少别放在研究武器上,“你先前做的那个什么东西……”
“电容式波纹远距离传播器,亲爱的小姐。“
“啊知道了知道了,电容式波纹远距离传播器,嗯,就叫扬声器吧,它们两个都是同种原理的不同运用,对吧?一个是由振动产生电流,另一个是由电流产生动力,本质上来讲,是初框构型子质不同形态间的转换。与此同时。”见到自己的话语似乎引起了科斯加的兴趣,她于是接着往下说道:“它们还传递了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信息?”
“嗯,你的脑子转的还挺快。”诗蔻蒂点点头,示意科斯加将那台扩音器摆到桌子上。
“你看,这个受话器,实际上就是一个信息的接收端,波纹是能携带信息的,就像是我现在所说的话语,它们通过波纹传播,被你听到,理解。”她左手拿起受话器,右手拿起导线。
“按照原理,我在受话器说话时,波纹会被接受,转化为电流,经由导线传导,然后来到输出装置。我的话语和声音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变大了一些,能让人听到,要是抛开这一点的话,它是不是完成了一次信息的传输?”
“确实是这样不错……您难道是想拿它来送信?我明白了,是不是和谐波电报机一样?那可是稀奇的玩意儿,也就是签署合约的时候被拿出来用过一次。”
“没错,只需要把导线延长,保护起来,即便是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也能做到不受阻碍地通话,就好像是两个人间的耳语一样,而且,只要到导线没有受损,没有什么能阻扰它,即便是中央邮局的信使们也都会因为风暴而歇息,但它风雨无阻。”
诗蔻蒂带着笑意,看着科斯加先是沉思,接着如同茅塞顿开一般,抬起头惊异地看着她。“您给鄙人可是提供了一个惊人的设想!”他接着开始踱起步子。为什么那种口癖又来了?算了,那也不是特别重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简直就像是一盏灯破碎了,它的光亮就灭于灰尘;当天空的云散了,彩虹的辉煌随即消隐——”
什么狗屁不通的话。
“我觉得,你还是先去思考一下比较好。”诗蔻蒂把科斯加吟诗的欲望打压下去,迫使他把精力投入到新的探索当中。他于是立刻上到阁楼去,还不忘遵循待客的礼仪,对她说一句“请您稍作歇息”,一定程度上来说,这才符合诗蔻蒂对他的印象。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科斯加又恢复到了那种亢奋的状态,他整日整日的呆在阁楼里不出来,只是偶尔上个厕所,吃喝被水獭们包揽。有时候诗蔻蒂来了,他才会迈动僵硬的双腿下楼,同她探讨最新的进展和发展方向。诗蔻蒂于是看着纸卷上的图一点一点变得精致,设计一点一点变得精细,科斯加眼下的乌青越来越深,直到——又一个秋天。
“你在这个东西上花了接近两年的心思啊。”诗蔻蒂从枫叶铺就的门口走进去的时候对科斯加说道,“韦恩莱特先生亲自来开门,想必是有了不小的成果?”她取下围巾,搭在进门的衣架子上。
“那是当然,到二楼看看吧。”
她上楼去,在科斯加的安排下,拿起桌子上的装置,科斯加把它称之为“送话器”。
“把它靠到耳边就行。”科斯加说着,上到阁楼。
几十秒后,从粗糙的送话器里传出科斯加的声音。
“希莱瑟缇小姐,欢迎使用这个世界上第一台远距离传话机,鄙人愿称之为‘电话’。”
“当然,韦恩莱特先生,恭喜您完成了一项壮举。”
这段隔空对话,标志着世界上第一部电话的诞生,也是伊甸利亚第一次通话,尽管没有具体的史料可以拿来考究。而在后世的历史书上,人们更倾向于把由科斯加·韦恩莱特主导架设,发生在在埃洛提宫和埃洛提治安署那次通话视为第一次,但总而言之,在那之后,电话进入了人们的生活,带领全世界进入了新的通信模式。
此前,昂贵且不便利的电报一直是极少数人占有,即便使用它,也是在非常重要的事情上。电话的横空出世,也许会给那些传统的信使们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对于宅邸里的两个人而言,这些都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
一个月后,经过不断的改进,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科斯加带着他的电话来到艺术协会的大门,在一系列引荐下成功见到了托马斯·纽科门,他是一位在蒸汽动力上卓有建树的工程师,同时也是协会认证的雕塑家,主导了那条铁路的建设。他们两个一见如故,不一会儿就像是相逢的旧友一样聊起来。从机械动力与蒸汽机开始,一直到电动力学,再到未来的发展,他们无话不谈,他们大放厥词,甚至开始放肆地笑。
“他不是一直都很文雅的吗?”窗子外面是一群看热闹的年轻乐师,诗蔻蒂和爱莎也在其中。即便是隔着玻璃和砖墙,他们也能听见里面拍打桌子的响声,笑声。稍等,为什么还有蒸汽机的放气声?
“纽科门先生的思路有些难以让人理解啊,为什么他要在桌子下面放一台能工作的蒸汽机?”
“这确实不符合管理条例但是,他本人就是制定管理条例的那个。”
“不会爆炸吗?”
“‘我的机器爆炸的概率比你在演出时裤腰带忽然断开的概率还要小!’这可是纽科门先生的原话。”
年轻人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一边听着里边的动静。
“说实话,我开始怀疑把他推荐给纽科门是否是一个好的决定了。”诗蔻蒂说,她本来和纽科门没有什么交集,只是罗兰和他很熟,对于纽科门的性格她并不清楚。
“他们两个是这个领域的天才,在一起合作总会是有所成就的。”
“这样的话,希望那不只会是他们两个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