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的婚礼,天堂般清澈的歌声汇聚于此。”主持仪式的老人对着受音器说道,声音被放大,回荡在教堂里。他穿着旧时代的教袍,和今日教廷的服装很不一样。
新娘站在左边,新郎站在右边,他们面对着神父,不时用余光找寻爱人的身影。
“接下来是宣誓和祈祷。”舒尔茨穿着礼服,站在二楼的看台上,对照着事项表。虽然这和他工作上的事项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他的精神状态明显要好很多。
这个特别的环节可以把本是极为苛刻的宗教婚礼仪式变得个性化。新婚夫妇所能选择的程度依赖于神父的要求,在选择时要和神父进行商讨,当他们想到了要宣读或由祈祷者传达什么信息后,神父会帮他们确定一个最为合适的选择——当然,这是对于过去非常严格的宗教婚礼来说。
现在,在西伊甸利亚,没人会要求婚礼上必须应该选择圣经中的经典段落。罗兰和爱莎可以选择一首能很好地表达他们对婚姻情感的诗,也可以朗诵一些剧本中的台词。如果他们愿意,还可以邀请亲朋好友们一起朗诵。他们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我将把月份缠绕成团,分别放在不同的抽屉,免的混淆了日期。如果只耽搁几个世纪,我会用我的手算计——把手指逐一屈起,直到,全部倒伏在亡人国里。”
“如果确知,聚会在生命——你的和我的生命,结束时我愿意把生命抛弃如同抛弃一片果皮——”
“但是现在难以确知,相隔还有多长时日——这状况刺痛我有如妖蜂——秘而不宣,那是毒刺。”
舒尔茨举起手中的小旗子,下面的福克斯心领神会,他转过身指挥着乐团换了一首曲子,旋律更加悠扬。
“沧桑轮回,爱却长生不改,雄立千秋万世直到末日的尽头。假如有人能证明我这话说得过火,那就算我从未写诗,世人从未爱过。罗曼·罗兰先生,您可以保证,直到死亡,您都会爱着这位女士吗?”
老人说道。
罗兰有些恍惚,他的思绪再一次飘飞到遥远的过去。同样是在这里,在下午,由这位老人主持的婚礼,他坐在下面看着。然而现在他却是主角之一。
他的唯一站在他面前,穿着一身纯白的婚纱,精致的面容恬静而温和,弯弯的眉眼里充满柔情,自她来到这里之时就深深吸引着他。那双翠色的眼睛眨着。那是他的宝物,而他从未将她弄丢。
“我对她的感情永远不会变质。”罗兰说。
“当岁月让热血冷却,让欢乐远去。年月就像白鸽的翅膀般飞走。然而,最深切的记忆则会永存。女士,可以保证,直到死亡,您都会爱着这位先生吗?”
“当然,他占据着我心里的每一寸空间。”爱莎说,白皙的脸颊染上绯红,她也在回忆,那个青年的身影,自始至终都存在于那里。
“那么,你们愿意结成夫妇吗?”
“我们愿意。”他们齐声说。
比过去还要热烈的掌声,振动似乎能让人的心脏也开始震颤,或许也因为他们的心跳本来就正在加速。
一旁的主伴娘提着莫尔鸟的鸟笼子走过来,主伴郎则是双手捧着戒指盒子。
“嘿!”爱莎把手中的捧花高高的抛起,它旋转着,向外洒出花瓣,向着争先恐后伸出胳膊迎接的人们落去,美好的祝福也一并落入人群中,无论他们是否能拿到捧花。罗兰也抛出一个袜圈,他有些精湛,抛了好几下才抛出去。
“来吧,一起把它放飞出去。”老人说。、
于是罗兰托着鸟笼的底部,爱莎将笼门打开,伸手进去,小心地捧住那只白鸟,而那只鸟似乎也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获得自由,因此并不闹腾,安静地呆在爱莎掌心里。
“飞起来吧。”爱莎托举着它,向着教堂最高处,那扇敞开的镂空天窗,外面是一望无际,澄澈的蓝色天空。
“啁——”
白鸟鸣叫了一声,扑动翅膀,从爱莎的手中飞起,此时此刻,从天窗中照射下来的光仿佛通向天空的阶梯,那只鸟盘旋着,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它的叫声愈加欢快,翅膀扑腾的愈加有力,直直地冲向天窗。
一根纯白色的羽毛,缓缓地落下,回到爱莎手中。日后,这一幕被在场的一位画家用画笔记录下来,它最终作为送给罗兰的礼物,挂在罗兰书房的墙壁上。
她惊讶地回过头来看着罗兰。
“这算是它的祝福吗?”爱莎问道。
“当然是。”罗兰回答。
“现在戴上婚戒吧。”老人提醒道。
于是罗兰从伴郎手中接过戒指,握住爱莎伸出来的那只纤细的手,他摩挲着爱莎的指腹,有些许茧子,但没关系,他的喜欢并不会因此而打折扣,当戒指戴上的时候,罗兰没有忍住,在爱莎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哎呀,你真的是……”爱莎娇嗔道。
“接下来接完吻就可以准备晚宴了。”舒尔茨又看了眼单子,看向台上时正好和罗兰对上眼神,他皱了皱眉,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又指了指罗兰和爱莎。
罗兰的脸也开始涨红,他回头看向爱莎,支支吾吾说道:“按流程来了……该接吻了……”
“……和以前做的一样差不多吧……其实有人看着也没什么……”爱莎慢慢闭上眼睛,微微抬起头来,仿佛是在那个夜晚的花园里一样。
他们的距离不断地靠近,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的一呼一吸扑在脸上。那不再是短短一瞬间的接触,而是长久的,热烈的吻。外表看起来柔弱的爱莎此刻无比地强硬,她灵巧的舌头撬开罗兰的牙关,彼此之间的呼吸慢慢地同频,她的身子慢慢发软,往罗兰身上靠去。而罗兰也相当应景地抱住她,左手揽住光滑柔嫩的臂膀,右手搭在爱莎窈窕的腰臀。他们感觉时间似乎停滞在那一刻,满身都是对方的气息。
“喔噢噢噢噢——”不知道是谁带头喊的,总之,整个教堂里面,掌声,笑声,欢呼声此起彼伏,人们向新人致以最为纯真的祝福
伴郎伴娘们围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两个花童撒着花瓣,似乎迫切地想要下台去吃那蛋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