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家小书店的一切都起源于那天在山坡上的谈话，我当时可是相当认真的，都用上‘契约’这个词了。”利安姆说。
“所以，客流量少对我们而言其实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总会有志趣相投的人，在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里，成为一位常客，更进一步，和我们成为朋友，” 阿瓦埃普列微笑着。
“我们会把这家书店一直开下去，不管它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就算赚不到钱也行，利安姆会倒贴我们的。” 玻瑟洛蕾塔说，“这是我们之间的契约，不是吗？我们的书店要是开不下去，他也有责任。”
“那这个契约还真的是对我不利啊，义务全在我身上了。”
“谁叫你要跟龙签订契约呢？被讹诈不是理所应当吗？”
他们开心地笑着，仿佛回到了过去在山野间扎营时的状态。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想办法吸引一下客人，不然真的无人问津也不太好。”利安姆说道，他转向一直安静着的两个听众，“两位小姐，有什么建议吗？”
“啊，”诗蔻蒂愣了一下，“我觉得，你们应该注重‘看’的体验，而不是‘买’，既然你们能拿到的书少，不如就不卖了，放在书店里面，来的人可以免费阅读，但不能带走，可以在吧台前点杯饮品，一边喝一边看，这样的话，还可以专门清出来一个房间，里面放些垫子，可以让人坐在上面看书。而且还要稍微限制一下人流量，保证书店里的环境安静，这样应该就能稍微好点。”
“可这样又要怎么保证书不被偷呢？”
“嗯……可以把书籍用锁链栓着，或者在扉页上蚀刻诅咒，只要有人把它拿出这栋房子就会触发。据说雅提德兰的图书馆就是这么做的。”
他们聊了很长时间，直到从窗外投进来黄昏的光芒。
“已经这个点了吗？”诗蔻蒂看了一眼摆钟，“那，我们就先走了。”
“您们以后会再来吗？”
“说不定，我们其实也只是旅行途径这里，我们要到弦月庭院去，从这里坐船走。”诗蔻蒂说。
“啊，那就没办法了，不过菲丽希蒂也是我们的老熟人了。你们是她的什么？学生？”
“嗯，准确来讲，是学徒。”
“怎么不早点说呢？” 阿瓦埃普列说，“这样来算的话，你们也应当是我们的晚辈，那这样的话，给你们打个折扣好了。”
她们支付书籍的钱，看着利安姆帮他们用纸包好——他技巧娴熟，以前肯定没少做过这些事情。然后她们相互告别。
两头龙和老人在门前目送她们离开。
“有没有什么感想？” 利安姆问，“你们一开始很聊得来，到最后又发现双方能搭上线，收获了两个新客人，也是新朋友。”
“不好说。”玻瑟洛蕾塔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我还好奇人类这种生物怎么如此脆弱而事多呢，既要为了生活奔波，又叫嚷着遵循本心追求梦想。不过，这大概就和我想来地上差不多。”
“现在这个点，刚刚其实应该把她们留下来一起吃饭的。” 阿瓦埃普列遗憾地说，“你呢？要和我们一起吃吗？不会给你上矿物的。”
“就是吃一般的我也吃不了啊。走了。”利安姆摆了摆手，拄着拐杖往家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形隐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这一晚上，司派狄纶举行了盛大的活动，似乎是有一艘船到了这里来。狂欢者们在喧闹，在喝酒，在放纵地跳舞，无论是外来的游客还是本地人，也有人选择一夜安眠，为第二天的路途养精蓄锐。
黎明到来。
推开窗户，街道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原本听昨晚上那个阵仗，她还以为会一片狼藉，只不过空气中确确实实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然后就是洗漱，换衣服，整理头发。她面对着镜子，倒映出一张熟悉的，呆愣着的脸。她张开嘴，对着镜子，用手指摸着自己的一颗虎牙，感受着它的尖锐。
诗蔻蒂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换过牙，而且，到了她这个年龄，也应该有一些生理上的现象。这是否要归结为自己是诺恩呢，那又该怎么算？到底是说，这个种族根本没有这些烦恼，还是说自己还没有成长到那个时候？对于长生种族而言，生长周期一般来说却是都挺长的。
她叹了口气，揉着小腹又躺回到床上，把瑞秋给震醒了。
“……”瑞秋睁开一只眼睛，一切情绪都蕴含在那一抹翠绿之中，“没什么想说的？”
“都九点多了，你还不起来？”
“就这些？那我看你……要有人收拾收拾！”瑞秋猛然挺起身子，把被子盖到诗蔻蒂身上，然后她压上去，蛮横地像卷饼子一样用被子把诗蔻蒂束缚住。
“你多大的人了？”
“你又多大的人了？”瑞秋恶狠狠地捏住诗蔻蒂的脸，她双手被压着，一时半会儿抽不出来。
她们一直闹腾到肚子饿得慌才下楼去觅食，司派狄纶这座城市旅游业发达，餐饮行业也还算是可以，不少餐厅都选择在镜湖边上营业，顾客能一边品尝镜湖特有的鱼类，一边观赏镜湖的美景，要是足够幸运，还能看到湖中有海豚一样的身影跃出水面，激起一阵浪花。
“啊……风来了。”诗蔻蒂说，吃着鱼排，“你感受到了吗？那是水流相交汇之时，所蕴涵着的魔法与构型之间碰撞，最终产生在空气中传播的波纹。”
“没感受到，哪有那么玄乎。”瑞秋朝她翻了个白眼，从她盘子里叉了一块鱼肉到自己盘中。
在这样的开放式的场所吃饭有一点不知是好是坏，她们会被动地听见一些人的闲谈，那些话语中有些是奇闻轶事，还有的则是抱怨和对时政的看法。就是她们现在正右边的那一桌子上，几个游客正在闲聊，他们都是男性，你一言我一语地对当下普温铎女王的种种法令大放厥词。
“他们就不怕被别有用心的人告密吗？”瑞秋悄声说。
“事实上，对真正的相关部门而言，他们这可不算什么事情呢。”诗蔻蒂说，“不过是几个市井小市民的抱怨，和真正的颠覆活动比起来还是过于幼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