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流之处(八)

作者:安卅Chen 更新时间:2025/1/4 1:00:01 字数:2191

站在庭院的草地上,能感受到从镜湖上吹来略带湿气的风,湛蓝天空之中浮动着滚滚云彩,阳光从它们的间隙处洒落,在湖面和草丘上留下斑驳的影子,沿着斑驳的砖墙,诗蔻蒂和瑞秋沉默无言地并排走着。她们一个不知道是有什么情况,于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另一个,对自己不久前的那些龌龊想法深恶痛绝,她甚至有了从湖崖上直接跳下去的冲动,她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成熟”其实相当脆弱,尤其是面对这些她所未曾感受过的事情之时。立场已然发生了转变,她不可能像是过去那样,对类似的事情和几个兄弟之间大开玩笑且调侃对方。

她不敢去看瑞秋,那让她总有种背德感,尽管瑞秋并不知情,她甚至还对自己满怀关心地,一直在偷偷观察她的脸色。难受的感觉似乎化为了实质,变成一团填充在胸腔里的肿块。她闭上嘴,努力把喉头的那种梗塞感压下去。

“真的,要是你实在是不舒服的话,我们先回房间里去吧,你去躺着,休息休息,我会去给他们解释情况的,顺带给你带你喜欢吃的。”瑞秋说道。

“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再说,他们专门办的欢迎会,不去的话就拂了人家的好意。”诗蔻蒂眼睛一直看着远处的森林,直到她们到了被戏称为“翡翠原”的餐厅里面,她才敢去看瑞秋的脸。

这间房子原本是用作宗教祈祷的,相当宽敞,容纳百来个人不是什么问题,它的墙上和房顶镶嵌着绿松石,而一位曾经在这里的学生对这里的地板使用了魔法,导致它的地板总是长出一层细密的白颖苔草,它们也并非毫无节制,在堪堪超过足背的高度便停止生长,菲丽希蒂对这个精妙的法术很是满意,于是便把它保存了下来。后来,一个吟游诗人做客庭院中,魔法师们在这里招待了他,他于是给这里取了个“翡翠原”的名字。

考虑到学徒们来自五湖四海,这里提供的饭食也种类繁多,各国的特色菜系是一定会有的,此外还有镜湖的一些特产鱼类,和司派狄伦的差不多,搭配着时令蔬菜,也许还有一些自制的酱料,可以用来拌着面吃,这边的面很粗,嚼着和荞麦面很像。酒类只有麦芽酒和葡萄酒两种,都是度数不高的,更像是加糖了的饮料。

西奥多拉和萨洛米拉早已经等在外面,诗蔻蒂和瑞秋一出现在她们面前就被拉了进去,里面坐着一群年轻人,他们穿着的衣服大体差不多,在有些方面则会有不同,现在都是面带友善的笑容,向她们举起手中的杯子。“欢迎新的姐妹!”有人带头说道。

没有桌椅,地上铺着一块大毯子,食物都摆放在上面,所有人都席地而坐,头顶上的房顶被施了法术,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天空。这是他们自由散漫的象征。

她们做完自我介绍,便由萨洛米拉和西奥多拉分别带着去认识那些老前辈们,说起来,她们俩应该是弦月庭院里目前年龄最小的学徒,那些年长者们对这两个新来的小妹妹相当怜爱,而在知道她们两人结伴从埃洛提一路旅行到这里时,又多了几分赞赏的态度。

过了半个多小时,几位从外面回来的老师也都加入其中,他们刚刚在酒岛——即那个原本有酿酒的地方的岛屿,结束了一场复杂的实验,现在又累又饿,正好来放松一下,顺带见见自己可能的新学生。在弦月庭院,每一位老师都会直接负责几名学徒。虽然菲丽希蒂已经相当明显地要把这两个小姑娘收入自己的手下,但万一她们自己又有别的想法呢。

“我说,你们对古代蚀刻术式感兴趣吗?”奥克塔维亚在诗蔻蒂和瑞秋身边坐下,她是一个高挑的女人,容貌娇媚且身材窈窕,专攻那些看着杂乱无章而又蕴含着无穷力量的蚀刻术式,“要是你们愿意的话,可以来找我呢。”她说话的声音温柔细软,仿佛是类似于母亲的角色。

“嗯……暂时还不清楚……”

“我知道的,你们刚来,肯定对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清楚,对不对?没关系,你们有的是时间,可以去每一个老师的课上看看,最终决定要学什么,当然,最基础的法术是一定会学习的。” 奥克塔维亚笑了笑,举起杯子和她们碰了一下,仰头将里面的红紫酒液一饮而尽。“嗯……有点偏甜了……普里西拉!”

“怎么了?老师。”被叫到名字的一个学生转头过来看着她,这个学生被委任了酿酒的任务,她的家里经营着一家酿酒厂。

“酒有些甜了。”年长的魔女说道,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

“是吗?我猜是上次的发酵被打断了。我的步骤都是按照我父亲教给我的来的。”普里西拉挪过来,闻了闻杯中残留的气味,“不太一样……好吧,我有些分辨不出来了。”

“没事,倒也能喝。” 奥克塔维亚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

这场小小的欢迎会最后以众人准备的魔法表演为结束,他们在房间里弄了一场局部降雨,水滴在空中落下一定的距离之后便开始盘旋,直到房间里面变得潮湿,然后,一个老师挥动法杖,直接将屋顶给移开,外面的阳光照进来,在室内显出一道彩虹,它从原本悬挂教廷标志的那个空凹槽开始,一直弯曲到诗蔻蒂和瑞秋面前的地面上。接着它散开成光电,拼出她们俩的名字。

“啊,差点忘了这件事。”姗姗来迟的菲丽希蒂手中拿着一张羊皮纸,上面画着一个框架术式,下面有着一大片一大片的鲜红的指印,用极小极小的字迹写上了名字,都是弦月庭院里的学生。“这是一个仪式,你们的名字我已经写上去,只差你们的血指印了。”菲丽希蒂说。

在众人的注视下,诗蔻蒂和瑞秋咬破自己的手指,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下指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传导,那个框架术式亮起又熄灭。

“精妙绝伦,赶得上利兹利姆的长钉了。”济慈冷不丁地说道。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弦月庭院正式的一员了,”菲丽希蒂笑着,“此后,无论你们遇到了什么危险,只要你们还没有背弃这里,弦月庭院就会永远庇护你们,无论对方是帝国的皇帝,亦或者是飞翔的巨龙。”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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