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之梦(二)

作者:安卅Chen 更新时间:2025/1/5 23:30:01 字数:2307

塞布丽娜·利希滕施泰因是一位隐居在河谷的炼金术士,她的小红砖房子安安静静地坐落在河岸边,院子里养着鸡和羊,壁炉里烧着秸秆和木柴,看起来就和那些普通的农户没什么两样,她本人则常常呆在地下室里,钻研那些精妙的术式,或是在阁楼透过天文望远镜窥视星星运行的秘密,只有一只捡来的灰翎雷隼陪着她。当初,教廷凭着几张伪造的认罪书就把她判为异端,就算她姓“利希滕施泰因”也没能逃过去,那些宗教骑士和裁判官们始终锲而不舍地追了她二十多年,直到她来到这处距离镜湖不远的河谷里定居。如今教廷已经衰落,她的罪名也被平反,但她还是住在这里,按她的话来说,她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炼金是一门古老的学问,当它出现的时候常常会和魔法绑定在一起。很久很久以前,兴许是人类文明还处于城邦时期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在这条道路上探索。最初是在静海的沙滩上,安达人发现在龙息灼烧过的沙地中出现了亮晶晶的东西,它们异常尖锐,且坚硬无比,这是人类发现的第一种炼金产物——尽管它们并非人造。在那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探索,桂尼王朝前期,对炼金术影响深远的“元素论”正式确立,即世间万物由四种元素组成:气、水、土、火;其中每种元素都代表四种基本特性(燥、湿、冷、热)中两种特性的组合。土=燥+冷;水=湿+冷;气=湿+热;火=燥+热。

这种思想为炼金术的物质转化理论提供了理论依据,可以说炼金术的主要思想就来源于这一时代。随着时代发展,在符腾堡(即桂尼王朝的都城)的炼金术士已经基本确立了炼金术实践的基本步骤:原料→黑化→死物质→转化→产物。后世提出的框架理论,一定程度上也受到了这些理论的影响。

菲丽希蒂带着两个不安分的少女上门的时候,塞布丽娜正坐在院子里修补一本扎比尔的《七十绪论》,那本书被水浸了,不过不算严重。那只小鸟叼着工具,守在她身边。

“怎么搞的。”菲丽希蒂凑到她身边问道,“背胶全都要拆下来。”

“我把聚合釜弄炸了,混杂着龙血的火焰直接冲到天花板上,然后,唉,我有些心急了,就想着赶紧灭火,顺手就放了个下雨的法术,结果把书架上的东西全淋湿了。”塞布丽娜放下书,拍了拍手站起来。“那么,你带着这两个小姑娘过来,想必是为了法杖吧。跟我过来。”

她领着三人来到地下室里,这里摆放着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金属仪器,看着倒和科斯加那里有些相像,其中有一个像是被踢破了的皮球一样的东西,应该就是炸开的聚合釜。

“来,坐好,让我看看你们。”塞布丽娜带上了一双橡胶手套,然后她伸出手在两人的脸上摸来摸去,从眼眶一直到鼻梁,耳廓,又要求她们张开嘴,仔细看了看她们的牙齿和舌头。“哎呀,你们不知道的,基本上每次你们的梅尔维尔老师都是到我这儿来的,她找的学生就没几个是能自己弄到法杖的,有条件的呢,虽然很爱惜,但是又不知道怎么保养,出了毛病还是得到我这儿来……嗯,背过去。”她说道,两人照做,感觉塞布丽娜的那双手顺着尾椎骨和脊椎的每一个骨节一直摸到后颈。

“这是在做裁缝活吗?”菲丽希蒂笑着问道。

“以前不都是这样的?”

“是吗,嗯,我有些忘了,感觉我很久没过来了。”

“你上一次过来还是去年的九月份,而你上一次寄信过来是两个月前。”摸着摸着,塞布丽娜就对菲丽希蒂说道,“半精灵?你找到了两个天分不错的学生呢。”

“这是能靠摸出来的吗?”瑞秋有些惊讶。

“当然,纯人类和混血之间在身体结构上的差异还是有点大的,比方说你们两个,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腿和上身的比例,这会让你们看起来相当高挑,但身高不够高的话也不太明显,再就是眼眶最低点和鼻梁间的距离,还有耳朵外廓的形状。”塞布丽娜总算是放开了她们,“从这些地方我能判断什么原材料适合你们——我的意思是说法杖的核心。那么,你们想要什么类型的法杖?有木制短杖,也有金属长杖,异形法杖我也能够做出来。”

“呃……抱歉,我们其实不太懂这些。”诗蔻蒂说,“这些有什么差别吗?”

“木制的轻便,施展那些单框基础的魔法时有优势,金属的便于复杂多框术式的引导和构建,异形法杖的话,看具体情况而定,各有各的好处。”

“那,我想要一个异形法杖。”诗蔻蒂说,她在脑袋里面构想了一下自己拿着长杖的画面,木头和金属的总让她觉得有些土气。

“我也一样吧。”瑞秋说道。

“还挺爽快,比你以前拖拖拉拉的样子好多了。”塞布丽娜对菲丽希蒂说道,接着她又指了指角落的一个台子,“站到那上面,一次只上一个人。”

“我先?”诗蔻蒂看向瑞秋。

“我先。”瑞秋直接站了上去。塞布丽娜拿出自己的“法杖”——一个搅拌勺,她的手腕甩了甩,那块台子上便生出光点,点延展成线,穿入瑞秋的太阳穴处,开始波动起来,塞布丽娜则在羊皮纸上画着看不懂的图案——就像是那天她们在乌苏拉那里检查一样。

“两个星期之后来取,我还要收集材料,现在你们先用着这两个。”等两个人的图像都记录下来之后,塞布丽娜转身从一个大箱子里面拿出来两个看着像是星象仪一样的东西,不过要小许多,大概有诗蔻蒂的两个巴掌大,它银白色的核心上刻着纹路,外表悬浮着金黄色的金属轨道,正缓慢地运转着。“我管它们叫Para Celsus,即‘超越塞尔苏斯’。”塞布丽娜很是骄傲地说道。

塞尔苏斯是教廷时期的一位炼金术士,同时也是圣物制作人,现在教城的圣伊提纳斯大教堂里悬挂着的十字架就是他的手笔。

“十分感谢。”她们接过去,这两个法器似乎有自己的情感,在被她们托在手中的时候转速变得稍快了一些。

“随便挑的相性还挺好。”塞布丽娜点了点头,“我说,你们要是不着急的话,在我这陪我吃顿饭吧,我一个人和一只鸟,日子还是有些孤独呢。”

“行啊,谁下厨?”菲丽希蒂问道。

“你不下,我不下,这两个小姑娘也不下。”塞布丽娜说着,吹了声口哨,“让泽恩来吧。”

那只灰翎雷隼扑腾着翅膀飞到塞布丽娜的肩膀上。

“你?”菲丽希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当然是开玩笑的。到河边上去吧,弄点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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