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拉从睡梦中惊醒,她在床上直起身子,侧耳倾听着走廊上传来的声音,在她身边,萨洛米拉像一只猫一样蜷缩着身体,睡得正香。月光从窗台洒进来,烛台上的蜡烛业已熄灭,一缕烟慢慢地盘旋而上又被微风吹散。
她又听了一会儿,最终决定翻身下床,趿拉着布拖鞋,拿上烛台,重新将它点亮。她推开门,吱呀的声音在走廊上回荡,看不见人,但是能听到楼下院子的脚步声。她推开走廊上的百叶窗,看见菲丽希蒂和那两个新来的小姑娘正走在卵石铺就的小道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
“今天忙了很久啊。”菲丽希蒂说,“去洗个热水澡,然后睡觉吧,晚上聊天不要聊太晚,也不要弄出太大的声音把其他人吵醒了哦。”她摆了摆手,然后回到自己的住处去。
告别之后,诗蔻蒂和瑞秋便上楼去,她们把刚刚获得到的“超越塞尔苏斯”托在手上,它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昏暗的廊间,就在她们转角上楼之时,从楼梯扶手处冒出来一张脸,吓得走在前面的诗蔻蒂差点摔到楼梯下面去,幸好瑞秋及时扶住了她。
“西奥多拉小姐!”诗蔻蒂惊魂未定,勉强把声音压下去,“你在这里干什么。”
“抱歉,我听到了点动静,就想着起来看一下,没想着要吓你们。”西奥多拉带着歉意说道,但她的脸上分明带着笑意。“倒是你们,这么晚了才回来,还和梅尔维尔老师在一起,是去找利希滕施泰因女士了吧。”她的目光落到她们手中的异形法杖上。
“嗯,我们去订制法杖了,她让我们先用着这个。”瑞秋将“超越塞尔苏斯”呈递到西奥多拉面前,对方弯下腰,仔细地看着上面的纹路。“很漂亮,看着材质像是山铜和秘银,就是不知道内里的核心是什么。”她笑着说,“好吧,其实今天下午几个小家伙喊了一群人到酒岛上面去野炊了,还有在湖里划船捕鱼之类的活动。本来觉得你们两个没去很可惜,现在来看,似乎得到异形法杖才是更让人高兴的事情。”
“确实……好像西奥多拉小姐的法杖是自己做的吧?”诗蔻蒂问道。
“嗯,龙息喷吐过的冬青木基底,秘银和珐琅质金混合的限制环,灵液蚀刻纹,以及一片教廷圣物的碎片。除了教廷圣物是利希滕施泰因女士提供的之外,其他的都是我自己去收集的,当时收集这些材料可吃了不少苦头。好在最终的产出很合我心意。”西奥多拉打了个响指,她的法杖在手心伴随着闪光出现,“这一手梦中取物怎么样?”
“这样啊……”诗蔻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学着西奥多拉的样子,打了个不响的响指,长笛在闪光中出现。“那我这又怎么样?”她略带骄傲地问。
“这么熟练,以前肯定学过的吧?”西奥多拉微微一笑。
“等一下,你还会这个?你以前都没和我说过。”瑞秋略带委屈的说,在她眼里,现在的三个人里似乎就自己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傻瓜蛋。
“明天叫梅尔维尔老师教教你,很简单的,或者说,直接问你的好朋友不就行了。我猜等一下你们要去洗个澡,泡在水里的时候就可以练一练嘛。”西奥多拉说,“好了,我也有些困了,明天早上再见吧。”
“明早再见。”
“再见。”
她们便到浴室去,这里即便是大半夜也有热水,不过要稍微等一等,就在这等待的期间,诗蔻蒂把相关的一些要领都给瑞秋讲了一遍——她自己其实也不大清楚,当初在济慈那里完成链接之后希维娅给她讲的基本上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她也只能是硬撑着讲下去。谢天谢地,瑞秋过了一会儿就对这间事不感兴趣了,开始想着明天上午要吃点什么才好,这让已经快强撑不下去的诗蔻蒂顿时松了一口气。
得到法杖之后,她们便开始比较正式的修习,最终她们还是选择跟着菲丽希蒂——实际上其他老师的课她们也都可以去听。弦月庭院不同于那些只要选了课程就规定死了的大学,除开基础的修习,学徒们可以自由选择想听的课程。然后大部分时间都由她们自己支配,或是在图书室里待着,或是和几个人邀约着一起去游玩,或是去看其他学徒们整出来的新的幺蛾子。
比方说现在,诗蔻蒂和瑞秋趴在二层走廊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的人工水池里,一只两米高的鸭子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似乎还有继续长大的架势,它的周遭盘旋着暴风雪。其他几个看热闹的学徒躲在安全的角落,看着始作俑者拿着自己的法杖,站在鸭子面前,仿佛是要和那只巨鸭决斗。
“什么情况?那是休厄尔吗?” 福群纳多·厄普西隆听见外面的惊呼和笑声,从炼药间里走出来,他是庭院里的魔药老师,此时手中还拿着一瓶还原药剂。他朝下面看了一眼,咂了咂嘴,“这小崽子一天到晚都在整麻烦。”
话是这么说,但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居然也就那么在栏杆边上倚靠着看起戏来。
此时此刻,那只鸭子已经成长到了惊人的三米多高,似乎这就已经到达了一个阈值,它总算是不再成长了,但是现在它的两只翅膀张开,翼展直逼十米。
“厄普西隆老师!”休厄尔看到了福群纳多,“您快帮一下我!”他话刚说完,那只巨鸭便伸着脖颈来咬他,他只好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地躲避,“您别坐视不管啊!”他凄惨地叫喊着,被鸭子追撵得满头大汗,还要留意不被鸭子身边盘旋着的冰晶给打倒。
“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自己想办法解决!”福群纳多开心地笑着,一边还给休厄尔加油打气,“干掉它!我相信你!策林根家的小子!今天你要是能干掉这只鸭子,我们就把它送到‘翡翠原’去当做今晚的加餐!嘿!用你的法术攻击它的下盘!”
“加油啊!休厄尔!不要被一只鸭子给打倒了!”
“我给你写一本小说!名字就叫《鸭子骑士》!”
这场意外来自于休厄尔自己的法术,按照弦月庭院的惯例,一个学徒要是想被认可的话,除了完成学业,还得有一个自己的法术,从最基础的框架构型开始,每一层框架都必须是自己独创的,最终作用出来的效果也应该是独一无二的。休厄尔来自南方,于是便想着创造一个能唤出暴风雪的法术,他以一本小说的名字给这个法术命名:冬日幻境。不过貌似在他那环环相扣的框架术式中有一环的指向发生了错误,原本用于控制暴风雪大小的术式被独立出来,且能单独作用于一个对象上,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