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月的早上,萨洛米拉破天荒地拿了一张崭新的《文雅信使报》到“翡翠原”里,这张《文雅信使报》是黎明时分由一只大山鸟运过来的,与此同时还有许多其他的报纸啊、订购的书籍啊、信件啊,一周一送,庭院里的学生们通过这一渠道来了解外界的事情,同时和自己家里保持通讯——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说,弦月庭院像是镜湖边上的一座桃花源。它的居民们在这里安居乐业,好不快活。
萨洛米拉一边喝着奶油炖汤一边看着报纸,那副样子像是一个戏剧里的吝啬鬼角色。此时她更是开始朗读了起来。
“咳,咳,‘《伊甸利亚及其周边海域地理勘探报告》。’”
“‘首先要感谢所有参与这场伟大征途的学者,水手,士兵,以及那些为我们担忧牵挂的人们,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无法完成这一伟大事业。这场世界航行是基于对雅提兹和普温铎未来发展的需要而进行,在远航技术,勘探技术,鉴定技术的蓬勃发展下,我们有了足够的自信来进行这一项史无前例的航行,我们的蒸汽船舶将会沿着昔日伊利蒂斯的航线前行——’哎呀,这段怎么那么多,跳过了。”
“接下来是,‘伊甸利亚地理概况——’”
“行了,先吃饭,不然汤快冷了。”
西奥多拉拿过萨洛米拉手中的报纸,卷成一卷,不轻不重地敲在她头上,对方哼了一声,埋下头将碗里的奶油炖汤一饮而尽,接着向西奥多拉伸出手,表情轻蔑。西奥多拉叹了口气,把报纸又还给她。“不准大声读了。”
“不读就不读,我看看……嘿,他们把伊甸利亚的地图给画出来了!”
“是吗?我看看。”坐在她旁边的瑞秋兴冲冲地凑了过来,“伊甸利亚长这样子啊,下面那一块大的是什么?”
“应该是安托拉尼西亚,据说是一块相当于伊甸利亚一半的大陆,精灵的老家就在那里,人们说,只要跨越静海就能到达那里,但实际上几乎没人成功过。”诗蔻蒂端起自己的盘子走到她们身后,“他们大概是结合了一些古籍和壁画上的地图,连埃萨斯堪特尔的位置都给标出来了,然后还在东边又增加了一段,把东伊甸利亚和安托拉尼西亚的交界标出来了——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你们俩不知道……我是说,你们想到那里去看看吗?”萨洛米拉问道。
“我们一出生就在格劳宾登,连伊甸利亚都还没环游过呢,怎么可能到安托拉尼西亚去?”诗蔻蒂笑着回应,“再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到那里去,兴许梅尔维尔老师会知道?你去问问?”
“算了吧,我去找她,她肯定又要拉着我说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我可不想被人唠叨。”
“实际上是因为她说的所有的话都是中肯而正确的,你自己听了觉得害臊。”西奥多拉说,由于和萨洛米拉是室友,她没少被菲丽希蒂拜托叫萨洛米拉去谈话。
“来看这张地图吧!”萨洛米拉把话题岔开,“你们看这个地方,像不像一只穿得破破烂烂又打满了补丁的皮靴子?”她指着雅曼联邦所在的半岛。
“你这句话要是让雅曼的人听见估计会把人家给惹火了,好像有个关于雅曼的笑话,说他们领土的拓展就是一只靴子不断地被弄破又不断地打补丁。具体怎样我忘记了,反正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西奥多拉说,她看着那张散发着油墨味的报纸,伸出一根手指,“我家应该在这里。”
她指在中伊甸利亚的一处地方。
“嗯……你是怎么确定的呢?”
“看伊湖和帕拉丁山脉,我家乡那边出版过小地图册,给那些冒险家用的,一索兰三安托一本呢,因为那边有很多遗迹嘛。有一次我和我弟弟在林子里就捡到这么一本册子,上面标注了伊湖的方向,还有帕拉丁山脉的南麓。”西奥多拉说,“多亏了那本地图册,我当时有一次差点就被我父亲带走了,要不是我还记得它标注了一处可以藏身的遗迹,我大概不会撑到遇见梅尔维尔女士。”
这个话题显得有些沉重,气氛稍微有些低沉。几个比西奥多拉年纪小的少女面面相觑。
“放轻松,我现在就在这里,不是吗?反正结局是好的,过去的那些就不必言说了。”西奥多拉笑了笑,转身把盘子送到后厨去。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萨洛米拉又继续往下看去,“我们看看下面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吧!”她说的比较急切,想要赶快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教城洛库奥图发生内乱,圣克雷芒区午夜燃起冲天大火,疑似七年前昆汀区惨案重演——费罗梅枢机主教卷入其中,疑似涉及非法祭祀’,教廷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还有,他们怎么会写出来这么长的标题,都快占了半个版面了。”
“吸引眼球,嗯……以及幸灾乐祸?”诗蔻蒂想了想说道,“《文雅信使报》是在教廷的势力尚未完全撤离西伊甸利亚时期创刊的,当时的几个主笔及其家人或多或少受到过迫害。教廷出了乱子,大概是他们很乐意见到的。当初教廷宣称在西伊甸利亚的光芒已经消退的时候,《文雅信使报》是第一个刊登出文章的。”
“那可真顺了他们的心意了,我看看,‘……在圣克雷芒区靠近伊湖的第七城墙处,三名教廷神官被发现死在那里,他们的躯干和四肢几乎已经完全碳化,头顶刻着特殊的符号,似由教廷圣物‘罪人铁荆棘’造成,而众所周知的是,这件教廷圣物为费罗梅枢机主教所看管……’等一下,这种报道怎么可能会从教城传出来?自己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被用自己的炼金物件给杀死了,这种影响声誉的事情教廷不应该把它隐瞒的死死的吗?”
“说不定就是想栽赃嫁祸给费罗梅呢?教廷内部的派系斗争也很复杂的。”诗蔻蒂说。
瑞秋似乎还想再补充些什么,但是‘翡翠原’的铃铛响了起来——赫勒夫人在提醒她们了。于是她们将用完的餐具放到收纳处去,然后开始又一天的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