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庭院的树梢,洒在蜿蜒的小径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弦月庭院的鸡舍坐落在一片开阔的空地上,背靠着一片陡坡。这片空地原本是庄园的武器库,后来被改造成了鸡舍。武器库面朝山下,视野开阔,前面是一片空旷的草地,而后是一片角度接近六七十度的陡坡。鸡们平时就半放养在这里,它们在花丛间散步,捉虫子吃,偶尔还会发出欢快的咯咯声。人们每天给它们提供两顿饭食,管理员由已经成年的学徒担任(管理花房的拉文提亚除外)。
诗蔻蒂站在鸡舍前的空地上,看着其他人忙碌的身影。绝大多数人都灰头土脸的,有几个手上还挂了彩,大概是被鸡抓的。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不用魔法?不能用吗?”
“当然不能用,抓鸡姑且也算是一项生活技能,还是要掌握比较好。再说,你觉得哪种魔法能帮助你把一只扑腾翅膀的肥鸡抓在手里呢?”赫勒夫人走了过来。她膀大腰圆,穿着一件紫色束腰外衣和男款的长裤,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盆,眉眼间却透着慈祥。对她而言,这些整天闹腾着的年轻人们就像是她的孩子一样。
诗蔻蒂歪着头想了想,确实,魔法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并没有太多用处。她笑着说:“好像是没有……那我以后就自己创造一个‘让鸡乖乖被人抓住’的魔法吧。”
赫勒夫人哈哈一笑:“那可一定要把它教给我们啊,这样子就省事多了。”
她们散漫地聊着天。鸡舍前的空地上,数只养得浑圆的鸡正慢慢地踱着步子,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有几只胆子大的鸡,已经快要走到她们身边了。
“我给你们说过技巧了,开始的时候不要追着去抓,要在它们周边走来走去,不去看它们,让它们习惯,觉得你没有什么危险,这样就会放松警惕。”赫勒夫人从盆里掏出一把像是玉米粒的东西,洒在周边,然后用指关节敲打盆沿。这大概是一个开饭的信号,让那些鸡都扑腾着翅膀过来。
“我看看……”赫勒夫人看了几眼,把一只比较瘦弱的鸡轻松地捉住,抱在手里给它喂食。“你们看,如果有这种比较弱的鸡,那就可以把它捉了抱在手里,其他的鸡看了就不会害怕了。”确实,有几只鸡已经胆子大到伸着脖子去找赫勒夫人手里的盆了。
“抓鸡的时候,右手捉住鸡腿倒提,然后左手捉两翅翅根,鸡颈用左食指勾住或者和两翅翅根攥在一起。如果鸡够小,你还可以左手捉住鸡的两翅膀的同时,左小指钩住鸡的左腿。拇指食指捏鸡冠。同时一定要看准了,要快,不要抓脖子和其他的地方,除非你想被它们踢伤或者被喷一身粪便。”赫勒夫人微微弯下腰,迅速出手。那群鸡一下子炸了窝,纷纷拍打起翅膀四散奔逃,一时间羽毛和尘土纷纷扬扬,夹杂着凄惨的啼叫。
待到烟雾散去,赫勒夫人的手里抓着一只最趾高气扬的公鸡,冲他们竖起一根手指:“继续抓吧,今天晚上要不少鸡呢,说不定到时候还要喊几个会做饭的过来帮忙。”
“是有外面的客人来这里吗?”一个男生问道。
“不太清楚,但梅尔维尔女士是这样安排的,我猜大概确实有人要来这里,而且还是海洛茨维尔那边的。她专门叮嘱我要做一些符合那边口味的菜。这样的话就需要多抓几只鸡了,等下还要去摸几个鸡蛋。”赫勒夫人说完,又转身去指导其他学徒。
诗蔻蒂在一边站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抓鸡这件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她看着那些鸡,它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人类的存在,不再那么惊慌。诗蔻蒂学着赫勒夫人的样子,先是在周边撒上谷物粒,吸引那些鸡过来。等到它们放松警惕之后,她看准了一只背对着她、埋头啄食的鸡。在它又一次低下头的一瞬间,她出手了。
真是幸运,她第一次出手便稳稳当当地捉住了这只鸡。诗蔻蒂有些得意地把那只鸡呈递到瑞秋面前:“怎么样呢?”
“啊哈——知道你最厉害了呢——”瑞秋用捧读的语气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嗯哼。”诗蔻蒂看了眼那只被捉着的鸡,正好这鸡也在看着她,那双小眼睛圆滚滚的,似乎在表达哀求。
诗蔻蒂于是转向正在指导其他学徒的赫勒夫人,问道:“您一共需要几只鸡呢?”
“至少八只吧,今天晚上人很多。”赫勒夫人回答道。
“这样吗?”诗蔻蒂若有所思,她接着看了眼手上抓着的那只鸡。“行吧,算你走运,去吧。”她松开手,这只鸡立刻远远地逃走了。
“走,摸几个鸡蛋去。”久久抓不到鸡的瑞秋说。她去拿了个篮子,里面铺着一层软布。两人一边玩闹着,一边向鸡舍走去。
太阳很快便落到了镜湖的边界,在水面上洒出一片波光粼粼。而“翡翠原”后面的烟囱里也冒出了股股烟气,从窗口传来嘈杂的声音。
“真看不出来,希莱瑟缇小姐居然会做饭。”正在压着风箱的特里萨说道。他来自中伊甸利亚的一个小国,身材矮小敦实,干起活来相当卖力。他的脸上挂着一层薄薄的汗珠,但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兴奋。
“看不出来吗?”诗蔻蒂在灶台边上切着觅齿兰叶,旁边还有几碗打好的鸡蛋,加了些水。她将切好的兰叶洒在鸡蛋表面,放到灶台上的一个和蒸笼差不多的器具里面。实际上,这个东西是用来同时煮多种动物肝脏的。
“这是在做什么?拿鸡蛋做面包吗?感觉做得太熟了不太好。”特里萨好奇地凑过来,看着诗蔻蒂的动作。
“我家乡的一道菜。”诗蔻蒂笑着说,“你可以把它当成热布丁来吃,瑞秋尝过的,味道绝对有保证。”
“味道还可以!”瑞秋的声音越过厨房的台子传过来。她在那边帮着赫勒夫人把鸡肉剁成小块,她那副架势仿佛是在用剑劈砍敌人一样,刀起刀落之间,部分肌肉被剁进砧板的缝隙里。
从天窗照下来的光线逐渐变得昏黄,而后越来越黑。接着,厨房里点起了灯,灯光和炉子里的火焰相互映照,空气中弥漫着各式各样的香气。光是闻一下,便让人感到无比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