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们四个?看样子一条小船就行了。”大胡子的惠特莫尔说到,在有巨人血统的他面前,四个小姑娘就像一窝挤在一块的三尾猫一样,连同那个柜台在他的面前也像是一个放脚的脚凳“近几天湖面上的风浪比较大,你们划船的时候要小心点,掉进水里了,不光你们会被罚,我也会觉得良心上过不去。”
他从一串钥匙上解下来一把亮蓝色的,打开了身后的一个长格,从中取出一个小巧而精致的……木船模型——相对于惠特莫尔而言,对普通人来说这已经有一个木盆那么大了。
诗蔻蒂不动声色地瞟了拉文提亚一眼,她们肯定是习以为常了。
“大风天……浪卷沙……勇敢的扎达……”惠特莫尔哼着歌,来到简易码头边上,将木船慢慢地平放到水面上,只用了一分钟,这个木船模型像是吸水变大的海绵一样膨胀起来,变成一艘坚固耐用的划桨小船。
“来吧,小魔女们,我帮你们把东西都搬上去。船桨都在船底上稳稳地放着呢。”
诗蔻蒂和瑞秋都直接用折叠坩埚装着东西,法芙妮和拉文提亚则用竹篮装着食材,刚开始在这里碰面的时候拉文提亚和法芙妮被吓了一跳,她们显然是没料到诗蔻蒂和瑞秋打算用炼药的坩埚来煮东西。
“没事,每次用完之后我都很认真地清洗过了,就算有人代刷也是一样,而且我上一次使用它是为了熬制锐目药水,所以就算真的有残留,也没什么。”瑞秋说。
“嗯,你上次熬的锐目药水就连厄普西隆老师都不敢尝试,最后好像是拿去给鸭子喂了点吧?它们喝了之后到处拉,当天清理庭院的是……阿克齐尔,他当时可是发了好久的牢骚呢。”
“你们别这样啊,搞得我等一下都不敢吃了。”拉文提亚半开玩笑地说。
她们登上船,将船桨放到侧舷的卡口里,拉文提亚用她的法杖轻点一下,这些船桨便自己动了起来,带动小船飞快地向酒岛前进,激起一阵白色的浪花。
天色相当好,似乎在接下来的几天也一直都会是这样温润晴朗的天气,天上的云像是绘本里面画出来的一样,散漫地移动着,光线柔和温煦,照在身上暖呼呼的,她们都只穿了一件连衣裙和外面的宽松袍子,从湖面上吹来的风扰动着兜帽和衣摆,袖口处的金线一晃一晃的,和水面的波浪似乎有着相同的节奏。
“为什么不从把那座石桥修好了,这样以后要上岛也方便许多。”瑞秋问道,她正看着那座从岸边伸向小岛的石桥,它的中部残破不堪,有些地方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根石柱立在那,也许再这么风吹日晒个许多年便会坍塌到水里。
“嗯,梅尔维尔老师觉得修不修都无所谓,但是朱塔老师——就是教授蚀刻术式的那位老师,奥克塔维亚·朱塔,她认为就让石桥保留原本残破的样子更有美感,而且,修好了之后还要养护,不如就这么把它放在那不管。”拉文提亚说。
船开始减速,最后慢慢地停靠在岸边,她们先下船,接着一起把船拖到岸边的一块礁石旁边,用绳子把它挂上。
“船就放在这吧。”拉文提亚说。她们带上东西,靴子踩在沙滩上,留下几行足迹。
酒岛上有一座蓝色的独栋小房子,就在离海滩几十米的地方,被树木和篱笆掩映着,里面放着渔具和各种炼金器具,地板上还有通往地窖的入口,里面放着发酵中的红酒。二楼则是一个值守时住的小房间,因为有些时候那些复杂魔药需要很长时间来熬制,必须要有人一直看着。再往上爬一个梯子,就是瞭望台了。
“说起来,你们也是头一回上岛吧?上次本来准备叫上你们,但据说你们去定做法杖了,真可惜。”拉文提亚扣开门边的木板,从里面拿出藏起来的钥匙,“这里面也放了些木柴和煤油,等会儿我们就在那边的沙地上架火吧。”
她们很快就升起了火,围坐在火堆旁,并用石块简单垒起了一个灶台。凳子和坩埚的支架都是从房子里拿出来的,她们还找到了一个旧抄网和旧鱼竿,可以在湖边钓些鱼当做加餐。
“我做一道我家乡那边的汤菜吧。”拉文提亚说道,“你们可以帮帮忙吗?”
“当然乐意。”
她们带来的食材有已经焯完水捞出来的冲角牛肉。除此之外还需要将洋葱切丝,土豆和胡萝卜切成小块。番茄是这道汤的关键,一般用两个大番茄切成小块,她们带来的是小番茄,在量上要多加一点。
“把黄油炒化。用黄油的话会有点奶味香,要是没有也可以用橄榄油和鱼油代替。”拉文提亚一边翻炒一边说道。
“说的这么详细,不怕我们把你的手艺偷学去过了?”诗蔻蒂半开玩笑地说道,切着手中的土豆。
“学过去了就学过去了嘛,能把家乡的食物推广开来不也挺好的。”拉文提亚说,同时隐秘地给了法芙妮一肘。
“啊!呃,我也觉得挺好的。嗯……”法芙妮支支吾吾地说。
“诶,法芙妮,你家乡是哪儿的,是埃洛提吗?”瑞秋好奇地问,“你的画画得那么好,是不是和哪个大师学过。”
“嗯…不是,我是本地人——我是说,普温铎人。不过我也在埃洛提小住过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你学过画画吧?昨天你送的画像挺真实的,感觉就像是把我们的希来瑟提小姐放到纸上了一样。”瑞秋难得说了几句夸奖人的好话。
“十分感谢……”法芙妮说,余光一直看向诗蔻蒂的反应。
“我也觉得很写实很好看,十分感谢你,要画这么一幅画出来肯定要很长时间吧?我当时都没有回礼给你,真的很抱歉。”
“啊,不用回礼的。”法芙妮一下子涨红了脸。
诗蔻蒂向她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了。
“接下来,加入洋葱土豆胡萝卜炒香。然后直接倒进去。”拉文提亚说,瑞秋和她一起端起铁锅,把炒好的菜倒进坩埚中炖着的牛肉汤里面,“嗯,然后,番茄也放进去,就这样炖上一个多小时就行了。”
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四人终于能坐下来歇着了。
“你们经常来这里吗?”诗蔻蒂问。
“算是经常吧?大概一两个月会有那么一回,不过,要是有什么魔药需要熬的话就会在这里住上三四天呢。大概就是一共八个人,每个人守三个小时,这样轮着来。法芙妮也守过。”
“不会觉得无聊吗?”
“是很无聊,虽说随时都要把锅里的看着,但是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很容易就犯困了,窗子外面也都是一成不变的景色。要是棉球在这里的话,又稍微好一点,可以玩它来解闷。”
“棉球会游泳吗?”瑞秋很感兴趣地问。
“怎么不会呢?别看它胖,游泳却还是很灵活呢。法芙妮以前还画过它游泳的样子,对吧?”
“嗯……要是你们愿意,下次可以到我们房间来——我的意思是说!看我画的那幅画……”法芙妮一直扣着木凳上的一块毛刺。
“当然愿意,只要你不嫌弃我们。”
聊着聊着天,远处岸边忽然又有一艘船下水了。
“还有其他的人过来吗?会不会不够吃?”瑞秋问。
“别担心,本来就带了很多,单靠我们四个不可能吃得完的。”拉文提亚回答道。
随着那艘船越来越近,船上的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是弗里德里希的两位,还有包括阿克齐尔在内的五名学徒,大概都是和费舍尔交好的。
“嗯,好吧,这下子看来有点不太够……算了,不管他们了。我看这也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先吃。提前吃得差不多了就不用担心他们了”拉文提亚打开坩埚的盖子,蒸汽和香味一齐冒出来。汤汁浓稠,颜色是番茄的橙红色,咕咚咕咚地冒着气泡,期间漂浮着深色的牛肉块和黄色的土豆,让人分外有食欲。
“再加一点盐……”拉文提亚盛了碗汤递到离她最近的诗蔻蒂手里,“尝尝?”
“好烫。”诗蔻蒂吹了口气,从碗沿抿了一小口。
“怎么样呢?”
“嗯……味香醇厚,又酸又甜?”诗蔻蒂说,“你们也都吃吧,我反正觉得挺好的。”
于是少女们嘻嘻哈哈地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