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的声音传来。
娇小的女孩从床上坐了起来，中断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回忆，清醒了一下思绪，走至客厅，打开了大门。
屋外的阳光倾泻。
那是一个发色柔顺，笑容温婉的女孩。
她一头青色的发丝柔软地缠落，明媚的眸子掺杂着丝丝的笑意。
沐凌冰，这是一个看起来亲和度很高的少女，一身蓝色的长裙盖过膝盖，宛如一副绝美的图画。
“上午好，当归妹妹，生日快乐哦～”
她提着一袋看起来十分精美的礼物，漂亮的脸上满是温柔。
芷当归礼貌地笑了笑。
甜甜地道了一声：
“沐凌冰姐姐，快进来！”
少女点了点头，跟着女孩，提着礼物走进了客厅。芷家的客厅很大，沐凌冰对此没有丝毫意外，迈着清浅的脚步进了芷当归的房间。
时间还早。
两名女孩坐在地板上的毯子上，轻声开始交流着女孩子间的话题。
比如高中的学校，平日里保养皮肤的办法，以及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等等。芷当归回答的很是模糊，沐凌冰倒是看起来毫无顾虑，告诉了一大堆女孩关于她的心思。
时间匆匆流过。
某一个时刻。
芷当归抬起那双红色的宝石眸子，顺着温浅的光线觅到属于少女的青色流漩，一双明眸如梦幻，如琉璃，绚烂迷离。
她问：
“沐凌冰姐姐，和江棠姐姐之间怎么认识的呀，我很好奇？”
这是偶然提及的话题。
只是女孩无心的一次提问？
真的吗？……
青色的发丝垂落，一双青眸微微愣住，沐凌冰遮住了下落的眼帘，嘴角扬起一抹说不上是笑容的弧度。
“当归妹妹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奇嘛？”
那声音不再似刚才那般温和平静，像是深渊撕开了一道裂缝，终于得以窥见其中的一抹暗色。
芷当归依旧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乖巧地点了点头，语气羡慕地说道：
“沐凌冰姐姐和江棠姐姐的关系看起来好好，我感觉你们之间的故事一定很美好？”
沐凌冰没回话，沉默了片刻，她抬起眸子，青色的眼瞳变得染上幽邃，好像看不见尽头的漩涡，复杂难耐，她说：
“我们的相遇，是一场很巧合的意外。”
“半前的一场雨夜，我和父母因为家族联姻的事情吵架，离家出走后，无处可去……即将流浪接头，在雨中失眠的时候，是江棠捡到了落魄的我。”
“她听了我的故事，很是心疼，就把我接回了她家，让我洗澡，给我做饭，最后……还和我一起睡觉，安慰我的心灵……”
“后来，父母见我反抗的态度竟然这般强烈，找回我后，也不再提及联姻的事……我和江棠，也顺理成章成了好朋友。”
芷当归听完，哇哦了一声，带着笑意，道：
“江棠姐姐好善良，好温柔……难怪，沐凌冰姐姐这么‘喜欢’她～”
沐凌冰眉头轻皱，她混沌的眼眸盯着芷当归的脸，总觉得她口中的“喜欢”二字，语气难明……然而，无论她怎么看，芷当归始终都是一副与往常天真无异的笑脸，仿佛那句“喜欢”只是沐凌冰自己的臆想。
真的是臆想吗？
少女张口，正准备问些什么的时候。
门铃声再次响起。
芷当归起身，灰白色的长发洒落下一片阴影。在沐凌冰看不见的角度里，她竖起一双猩红的猫瞳，投射出无穷黑夜。
沐凌冰先吃点东西，我去接一下门口的朋友哦。”
甜嫩的声音飘过，沐凌冰看着女孩的背影逐渐远去，消失在房间里。
她默然片刻，抬头看向四周的装饰……粉嫩的房间明明很符合芷当归的性格，却为何……总能感到一丝别样的诡异？
少女轻叹一声，握紧了拳头，青眸凝出层层的碧浪，将那抹真正的波澜藏于海底。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父母那嘶吼的低吼：
【沐凌冰，你既身为我沐氏集团的继承人，一辈子都不可能逃脱这个牢笼！自由恋爱？你谈多少都无所谓，但结婚的人，必须门当户对！】
【我们已经给了你最大谅解，如果还是想不开，这次你死外面我们都不会看一眼！】
她自嘲一笑，连自身都身困漩涡的人，谈何爱恋？谈何未来呢？
喜欢又如何，深爱又如何。
沐家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海，她作为一只被寄养其中的鱼苗，就算脱离其中，又能游向何方呢？不妥协，难道还要将那抹江边的海棠都一并吞没于这片深海吗？
……………………
按下门铃的是江棠。
褐色的长发落于身后，一双清纯的眼睛带着楚楚秋水，怜惜动人。
她提着礼物袋，礼貌地弯下身子，声音柔柔地念道：
“芷当归妹妹，生日快乐。”
女孩手扶着门，猫瞳森然，撕开嘴角，微微一笑。
“江棠姐姐，请进。”
“嗯...”
客厅的大门再次闭合，故事的第二位角色踏入剧本，那么……芷当归看着江棠走向房间的背影，灰色的眸有生生灭灭在中旋转，聚散。
【我的未来，一定是罪不可赦的地狱。】
【但是没关系。】
【白芍，若无人为你拼凑未来。】
【...我愿伸出手。】
【哪怕因之下坠...】
…………………………
“嗯？”
茯白芍拿着礼物，不解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紫色的瞳中，聚起谨慎。
她认得这个少女，倒不如说...就是认得，才会谨慎。
“青枝同学，前面就是芷当归同学的家...你也是来为她庆祝生日的吧？为什么要……”
“挡在你面前？”
茯白芍的话还未曾说完，眼前的黑发少女便轻声打断了她。
青枝看着对方那副紧张慎重的样子，无所谓地笑了笑，墨色的眸却空洞而死寂。
银发少女下意识感觉到了不对劲，后退了两步，以往的青枝明明活泼开朗，说话的声音绝不可能这般低沉森冷，眸子也不该这般无神。
“你要跑吗？茯白芍同学...”
青枝“温柔”地笑了起来，语气中竟激起了一丝愉悦？
“青枝同学……麻烦你解释一下你的行为！”
茯白芍当然有逃跑的想法，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的青枝很危险...甚至，比之前的芷当归更甚。
毕竟，芷当归从未想过要伤害她...而青枝身上，不知何时...凝起了她以往面对杀手时，才有的杀气……？
“要我解释呀...那，当然是可以～但是呢...在这之前...”
开朗愉悦的的声音，随着这句话彻底...彻底消失，接踵而至的，是一种深深的疯狂和嘶哑，宛如濒死的恶兽，发狂，不解。
“可以告诉我...你，和当归...是什么关系呢？”
茯白芍的眼瞳因这句话微微一缩，连她自己都没能注意到，本来想逃的想法居然于一刻间灰飞烟灭，心头涌起一股足够破坏一切的颠狂。
“我...和当归的关系？你为什么会问这个呢？”
低沉的声音响起，茯白芍睁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发疯一样的少女，一字一字，清晰而平静地问道。
青枝歪了歪脑袋。
她为什么要问？
嫉妒？
仇恨？
羡慕？
不不不...对青枝来说，若要对她的这种感情冠以名字，只有一个字能够形容。
“因为，爱啊……”
这是爱啊，她炽热而纯粹的爱，只有爱！才能让她脱离常识，让她昼夜辗转，让她疯狂，让她破碎，让她要死要活！！
爱爱爱爱爱！
我爱你啊，当归！
从你对我伸出手的那一刻，就深深爱着。
爱到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我爱着她！深深爱着！爱到疯狂，爱到得不到...也不能让任何人碰她。任何人。”
本是癫狂的声音却以极其可怕而平静的声音收尾，她看着似乎变了模样的茯白芍，嗤笑了一声，轻声道：
“所以，你和当归，到底什么关系？”
“当然...不管你怎么回答，我都不会放过你。”
“毕竟，你的身体，是我送给她的礼物呀...”
枝枝，多么美妙的称呼。
当归，你只需要，一辈子都只喊这个名字就足够了哦？
茯白芍也笑了，她放下送给芷当归的礼物，脚边的影子里...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影笑了笑，攀上了她的后背，融为一体。
活动了一下筋骨。
她的眼里升起黑色的浓雾，至暗，至邃。
“你要想做的话，就试试吧...”
话罢，她朝青枝冲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