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索薇娅转过身准备离开,这已经是她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了。尽管在易斯特兰没有明确的贵族阶级,但诺娜特卡却是确确实实的特权阶层,她能这样帮她忙也算是了不得了。
不过也恰巧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原本并没有被她注意到点被她发觉了,即在门框边的架子上摆着一本崭新的书。它很新,连薄膜都没有拆掉,似乎是刚刚放上去的。
《安普罗姆·胡德》便是这本书的名字,这是一本传记,而上面的人物对于现代易斯特兰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我们可以这样说,没有安普罗姆就没有现在都易斯特兰。
他被世人简单称为元帅,而至于他的故事,则堪称现代奥德赛。作为一个出生在普通赛格利安家庭的普通人,在波涛汹涌的年代里击碎国内外的敌人,使这个古老国度涅槃。
这但一切并不是永恒的是,在时间的消磨下,一切都会逐渐逝去,安普罗姆也一样。在几年前,年迈的他在一次寻访后离奇失踪了,大多数都认为他已经遭遇了不测……
这本书的做工很好,书的标题用的是花体字,看上去就很古典高雅。封面大体用的是烫金工艺,闪闪发光的,在太阳照耀下显得这本书像是个宝库。外皮是用皮革做的,纹路清晰,能让人回想起那个还没有互联网的时代,还有那个时代的宁静......
“安普罗母·胡德......我们时代最伟大的人物’,这个副标题也真是太...哈......”
西索薇娅没有上手摸,只是看着那本书,不自禁的把标题连带着副标题一道念了出来。而随后,一声半是轻蔑,半是嘲弄的笑声从她那传来。她不觉得诺娜特卡会听见,也就全然不顾原作者正在房间内注视着她笑出了微小的一声……
但她真的没听见吗?
“请问,克里斯蒂安,您对这本书有什么意见吗?”
“岂敢岂敢......”
诺娜特卡平静地话语,简单的几个字透露出的内容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在了平静的湖面,使西索薇娅的内心荡漾不止。她们之间的阶级鸿沟是不可逾越的,任何僭越的举动都会招致灾祸,她是最清楚的。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连忙致歉,而她那懦弱的本性便在此刻展露无遗。
“没必要这样害怕,作为此书的作者,我也很好奇读者们会有什么样的看法。”
诺娜特卡啧啧称奇与这样的实景小人除去通俗读物还会去了解些伟人事迹,她更好奇与她们会怎么看待这些人。毕竟她们所处的视角不同,所受过的教育也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同,这是她的导师告诉她的。
“额...那我说了?”
“各抒己见而已,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西索薇娅还是有些怯生生,对于这位主编,她迄今为止所做的也不过是配合她的每一项指示,像这样和她讨论事情还是头一回。
“其实,我觉得你们把他想象的太完美了,他并不是那么幻想的那样的。”
得到准许今后,西索薇娅逐渐大胆起来,她转过身正对着诺娜特卡说出了她的观点。她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过多透露这种东西,但是...一种奇特的感觉迫使着她讲出来......
“为什么呢?请说说你的理由吧。”
诺娜特卡头一回听说有人会对这位伟大领袖有那么大的意见,当即她便摆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将椅子转过来朝着洗手液。看上去两人似乎是有种在平等的对话的样子。
“他什么也没有改变,一切都像过去一样……就像战争之前。他是个失败者……我可以说他是个伪君子,靠着理想主义坑蒙拐骗!看看他的上司有多少是被他所害!还有多少人因他而死!而你们这些傻瓜却在这里为他唱着赞歌……”
眼见诺娜特卡那么开放,西索薇娅也就放开了,嘴上的阀门被拧开,开始泄洪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这位人物意见这么大。她化语言为刀片,一层层拨开安普罗姆光鲜亮丽的外衣,将一个阴险狡诈的恶棍形象展露在诺娜特卡面前。
“够了!给我闭嘴!你大概是不了解他!你没有没有经历过他那个时代!那些都是必要之恶!你必须收回你那些话!要么你就是在叛国!祖国的英雄容不得你半点玷污!”
原先平静的诺娜特卡突然发怒,宛如一声惊雷在午后的晴空中炸响。整个楼层的人都站住了站住了脚步,听凭这位大小姐的发怒。她愤慨的从扶手椅上上站起,怒目圆睁的对着西索薇娅。太阳光穿过硕大的落地窗,从她的背后向前延伸。
她的轮廓显得如此高大,如一尊圣象矗立;日光洒在她的发梢上,使她那乌黑的长发显得洁白,像是在发光;她都是一只手搭在桌子上,而另一只则是攥紧的拳头,似乎下一秒一场搏斗就将要发生。旁人看来这幅图景就和在艺术馆里摆着的杰作一样——一场裁决,上对下。
诺娜特卡急了,她像是一头雄狮,她不容有任何人对安普罗马有这样无端的指责。这不仅是出于一个普通易斯特兰人普通的感情,更是出于一种神圣的使命感。要知道,她的祖父曾经随元帅征战南北,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要感谢安普罗姆的惠泽。
“对...对不起......”
面对这般疾风骤雨,年纪轻轻的西索薇娅当即就被吓破了胆。她的气势与家室迫使着她不断地低头道歉,完全没有时间再去顾忌其他的了。
她不该碰这些事情,也更不应该讨论,更不应该就和这样高傲的上人物谈论这些事。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祈求希望她不会因此降下神罚使她此生不得好过,在无尽的牢狱中孤独的离世,亦或是一发黄铜花生米带来的终结。
“唉...对不起,我失态了,谅你的无知......”
诺娜特卡在一阵疾风骤雨后绵软的瘫坐咋椅子上,现在的她冷静了下来。
我真傻,真的,为什么要对这种人发怒呢?她的一生注定是在无知中度过的,这样做除了空耗精力之外还有什么意义吗?这样的行为除了让自己与家族的名誉受损还能带来什么吗?
“斯图加特小姐……斯图加特小姐?”
诺娜特卡躺在椅子上,她是平静了,但她面前的少女呢?西索薇娅现在恐慌极了,冷汗从额头上直冒,也未曾见有停下的迹象。
她刚刚惹恼了一位权贵之女,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更不敢想,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呼喊她的名字。也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说,万幸的是在她几次的呼喊后,诺娜特卡可算是有了反应。
“那个……那个我能走了吗?还是说……”
“没什么,刚刚的事希望就当没发生过吧……”
诺娜特卡平和的很,似乎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正当西索薇娅心有余悸地转身快步离开的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她又叫住了她。
“等等,你把那本书也拿走吧。好好读书它,希望你不会再说出这样的狂言以遭不幸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