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年·热月·21日 // 圣·拉姬耶 第一门
法塔利斯首都的居民们今天早早的就起床了。连接第一门到巴克里索宫的【雾月十八日大道】旁挤满了人。布尔乔亚们能够站在他们宅邸的阳台上俯瞰整个街道,而工匠、商人之类的普通市民只能站在街道的两旁踮着脚尝试透过人群和守卫的皇家骑士看到点什么。
-----分割线:塞西利娅的历史课-----
【雾月十八日大道】的由来:
二五六年雾月十八日,卡斯堡侯爵【齐皮耶·莫娜】于圣·拉姬耶小镇自封为【法塔利斯之王齐皮耶一世】,世人称其为【筑城者齐皮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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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塔利斯皇家骑士团早在五点钟就已在雾月十八日大道两边列阵。从巴克里索宫看向第一门,成列的骑士们身披表明特殊身份的【苍白铁甲】与【雪霜战袍】,闪亮的像两条银轨。
巴克里索的钟楼敲七响;而与此同时,有车队沿着这银轨进入了圣·拉姬耶。
在车队之首,是一架四轮四驾马车,后面跟着四辆二轮三驾马车,而车队两旁则有二十一位穿着金甲与青蓝披风的圣殿骑士作为护卫。不难看出,这是芙洛莉丝教会的人进来了。
塞西利娅跟我说,圣殿骑士的金甲真的是金子做的,而披风则是用来自旭德莱希王国首都【克里格堡】一间巨型皇家工坊生产的顶级布料配合教会黑箱特产【神术驱动自动缝纫机】制作的。传说这种穿衣风格一开始的出现仅仅是因为有一位战斗神官觉得这样很帅,所以用自己的财产订购了这么一身行头。但慢慢的,有钱没地花的教会发现这是一种能提高圣殿骑士忠诚度和表明实力的衣着,于是金甲和青蓝披风就成了骑士团的制式装备。
而马车上则以极度对称的方式挂着有神圣意味的金丝亮黄布带,且布带上用银线缝合了一排银质小铃铛。为了表达对教会的重视,法塔利斯方面也在街上挂了一堆黄色布带。
在皇家骑士团的前面站着一排花童,他们的作用就是在马车经过时把他们手中篮子里的百合花瓣跑向空中,然后站在他们后面的骑士立刻拔出法塔利斯皇家铸金坊制式黑铁骑士剑指向天穹,以向女神芙洛莉丝致敬。
教会的车队在【筑城者凯旋门】下穿过后,皇家骑士团团长骑马赶上了圣殿骑士团团长。两位团长将一起带领车队前往巴克里索宫。
十多分钟过去了,在首位的四驾马车来到了雾月十八日大道的中段。在这里有圣·拉姬耶的一件标志性奇观:【双子大教堂】。这间大教堂的结构十分独特,是由道路两旁的两栋主体建筑与穿过道路上方连接两栋建筑的黄石桥组成。只有北面主体、南面主体、雾月十八日大道、黄石桥,这四者合并而成的整体才能被称作【双子大教堂】。建筑代表双子,大桥代表芙洛莉丝,道路代表法塔利斯。
传说在齐皮耶二世统治期间,有旭德莱希的精锐部队单刀直入,剑指法塔利斯王国中心,而圣·拉姬耶则暴露在旭德莱希军的直接威胁之下。在这危难时刻,一对孤儿院出身的双子【米莉亚·布朗诗吕讷】与【莉拉·布朗诗吕讷】决定跑遍圣·拉姬耶去传递芙洛莉丝女神的福音来拯救民心。这对双子被认为是法塔利斯王国与芙洛莉丝教会之间友好关系的开端,于是在情况稳定后齐皮耶二世联合双子共同画下了双子大教堂的建造蓝图。
在第一匹马的蹄子越过大教堂主门的一瞬间,两边钟楼的敲钟人立刻以最大力度且每两秒一次的频率交替敲响圣钟,两口钟总共要被敲响五十下。上一次有这种待遇的,还是齐皮耶四世,在他加冕仪式的那一天。
整座城的教士都自发的聚集在两边的广场上。在黄石桥上,唯有圣·拉姬耶大主教在早晨的清风中直挺挺地站着。在四驾马车经过之时,他们不约而同地举起双手,在大主教的带领下以同谐的音律呐喊 “显圣!至圣!神圣渡鸦!”
......
在车队进城一个小时后,圣女科内莉亚终于到达了巴克里索宫。我、塞西利娅、和齐皮耶四世已经在宫门前等待多时了。
一个小时啊!我在热月的大太阳下被烤了整整一个小时啊!!!他们就不能快点吗?
不过更烧脑的还在后面呢。我在最后时刻准备好事先记下的欢迎词。
车夫用了几分钟才成功把马车在宫门前停下(这个温度,教会养的马也快绷不住了),而我知道是时候到我出场了。
圣·科内莉亚,身着纯白的圣女长袍,光是气质就压了所有人一头。不过幸好她温柔的面容抵消了这种尴尬的气氛。我发现她一直在盯着我的眼睛,我看向她,她向我微笑又向前走了一步。我也跟着她向前一步。
根据传统礼仪,我和圣女之间的距离已经过近了。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句子。
“啊!圣女!何等光彩法塔利斯因您的到来而拥有!”
“殿下!请勿夸张!你我皆女神之造物。啊!姐妹!造物不可以如此疏远之言语相对!”
“冕下并非更接近女神之造物也?”
“非也:我等神官仅是神言之研究者、福音之倾听者。神官皆凡人,无凌驾于世人之上之能!”
“芙洛莉丝赐我等无上美意!”
“芙洛莉丝赐我等无上美意!”
这台词十分尴尬啊……反正我是不信神的,好像芙兰道尔也不太信神。不过嘛,来者是客,客人就该好好招待,说两句这种东西也不痛不痒。虽然到时候到希奥蒙咱根本不需要教会的帮助,但是多个队友也是好事。只要他们不来捣乱就好。
无论如何,我也没想要来接待圣女啊,我是被逼的……
巴克里索宫的大门在我们后面关上。大家都松了口气,圣女也不例外。在外面,教会和皇家的脸面是极为重要的;但是隔绝了外界的眼光后,咱们都可以放松一下了。齐皮耶们都和教会的大人物有私人交情,而根据塞西利娅所说,在我小时候科内莉亚经常来巴克里索跟公主和大小姐们一起玩(虽然我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科内莉亚首先打破了沉默:
“啊,塞西利娅和芙兰道尔,还有国王先生,好久不见呐!”
“如果要细说的话,是从十二年前您出发去克里格堡之后,我们都没见过了。您长大了许多,也改变了很多!” 齐皮耶四世笑道。
“已经十二年了呐……我差点没认出你们啊,你们三个,也改变了很多呢!不过我还记得当时我说要走的时候芙兰道尔哭成什么样,嘿嘿……而现在嘛,现在我完全不认识你们了,你们对我来说就像陌生人一样。时间总是能改变许多事,不是吗?”
完啦!这情况比刚才还麻烦!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回答啊?
“确实。我们生命中的每一秒,对比上一秒,都有改变。您现在不认识我了,但我从来都完全不认识您。我要向您坦白一件事:我好像失去了与您的全部记忆。您说的那些事应该属于我的童年,但我完全不记得。对我来说,现在我们是第一次相遇。” 我回复道。
我摊牌了,完全不认识她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接她的话。
“真的?那可惜了。那么这样的话,请问您能否在我暂留在圣·拉姬耶的这段时间里与我一同创造新的记忆呢?您曾经对我承诺过的。” 圣女看上去有些悲伤。
“我答应过什么东西?”
“你曾经对我说:‘此时并非友尽之时,渡鸦小姐。你是否答应,让我们的友情永远的凝固在此刻,直至我们再次相遇;而于再遇之地,我们的友情得以如同此时一般延续?’”
“哇,我那时候真有诗意啊……不对,这就是随口说出的东西吧?”
“……你认真的?”
哎我发现一件事,科内莉亚开始对我称【你】而不是【您】了。
“呃我是说,可以试试看。”
“好耶!塞西利娅,你也来吗?”
“嗯,这主意看上去不错,当年咱们可真是无忧无虑啊,也许咱可以试试找回当年的感觉?”
“国王先生,可以吗?”
“我先感谢圣女冕下的好意,但我怕芙兰道尔是不可能兑现承诺了。”
“啊?为什么?”
“啊,我忘了,我明天要出发去北法塔利斯的希奥蒙镇,那里现在是我的领地了。” 我回答道。
“哦,我懂,你要早点出发来避免被北方的冬天封路。不过真是可惜啊……”
“十分抱歉。不过就算我能留下,留下的也不是你曾经认识的芙兰道尔。我认为人的性格有一部分是来源于他的经历,而缺少了一部分记忆的我不可能拥有你熟悉的过去的影子。”
“罢了,罢了!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我当年离开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悲伤的情绪,我这十二年来一直想着你啊!” 她大声说道。
面对这看上去像是表白的话语(怎么可能是表白啊喂(#`O′)),我是真的不知道怎样回答。不过幸好,她作为圣女,自控能力十分强悍,见我不说话,她也没有过多纠缠。
“那么,只有命运知道我们是否能再次相遇了。” 她总结道。
“我们一定会再相遇的!” 我回答道。
……
晚上,塞西利娅的房间
“你说啊,科内莉亚是不是感觉有点小孩子气啊?” 我问道。
“有点吧。这其实也正常,作为圣女,纯洁一点也是本性。人们教她在外人面前的正确行为,但没有人注意过她的内在。” 塞西利娅回复道。
“我完全不记得她了,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科内莉亚……是当年我们之中最大的孩子。她就像是孩子王一样。她喜欢带领我们探索废弃的地道、神秘的废墟、升华之丘上的阴暗森林之类的东西。你是她最喜欢的朋友。她从来没拒绝过你的请求,她找到什么东西都是首先和你分享。”
“你觉得我今天说的东西伤到她了吗?”
“我不觉得。你也有你的难处,她不是也表示理解了吗?”
她话音刚落,就有敲门声响起:是科内莉亚。
“芙兰道尔!我决定了,等我这次任务结束我就去希奥蒙找你!”
不是吧……我这才来这个世界第三天啊,为什么我要摊上这些事啊?渡鸦好好的呆在圣·拉姬耶不好吗?为什么要来找我啊?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谁来背锅啊?这位女同(开玩笑的)圣女到底有没有人管管啊?
当然,普通的美少女投怀送抱我是不会拒绝的。但她是圣女,而这就是问题所在。我虽然不认识教会,但我肯定知道里面有权力斗争。其实在这个时代,贵族和教士的本性差别不大。而且就算没有权力斗争,经典解释权的斗争肯定少不了吧?
在这种情况下,带着一位在教会内部阵营未知的圣女肯定不是最好选择。
想象一下,万一某一天突然有审判庭的战斗神官来到希奥蒙门口,要我交出科内莉亚,不然就要把小镇铲平,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