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完佛,清洛和白思诗将香插在向台上,向着不威自怒的佛像躬身行礼,身旁的老僧人不知何时睁开眼皮露出浑浊的眼珠。
“你们两个看完星空了吗?”
清洛道:“看完了,那里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虽然荒凉但也很美。”
“白月宫几十年前还有几座虽然古老的但还算完好的宫殿轮廓,现在我已经被枯草彻底掩盖了。”老僧人平淡的话语中带着数不尽的沧桑他像是在回忆一段悠久的历史。
老人的眼睛盯着这里,准确来说是看着她们紧紧牵在一起的双手,他挪动着盘坐的腿,慢慢的站了起来。
守在殿门的弟子赶紧跑过来想要搀扶的却被僧人摆摆手拒绝。
“两个小姑娘,你们去山上不止看星星吧。”
清洛略微感到诧异,老僧人话中有话,他可能看出她和白思诗间的感情非同一般,不是寻常姐妹那种玩乐之情,而是一种更高位格的纯粹长伴之情。
“相见便是缘分,有没有兴趣跟小僧去后堂看看。”
老僧人自顾自的推开侧门,虽然年纪大可步伐一点都不迟缓,几步就消失在拐角。
清洛和白思诗对视了一下眼神确认了彼此的想法,既然那个老僧人看出了什么那不妨跟上去看看看看他有什么想做的。
僧人已在后堂等候多时,那里有一处小院子见到两人走来他推开院门。
四面围墙将院子围起来,面积在几十个平方,与其他花圃不同的是这里中间栽种着一棵亭亭如盖的枇杷树。
僧人靠在枇杷树旁,干枯如枯树皮的手掌抚摸着光滑的树皮。
眼中含着思念之色,然后将头颅转向白思诗。
“小妮子,冒昧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白思诗迟疑了一下,“老人家我叫白思诗。”
“白思诗…真是个好名字。”僧人轻轻的念叨几声,重新把目光集中在枇杷树上。
“你们知道吗,相爱的人随时可能天各一方。几十年前,我和我最爱的人在此分别。”
僧人缓缓开口。
“白思诗,白思…你和她长的真像我想起了她。”
清洛和白思诗怔在原地,等待着老人的接下来的话。
“那时候神州风雨飘摇,外敌入侵,无数战士与敌人厮杀在一线。我和她约定,在此分别,我要去前线战斗。”
“在分别前最后一晚,我们去了白月宫,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的月色极为银白。”
“小僧那时还是少年,她那时还是少女。”
“到如今,小僧已垂垂老矣,她仍是少女。”
僧人指着这棵枇杷树,像是在看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她死了,为了能让回来的我找到她,她说她在一棵枇杷树下沉眠,写在最后一封信里。”
老人的语气不再悲伤,没有任何情感波动,麻木到再无波澜。
“附近有僧庙,我便入了空门,今生今世守候她一人。那个老住持后来把寺庙交给了我,我老了,不能再像年轻时常常走几里路来看她,便把寺庙迁移到此地,像年轻时那样每天都能见到她…任凭几十年光阴荏苒,小僧仍如少年那般爱恋她,待我圆寂入土于此,便再也不会和她分别了。”
清洛要还没听出其中之意那就显得太迟钝了。
两人的眼眸不知何时对视到一起,彼此眼中有对方。
“永远要珍惜眼前人,小僧懂得这个道理时已经再无那般年华。”
清洛发自肺腑的朝老僧人道:“谢谢您的理解和开导,我知道该怎么对待思诗了。”
老人家微微一笑,精神十分矍铄。
“小僧只是把的一些往事说与给施主听,二位能有所感悟就是小僧最大的欣慰了。”
“可惜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有耐心的听小僧讲这些,他们往往来到这里只是想着给佛上香,跪拜,只为了祈愿成真,可佛不是万能的,否则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
清洛想起了一个青灯古佛的传说,少女遇见下凡的活佛,为了能再遇见他,将一生都将长伴青灯古佛,安守于山寺之中。
僧人说完这些抬头仰望着天空,清洛和白思诗也跟着看过去,万千繁星点缀的星图深深吸引着三人的注意力。
回过神来僧人不知何时消失在院子中,那个小僧人走来。
“二位施主,时候不早了我们这里也要休息了,再留下去下山的路可能都不好走了。”小僧人发出逐客令,对这些没交香火钱不请自来的客人态度冷淡。
“我们走吧。”清洛拉着白思诗往寺庙外走去。
回过头来望着寺庙这边,灯笼一个接一个的熄灭,荒凉僻静的山林中最后一盏古老的灯笼黯淡下来,这座鲜有人知的寺庙被黑暗掩盖。
白思诗焦急的朝山下跑去,“小洛,我们该回去了,再晚下去夜班车都赶不到。”
忽然被一条手臂紧紧抓住,两人走慢了,清洛认认真真的问道:“思诗,我们以后不会像那个老人家一样和爱人分开吧,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白思诗脸一红,轻轻的拍打着清洛的胸口。
“我…我们怎么会分开,小洛加油,我们考一个大学,去一个城市,然后一辈子在一起吧!”白思诗说出这番话用了很大的勇气,说完后低着头不敢看清洛。
“这是你说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拉勾!”
“小孩子才拉勾呢,小洛你幼不幼稚。”白思诗吐了吐舌头。
两根手指拉在一起,她们感受着彼此最真诚最炽热的目光,心跳仿佛变得一致,同脉相搏。
“那就拉勾吧,一百年不许变哦!”
白思诗羞涩的看着清洛的眼睛。
“当然了,我们才不要分开,不管是谁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清洛坚定道。
白思诗迟疑着,“如果遇到什么非分开不可的事呢?”
清洛认真道:“那就永远不许忘掉对方,就像那个老僧人一样,一辈子都守在她旁边,即便她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可能没几个人知道了。”
赶到山脚公交站时正好遇上最后一辆公交车,两人急匆匆的冲向即将关闭的车门,在空荡荡的车厢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