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在同事们忙碌的时候摸鱼的家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雷蒙的熟人，因为他们两人正是在C-138被抓获后负责与雷蒙和江月白对接做笔录和讲述保密条例的警方人员。
几天相处下来，他们虽谈不上熟识，但至少有在路上见面会点点头打声招呼的交情。
而雷蒙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自己与这两位警官实际上有着更深层甚至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
没错，这俩搁一边唠嗑的警员一个姓白一个姓李，叫李乘舟的就是那个盘问刘上英盘问得差点被触手拖进虚空玩羞耻play的倒霉审讯员，叫白展成的就是那个说话带着“蕉蕉蕉”口音救李乘舟于水火的白警官。
这形影不离看起来像是一对搭档的两人之所以现在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是因为目前的情况他们俩还插不上手。
那些在现场忙碌的警员们分工明确，一部分在尸体周围拍照取样，一部分散落在不远处勘察周边的环境，还有一部分待在尸体旁边对着它上下其手的——那是正用小铲子一点点把尸体从地上铲出来方便之后验尸的法医。
在这边显得空闲的两个家伙则充当着警卫的角色，他们所警戒的对象显然不是某些胆大包天敢于在成群结队的警察面前铤而走险的悍匪，而是那些超出常理认知、能让物理学家们高喊物理学不存在了然后纷纷自杀明志的超自然事物。
对现场的勘察正有条不紊地正常进行中，白展成和李乘舟这两个防备超自然事物的警卫人员显然起不到什么作用，只好无所事事地一边分析案情一边注意着周围是否发生异常。
李乘舟摸着下巴寻思着：“你说这案子是不是那种东西干的？真有人能做到把另一个人一百八十度扭转过来吗？”
白展成耸了耸肩回答道：“我觉得多半就是那种东西作祟，但便携检测仪没有反应，所以人类作案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一切都要等法医和那边的分析结果出来才能确定。”
“唉，希望结果快点出来吧……等等，老白，你有没有感觉到有奇怪的动静？” 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李乘舟突然眼神一凛。
“别感觉了，咱们脑子里的东西示警了，在那边！”白展成的表情同样严肃起来，话音刚落，他便迅速朝外面跑去，李乘舟则紧随其后。
正在附近勘察现场的警员只感觉身旁一阵劲风掠过，再抬头一看，两个矫健的身影很快便被石灰色的承重柱遮挡从视野中消失，没入昏暗的远处。
然而白展成和李乘舟刚刚离开，就从角落无人在意的阴影处探出个小脑袋来，接着这个脑袋像故障电视的雪花屏一样快速地闪了闪，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便在这番频闪中显露出来。
这个猫猫祟祟的身影正是偷偷潜入进来雷蒙，她借用了万怀特的权能将自己的身形藏匿于虚空和现实的夹缝中，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处在一个她能看见和影响别人，而别人却不能看见她的状态。
值得一提的是，雷蒙这种行走夹缝的潜行状态实际上相当脆弱，就和聊斋志异里边的孤魂一样，只能在普通人面前起些作用，而对上那些阳气旺盛之辈（灵性高）或者能人异士（受过训练的调查员之类）的话，便会像空中的泡泡一样一触即破。
这也是为什么雷蒙要等白展成和李乘舟离开后才显露身形的原因，而雷蒙用来诱使他们两人离开的“奇怪动静”则是她让兰在电梯口附近引爆了一片小小的花瓣产生的。
雷蒙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方向，心中暗暗有些惊讶，这两人在灵性视野里虽然乍一看一切正常，但在兰的提醒下细细看去的话，就会发现有股奇怪的波纹在他们代表“人类”的灵性特征下缓缓律动。
【看来这个世界真的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如果没有兰我还发现不了他们身上的异常……可为什么我之前怎么也找不到相关机构的线索？难道是因为我寻找的方法不对，还是因为最近灵性因子浓度上升才新组建出的机构？】
虽然雷蒙脑子里有诸多疑问盘旋，但她的当务之急是趁着那两人还没回来对那具死状诡异凄惨的尸体做些力所能及的检查。
雷蒙小心翼翼地向尸体的方向靠近——只有动作缓慢才能让她免于一脚踏空跌进虚空的犄角旮旯里，虽然以她现在非人的本质并不惧怕虚空无处不在的污染，但想要从虚空返回现实就得浪费不少时间，而现在雷蒙最缺的就是时间。
少女如同一道没有实体的幽影，慢慢地从忙碌的警员身边经过，在穿过一个一直挡在前方的警员并成功让他打了个莫名其妙的寒战后，雷蒙终于来到了尸体旁边。
虽然雷蒙在调查员生涯中见过比这更扭曲更诡异的死状，但她还是先为这名遭受无妄之灾的生灵默哀了一番后才展开灵性视野将死者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而这一打量就让雷蒙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老大，那家伙怎么……连一点灵魂残余都没有？”思维链接里，共享了雷蒙视野的兰惊讶地说道。
是的，雷蒙没能从这具尸体上看见任何灵魂相关的灵性残余，它脑子里干净到甚至让雷蒙觉得它从一开始就没有灵魂。
但这怎么可能呢？这具僵硬的在正常室温下缓缓解冻淌下液体的尸体，明明在昨天还是一个活蹦乱跳和同事聊天打屁、在手机上驰骋峡谷的年轻人！
哪怕是死亡多年化作骨架的尸体，其体内都会留有少许灵魂残余，而要让灵魂完全从死去的身体中消散，除了以火焰安葬让灵魂重新化作纯粹的灵性归于天地，就只能让灵魂经过漫长的岁月缓缓消散。
而这具体内没有一丝灵魂的尸体只指向一种可能，那便是有什么东西将他的灵魂从躯体中生生抽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