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和煦,阳光明媚。
“漫樱香冷芳散尽,落椿蕊寒总归尘。啧,又是一年残春。”
夜若离慵懒地靠在顶楼的天台护栏处,俯瞰热闹繁华的城市。
在这落花的时节中,她托着腮,自言自语。
“很好,今天天气不错,是个跳楼的好日子。要不跳下去庆祝一下?”
正所谓,自古一跳解千愁,世上无难事,只要肯自尽。
七年前父母去世,唯自己一人独活。家里所谓的亲戚为了那些属于自己的遗产,企图将自己拖入地狱。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善人。
拒绝看似善意实则有所图的亲情,再怒怼看似温柔实则贪婪的目光。
那一年,她见招拆招,绝情绝义拿下遗产,跟所谓亲戚一刀两断。
一番操作下来,骗得那些亲戚团团转,还设局送了其中几位进监狱。
爽是爽了,人也乏了。自己拥有的财产,别人估计几辈子都花不完,即使不出门也能活的很好。
不过这样的世界当真无趣至极,浑浑噩噩地度日,没事看看小说,玩玩游戏,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有的时候想写写书,或者做几句诗,可夜若离发现自己在这一方面完全没有天赋。
罢了罢了,说到底,这也不算什么。真正使她感到恐惧的还是那宛若真实的梦境。
“哎。无趣。”夜若离站直身体,默默地开始翻越栏杆,“从今以后,不再做梦不就行了么。”
“吱呀”一声,有些生锈的铁门被缓缓推开。
夜若离听到声音,脚下一滑,差点踩空。
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楼外仰去,不过好在回神的几时,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栏杆,稳住身体。
在完成这极限操作后,夜若离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蹙眉看向始作俑者。
原本完美的结局,因为某个魂淡差点变成惊吓到摔下楼的人间惨状。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风衣的陌生青年。
青年看到她,表情也有一瞬的怔愣。紧接着,他恢复常态,淡定地推了推眼镜,在“哒哒”的脚步声中向她走来。
青年走到离她两米处,礼貌地停下了脚步。
“您打扰到我跳楼的雅兴了,先生。”
夜若离耸耸肩,虽说有些不满,但不知为何,她对于面前的人产生了几分兴趣。
男子礼貌微笑,“那十分抱歉打扰到您了,董事长。”
夜若离露出“哦豁,你这个人真有趣”的表情看向他,“你是我的员工?你不拦我吗?”
毕竟阻拦别人跳楼,是几乎所有人都会执行的操作。
“都是成年人,自己做的选择,别人也无权干预。”
男子又看了一眼四周,补充道,“况且您在无人的地方跳楼,一定是铁了心想自杀。我只是恰好出现而已。”
夜若离在一瞬间甚至打消了现在跳楼的想法。
反正自己也不打算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之上了,要不把财产都赠予他?毕竟,有趣的人类值得奖赏。
不过像今天这样伤感的景色不多,错过了或许一辈子都碰不上了。
夜若离只好悻悻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的,那我跳了。先生,您可以离远点,我怕您有阴影。”
“可以,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董事长。”
对面的青年神色轻松了许多,像是摸索出了如何跟她沟通的方法。
好吧,说白了就是模仿对方说话的方式。
夜若离淡淡地笑道,“可以,您请说。”
“那就麻烦董事长过目下这份文件,然后签个字就行了。”
“?”
你这人类未免也太有趣,已经有趣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了吗?
“当然可以。”她还是正经地回答道,“不过是签个字罢了,反正我也要自杀了。”
“不过是什么文件,让你找到这个地方,打扰我的?”
男子微微一笑,没有回答,眼镜被太阳照射得反出光芒,“虽说实验早已进行,但没有您的批准,那些人不会同意我的方案。”
“哦?你是?”回到天台的地面上,随意地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夜若离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签了字。
“第九维度科技集团,奈落实验室的负责人。”
“研究什么的?”
“这些都在文件中提到过。”
夜若离尴尬地笑了笑,掩饰了自己根本没看内容的事实,然后将这份尴尬抛到脑后。
“如果死亡后的世界,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呢,您还会选择死亡吗?
还有,您相信眼前的世界并非真实吗?”青年看向了对方,淡淡开口。
“先生,您的问题似乎有些多了,您的提问很有趣,或许我现在就改试试,它是不是很有趣?”
“董事长,我还有一个问题,呃,姑且算是最后一个问题。”
“您说?”
青年顿了顿,才继续开口,“我很好奇,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从来没管过第九维度,您就不渴望看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或许,我也不清楚?”
“以前的事情早就过去了,现在的我明明可以舒舒服服地活着,却总感觉没意思。
可能我的本性就是如此吧?不过,如果它能使我感到快乐,我也并不排斥就是了。”
“好啦,先生,时间已经不早了,您是乘车来的吧?这个地方打车可不容易。”
夜若离有些遗憾地摆了摆手,“为了不影响您的研究,十五分钟后通往南区的地铁,对您来说应该比在这里跟我聊天更加重要。”
“您是个有趣的人,有趣到我都不太愿意就这样跳下去了。哈哈,别担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做不成拉别人陪葬的事情。那么,我们就这样别过吧?”
“您就当从来没见过我就是了,我也会忘记您的。毕竟,在这之后,如果我还记得您,恐怕会让您感到恐惧呢?”
紧接着,夜若离完全没看男人的反应,直接转身一跃而下。
这是她精心挑选的地方,平日几乎没有人来往,除了眼前的那个意外。
这是她给自己写下的,最完美的结局。
浓郁到实质的恐惧,伴随着耳边的风声被吹散。
夜若离闭上眼睛,露出解脱和满意的笑容。
这一场自父母离开后,自自己病倒后,持续了七年之久的噩梦也是时候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