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天台上，风裹挟着春日的温度从指间流过。刚才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多笑笑吧，那才是名为星宫阳花里的女生该有的表情。"
这种话是怎么说出口的？我抓了抓头发，脸上泛起一阵热意。明明平时总是安静地看着别人，很少主动说这样的话。但看着星宫同学的背影，那些字句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涌了出来。
操场上传来龙也的喊声，夹杂着球鞋摩擦地面的声响。我走到围栏边，望着下方正在训练的篮球队。有些话就像投出的篮球，一旦离手就无法收回。但此刻的尴尬与懊恼中，却又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
星宫同学离开时的表情浮现在脑海。那个笑容很淡，却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真实的样子。不是班长的完美面具，不是为了应付他人的客套，而是属于星宫阳花里的表情。
"笨蛋。"我低声说，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围栏，金属的触感传来一丝凉意。第一次对女生说这样的话，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诗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她正和学生会的成员说着什么。我收回放空的思绪，意识到午休时间快要结束。待会回教室，要用什么表情面对星宫同学？
但转念一想，这样的烦恼本身，大概就是青春最好的注脚。我整理了一下衣领，推开天台的门。楼梯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有人正往上走来。
该回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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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的门被我推开。一瞬间，周围的声响全部涌入耳中——龙也和怜太还在讨论篮球训练的事，诗抱着学生会的资料站在讲台边，七濑的座位空着，运动包斜靠在椅背上。
星宫已经回到座位上。她将黑色笔记本轻轻放进抽屉，动作很慢，像在确认什么。我走向自己的位置，努力让脚步声显得平常。
"夏希。"龙也转过身来，"下午要不要去体育馆？"
"抱歉，我可能…"
"有别的安排？"他挑了挑眉，目光在我和星宫之间转了一圈。
我还未回答，诗就从讲台边走过来："龙也同学，能帮忙看看这份社团预算吗？"她举起一叠表格，"体育类的经费分配需要确认。"
座位前方传来细微的翻页声。星宫取出国文课本，但我注意到她停在了今早讲《源氏物语》的那一页。某个字被反复划了好几道，墨水晕开了一小块。
教室门再次被拉开，七濑走了进来。她换回制服，但脖子上还挂着啦啦队的哨子。经过我们这排座位时，她的步伐略微放慢，目光在星宫的课本上停留片刻。
"放学后的训练取消了。"七濑说，声音不大不小，"文艺社好像有活动。"
诗抱着预算表愣了一下。龙也和怜太的谈话声也停了。星宫的笔尖在纸上顿住，随后继续写着什么。我低头翻开课本，装作在找下午要用的课文。
午休铃声响起。七濑在座位上坐下，取出便当。诗回到讲台边继续整理资料。龙也转回身去，和怜太说起别的话题。教室里的氛围重新变得热闹。
钟声响起时，我正望着窗外的樱花。那些花瓣在风中起舞，不知为何让我想起天台上说出的话。脸上又泛起热意，只得低头翻开课本，假装在找下一节课的内容。
教室里很安静。龙也已经收起了篮球社的册子，怜太则在整理着数学作业。诗抱着一摞学生会的文件从后门进来，步伐轻盈。七濑坐在位置上写着什么，钢笔在纸上划出细微的声响。而星宫，她将《源氏物语》轻轻合上，动作中带着某种确定。
"同学们，下午的古文课要背诵。"班长的职责让她不得不开口提醒。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在课本边缘停留，像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话。但最终，她只是将本子放进抽屉，动作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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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希。"龙也转过身，"古文不会的地方要一起复习吗？"
还未等我回答，诗就插话："等等，社团预算的事情……"
"下午再说。"怜太推了推眼镜，打断了这场对话。
七濑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口。经过星宫座位时，她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运动包里露出啦啦队服的一角，但那个装着信封的口袋已经空了。
上课铃声在这时响起。我看见星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不是那本黑色的。她在扉页上写下日期，笔尖在"四月"两个字上略作停顿。那个约定还在等待着——放学后的文艺社，一个全新的故事。
而在那之前，还有整个下午的课程。阳光透过窗帘洒在课桌上，在纸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一刻，连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教室里的风扇缓缓转动，带起一阵纸张翻动的声响。我将国文课本摊在桌面上，试图专注于古文的内容，但思绪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前方。星宫的背影挺得笔直，她正在翻看课本，手指在某页停留。
黑板上还留着上节课的板书，粉笔痕迹渐渐模糊。龙也趴在桌上打盹，怜太则认真地整理着笔记。诗抱着一摞文件从后门进来，步伐轻快。七濑站在窗边，目光投向操场，啦啦队的训练声隐约传来。
铃声响起。我收起思绪，翻到课本标记的页面。星宫转身面向全班："请大家准备下午的古文课。"她的声音平静，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温度。七濑回到座位，从包里取出课本，动作不紧不慢。
"喂，夏希。"龙也在我耳边小声说，"古文不会的地方…"
"专心上课。"诗从前排转过头，"等会还要讨论社团预算。"
"都安静。"怜太推了推眼镜，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
课本被翻到《源氏物语》那一页，墨迹已经干透。星宫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笔尖停顿又继续。七濑将啦啦队的哨子放进抽屉，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下午的课程要开始了。"星宫站起身，目光扫过教室，"请各位…"她的视线在经过我座位时微微一顿，随即继续，"请各位做好准备。"
教室渐渐安静下来。我翻开笔记本，却发现自己在扉页上写下了"天台"二字。匆忙翻到新的一页，掩饰般地记录着课程内容。风扇依然在转动，将纸张的沙沙声吹向教室每个角落。
黑板上的板书被擦去，留下淡淡的痕迹。新的一节课即将开始，而在那之后，还有更多故事等待书写。我抬头望向前方，星宫正在整理讲台上的资料，她的动作认真而从容，仿佛一切都回归正轨。
但我知道，从今天起，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就像风扇吹动的气流，看不见却真实存在。教室里的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放学后的钟声，等待着新的篇章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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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时间，我来到了文艺社。
文艺社的窗帘被风掀起一角。我站在门口，看见星宫正在整理书架上的文集。她背对着门，指尖在书脊上轻轻滑过，动作专注而从容。
"请进。"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再有往日的疏离，"等我把这些整理完。"
书架上摆满了历届文学社的作品集。星宫取下一本，翻开扉页。"去年的获奖作品。"她说，"那时我还不知道写作的意义。"
我走近书架。阳光在地板上画出细长的影子。星宫将作品集放回原处，转身走向讲台。黑色笔记本被她轻轻放在桌面上。
"灰原同学。"她开口，声音依然平静，"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写作吗？"
没等我回答，她继续说："不是为了逃避，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因为，有些话只能通过文字表达。"她翻开笔记本，纸张发出细微的响声。
"比如说，为什么要替七濑承担责任。为什么要忍受父亲的期望。为什么要戴着完美的面具生活。"她的手指在纸页上停留，"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写在这里。"
风吹动窗帘。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声响。星宫站在讲台前，目光落在笔记本上："但今天，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她深吸一口气："灰原同学，你是第一个看穿我伪装的人。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因为……"她停顿片刻，"因为你总是用那样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一切。"
窗外传来啦啦队的训练声。星宫将笔记本合上："在天台上，你说'那才是名为星宫阳花里的女生该有的表情'。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抬起头，直视着我："比起被理解，我更希望被看见。不是作为班长，不是作为优等生，而是作为星宫阳花里。"
风又一次掀起窗帘。星宫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所以，我想请你继续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
她走向窗边，背对着我："因为我喜欢你，灰原夏希。喜欢你注视着这个世界的方式，喜欢你对待每个人的态度，喜欢你教会我如何做真实的自己。"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纸张的沙沙声。星宫依然背对着我，但我能看见她的耳根泛起红晕："这不是冲动的决定。从你第一次在天台找到我，到新桥町的站台，再到今天……"她转过身，"每一刻都让我更加确定这份心情。"
她重新拿起黑色笔记本："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成为我新故事的第一个读者。不是因为你帮助过我，而是因为……"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因为这个故事里写满了你的名字。"
风掀起窗帘的一角，夕照为教室镀上温柔的色彩。星宫的话语在空气中沉淀，黑色笔记本安静地躺在桌面。我望着她微红的耳根，一时间说不出话。
"不用着急回答。"她低下头，指尖在本子边缘摩挲，"这个故事还在继续。"
教室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七濑带着啦啦队从楼下经过，口号声清脆嘹亮。星宫抬起头，嘴角牵起一抹释然的笑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我走向窗边。操场上，龙也还在投篮，诗抱着学生会的文件穿过走廊。所有人都在追寻着什么，而此刻，在这间文艺社的教室里，一个女孩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星宫同学。"我开口，声音有些干涩，"能把笔记本借我看看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将本子递给我："从第一页开始。"
翻开扉页，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春日物语》。在那之后，是一个关于选择、守护与成长的故事。而在故事的最后一页，她写下：
"在樱花纷飞的四月，我遇见了一个教会我如何做自己的人。"
合上笔记本，我轻轻放回桌面。星宫站在那里，目光清澈，不再有任何伪装。教室里很安静，但空气中似乎酝酿着某种变化，如同春风拂过枝头，催开最后一朵花苞。
"我想…"
话未说完，走廊上响起本宫老师的脚步声。她推门而入，手里抱着一摞文集："星宫同学，文化祭的稿件……"看见我们，她顿了顿，"啊，抱歉打扰了。"
星宫快步上前接过文集。本宫老师离开时，目光在我们之间停留片刻，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放学后要一起回去吗？"我问。
"嗯。"她将文集放进书包，"不过要先去趟图书室。"
教室的门被轻轻带上。春风穿过窗棂，掀动书页。某个故事正在上演，而另一个故事，也许正要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