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加德吞了一口唾沫,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猫娘,下意识退到墙角,保持着高度戒备的姿势,打算嗅到哪怕一点儿危险就立刻疯狂敲打牢房的铁门呼唤守卫。
在意识逐渐从朦胧渐醒,长着黑色猫耳的少女,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眸,那对毛茸茸的猫耳随着她的苏醒而微微抖动,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红晕,一头黑发如夜幕般铺展开,披散在肩膀上。
随着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朝着他的位置爬了过来,勒加德吓得如临大敌,皮肤上的鸡皮疙瘩如同细小的丘陵,随着一阵寒意霍然隆起。
“你不要过来啊!”勒加德感觉自己现在的表情和某步惊云达成了某种同步,
那只黑猫转过脑袋,用一种茫然的表情盯着他看。
最后,“喵~”的叫了一声。
猛地扑了上去,勒加德就像在狮子扑食的羔羊,呆呆地愣在原地,恍惚间,他好像看见那舞动的银白利爪已经刺入自己的胸膛,眼眸中的倒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在脆弱的理智即将崩溃前,他拼尽最大的努力,朝着侧面辗转腾挪,终于极为惊险的躲开了这一击。
那黑猫扑了个空,径直撞在了冰冷粗糙的墙面上,有些头昏脑花,缓了两秒才反应过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她顿时四肢伏地,臀部高高翘起,肚子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噜声,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
找到机会求救的勒加德立刻冲至门前,挥臂掣肘敲打在沉重的铁门上,嘴里止不住得大声嚷嚷:“来人啊,杀人了,这里有人要杀人了!有没有人管啊!”
但是那些声音最后都归于死一般的寂静,甚至没有回响,仿佛消弭在了如帷幕的黑暗里,勒加德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看见了原本可以看到外面景象的那扇铁窗再一次被有如实质的黑色墙壁封死。
这下这间牢房彻底变成为他量身打造的‘最喜欢的’牢房了。
绝望之下,他往后一缩,干脆坐在了地上,求生欲火烬灰冷,他已不抱任何期望,做好了坦然赴死的准备,勒加德眼神一凌,张开双臂,怒喝道:“来啊!”
只见宛如迅捷雷霆的一道黑影朝着自己飞扑而来,眼看就要劈头盖脸落下,勒加德依旧是万念俱灰的表情没有做任何毫无意义的反抗。
他闭上了眼睛,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黑猫扑进了自己张开的怀抱,张开嘴露出苍白的牙齿,然后……
开始舔勒加德的脸颊,用头蹭着他的胸口,行为举止像极了一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猫会做的事情。
被舌头舔到一脸懵逼的勒加德完全被冲击给搞得大脑宕机,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这只黑猫好像不是奔着杀自己过来的。
“你……你不是来杀我,或者来吸我的血的?”定了定神,稍微平复了下惊恐的情绪的勒加德试探性的开口道,身体还是不敢动弹,任由这只黑猫在自己怀里躺着。
“不是喵。”
难不成这家伙往我身上扑只是为了撒娇这么简单?
压下心头涌现出的种种疑惑,精神难免有些恍惚。
“你为什么会从我的眼睛里掉了出来,还有我的右眼到哪里去了?”
“主人的眼睛被我吃掉了喵。”
“为什么要吃到我的眼睛?等待,你刚刚叫我什么?”
“从盒子里出来需要容器喵,”,黑猫挠了挠脸颊,“主人喵,盒子的主人就是我的主人喵。”
“咱说话能不带喵不?”勒加德的眉头微微皱起,稍微理解了一些现在的情况,看来这只猫耳娘是之前自己在楔形魔盒内部看到的被困在里面的女人,而自己的眼球则是充当了媒介。
“好的喵。”
仔细观察了下黑猫的身体,勒加德注意到之前在盒子看到的女人背后的那道伤口已经弥合,或者说就没有存在过。
“那你为什么非得吃眼珠子不可,你不能挑些没有什么用的东西吗,比如阑尾什么的。”
黑猫头一歪,似乎听不太懂复杂的事情。
勒加德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服服帖帖的黑猫,他清了清嗓子,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咳咳,坐好。”
话音刚落,那只黑猫立刻蹲下身子,尾巴紧紧夹在胯下,乖乖地坐在了地上。
又询问了一些关于魔盒的问题,他从黑猫口中得知盒子的名字叫做妄想之盒子,自己手中的这个是九个子盒中的一个。
但至于妄想之盒从哪里来,是什么人为了什么目的制造,这只智商欠费的笨猫就回答不上来了。
妄想之盒会针对魔盒的持有者发布一系列限时任务,若超时未完成则会受到惩罚,完成任务可以获得奖励和积分,积分可以用来兑换强大的武器和解锁新的能力或者换取神秘领域的知识。
黑猫告诉勒加德之前的囚禁是因为魔盒被意外启动,但是没有指定具体地点下沉到了亚空间的浅层,那些黑墙也是保护公寓不受亚空间污染的防御机制。
“这么说,把我关出心理阴影的黑墙非但不是牢笼,还是保护我活到现在的屏障吗,”显然无法那么容易接受这个事实的勒加德沉思片刻,斟酌问道,“你和妄想之盒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被困在盒子里面?”
“不知道喵,我好像失去了很多的记忆喵。”黑猫露出苦恼的表情,眼眸下垂,头也微微埋低了些。
“我只记得在里面待了很久很久,连具体有多久都不记得了喵。”
“你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眼见黑猫果断摇了摇头,勒加德嘴角一抖。
“干脆就叫小黑吧,简单又好记,”
“不要喵,”黑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请主人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喵。”
“要求还真多啊,嗯……看你全身一片漆黑,干脆叫午夜好了。”
“午夜?”
勒加德微微颔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午夜瞪大了些眼睛,嘴角翘起,“好的喵。”
“所以,黑墙可以主动关闭吗,还是说每次意外触发都会把持有者强行关起来十天半个月的?”
“确认周围变得安全就会解除了喵。”
那为什么之前盒子会把关闭黑墙当作奖励,还是说奖励其实就是把我送往伊鲁西昂呢,心中思绪起伏,但他表面上还维持着一脸平静。
“妄想之盒设计的这些任务有什么意义吗,或者是盒子有自我意识吗?”
午夜呆愣了片刻,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知道喵。”
在狭窄局促来回踱步,勒加德又把之前在公寓遇到的恶魔少女和扭曲怪物的事情拎出来讲了一遍,看看能不能从午夜的嘴里打听到点情报。
“亚空间里的很多人都想抢夺妄想之盒喵。”
“为什么,这个倒霉盒子除了让主人一直遭受厄运外还有什么积极的用途不成?”
“据说亚空间一直想侵入现实,但所有的现实物质空间都被魔盒封锁起来了,想要打开穷极之门需要凑齐全部的魔盒喵。”
“你既然失去了绝大多数记忆,为什么又会知道这些,按理说你应该知道的却不知道。”
似乎隐隐察觉到有那哪里很违和,但午夜匮乏的智商无法帮助她理解得更为深刻,只是让她对自身的认知、记忆产生了一丝怀疑。
心中有了些许猜测,但不愿意泄露自身更多信息的勒加德没有主动提及自己穿越者或者地球世界的事情,只是旁敲侧击地问道。
“现实空间是指正常的世界,没有异常的世界吗?”
见到午夜确凿无疑地点了点头,勒加德感到自己离真相或许近了一大步,他此前一直疑惑于突然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根据现在获得的信息来看,自己极有可能是意外启动了魔盒,让他把自己隔绝到了所生活的现实空间之外,坠入了名为亚空间的混蛋领域当中。
既然现在已经大概清楚了过程,那么在进一步了解魔盒的秘密后,他说不定有着重返故乡的可能,念及此,他不禁变得有些积极起来,之前盘踞不散的阴霾也消褪不少。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得到解释,但总算解开了一些谜团,也让他看见了返回的希望。
他还没有被那个所熟悉的世界抛弃。
他还有回家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