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權宣示/風險標記

作者:林小讚 更新时间:2025/4/20 1:22:07 字数:4291

「我們在成立之初,即直面黑暗與混亂,於殘火與迷霧中尋找秩序之光。」

投影畫面閃過1940年代末的模糊彩色影像,一支編制詭異的解放軍部隊穿越殘破不堪的村落,隊員身著不符合當時解放軍裝備的詭異裝置,護目鏡反射出如同異界裂隙般的光芒。影像顫動片刻,畫面中出現一村落被黑霧吞沒的殘影,詭異低語於背景回蕩。

「隨著中國人民解放軍於1949年底完成大陸解放,我們OSTD正式啟動代號為『光明再現行動』的全域異常肅清計畫,掃蕩尚未投降之ROC-AIB殘存異常部隊,這場行動不僅是軍事上的勝利,更是對潛伏於陰影中的異常勢力的根本剷除。」

投影畫面切換,呈現軍政工作團與異常戰術部隊協同作戰的畫面,OSTD成員在火光中前進,手中武器散發出微弱的藍光。身後村落如折紙般塌陷,空間結構被瞬間修復。

「我們自西南密林至東海諸島,逐村、逐地肅清 ROC-AIB殘餘異常單位。多起接戰中記錄到極端異常現象:如全境封鎖的認知迷障,目標進入後將失去語言與空間感;具自我遷徙能力的模因兵器,甚至曾短暫出現『模仿型異常』——敵方異常能臨時擁有我方士兵外觀與記憶,進行情報攪亂。」

投影畫面閃過海南島濃霧中詭異閃爍的燈光,遠方有高聳山丘逐步崩塌,顯現出其實為異常構造體,舟山群島的地形出現「鏡面疊層」現象:整座山體在光線下呈現出雙重輪廓,實體與影像交疊,肉眼難辨。

「1950年,OSTD首次部署由蘇聯提供的『心核阻絕系統』與α型現實壓制矩陣,該技術可於局部空間封鎖精神與模因訊號,對異常進行壓制。我們成功回收並封印三項潛在的危險異常,迫使ROC-AIB完全撤退至臺灣,敵對異常勢力在中國大陸被徹底根除。」

演講者停頓片刻,眼神如鋼鐵般堅定,背景五星旗幟於微風中飄動,燈光下彷彿燃燒。

「1950年代初期,我等OSTD開始活躍於國際舞台。抗美援朝期間,我們潛入朝鮮北部,以逆模因干涉術式、中程現實崩解矩陣與深層潛意識洗除裝置,成功瓦解美軍異常偵查部隊之多次干預行動。」

投影畫面切至地圖投影,OSTD小隊滲透任務的動態線條與交戰區域交錯重疊,並快速聚焦於1950年長津湖區域。

「各位皆應知曉:1950年長津湖戰役,極端異常氣候造成的凍結帶——表層氣溫一夜間驟降至攝氏負八十度——其背後即為我們開發之原型氣候操控裝置所導致的現實氣候擾動,是一次成功的異常戰術應用示範。」

「1953年,在戰後重建與國內異常脈絡重新整理之際,OSTD完成轉型——從初期專門針對ROC-AIB的肅清行動組織,蛻變為兼具異常收容、戰術應對與科技開發三位一體的部門。紅曜單元於此誕生,意味著新中國首次將異常科技轉為主動防禦力量,我們用敵人的力量,鍛造我們的盾。」

投影畫面轉為實驗室內部,一個異常武器模組於隔離室中啟動,現實穩定指數飆升後迅速被裝置鎖定壓制。旁邊研究員交頭接耳,提到「主動模因干涉單元」與「AI預測性戰術指導核心」。

畫面漸暗,只留下一句文字緩緩浮現於黑幕中央:

「我們不僅對抗異常,更以異常保衛人民。」

語音再度響起,宏大而莊嚴。

「中國人民,於危難之時,總能凝聚智慧與勇氣——但若僅止於此,我們將無法承接未來異常世界的秩序。OSTD的存在,即是要讓這份智慧,走得更遠。」

畫面轉回高峰會現場,會場四周為各國異常部門與觀察組代表,宏仁雨身著灰黑制服,立於講台之上,其身後屏幕展示著OSTD歷年對外合作紀錄與現役裝備模組圖譜。

他沉聲道:「這便是OSTD自戰火中誕生,於迷霧中挺立,並以異常之力構築新時代秩序的歷史。我們不是為了戰而戰,而是為了讓未來不再陷於恐懼。」

「各位能在今日與我一同出席這場高峰會,正因我們曾共同挺過風暴。而OSTD——從未退縮。」

他們兩人這麼做的意圖再明顯不過——這根本就是在對美國異常管理局(Bureau of Anomalies Management, BAM)代表進行赤裸裸的示威與叫板。

BAM特使,傑佛遜·「傑克」·史東沃,站在OSTD代表陳陸安與宏仁雨面前,表情陰沉得幾乎能滴出墨來。即便身穿經典的星條紋領帶與定製西裝,他那鐵青的臉色仍讓人第一眼便看出,他現在極度不爽。

不過雖然他滿臉不滿,那些應該與他站在同一陣營的所謂「盟友」們,卻一個個都裝聾作啞。

英國皇家異常秘勤局的代表,維多利亞·霍桑女爵,微笑優雅地端坐一側,手中銀製茶杯傳來細微的瓷響。她神情溫婉,眼神卻一絲不漏地專注聆聽著OSTD講述的歷史片段,甚至不時輕輕點頭,彷彿在欣賞一部古典戰爭詩篇。

法國異常事務研究所的呂西安·瓦盧瓦先生更是聽得津津有味,甚至在某些關鍵描述時輕聲驚嘆,還偷偷在筆記本上做了筆記,臉上流露出一種被異常歷史吸引的學術癡迷。

而往常總是BAM在東亞的應聲蟲——日本神域維安局(DDSA),今年的代表卻是出身立場中立派的神崎紗夜。她優雅地以手指輕敲桌面,對於美國特使傑克的怒意完全沒有反應,甚至在宏仁雨發言結束後輕輕拍了兩下掌,讓傑克感到如鯁在喉。

至於其他國家的異常機構代表則更加明哲保身。在這種大國角力中,沒有人想提前選邊,何況場面明顯不利於美方,乾脆集體啞口無言。

於是傑克只好將希望放眼於那些「受到美國幫助的民間組織」,但那些他們一手資助過、扶植過的財團代表們也毫不領情。有的甚至正用手機傳訊,有的則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假裝沒注意到他在盯著他們。

最終,他那充滿怒意與孤立感的目光,轉向最後一個還可能為他站台的存在——民間異常軍火最大供應商,創新公司(Innovation Inc.)。

然而此刻,他看到的卻是:創新公司兩位代表,白曉婷與李明傑,正與OSTD的陳陸安與宏仁雨相談甚歡,彷彿早已忘記美方那點什麼「戰略同盟」的協議。四人時而交換名片,時而低語而笑,神情親切到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昨晚一起吃過飯。

傑克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他嘴角微微抽搐,那張寫著「我回國就讓你們國家吃關稅套餐」的臉幾乎寫滿了怒火。他本想再掃一眼會場,卻突然發現了另一張與他一樣臭臉的面孔——那是一位綠髮的少女,似乎是一對雙胞胎女孩的其中之一。

她坐在創新公司代表座位後方臨時安放的後排座椅,雙臂緊抱胸前,神情冷漠,面無表情地望向OSTD方向,眼神中滿是不悅。

傑克一瞬間產生了錯覺:難道她,和我一樣,也對這些中國人的表演感到憤怒?

不過現實嗎?當然不是——那個臭臉小女孩,就是林牧本人。

從北京首都機場抵達OSTD舉辦高峰會的場地,她原本心情愉悅的準備觀看這齣異常外交政治的舞台劇,沒想到落地後不久便收到一條幾乎讓她靈魂出竅的消息:她,被抄家了。

……好啦,說抄家有點戲劇化,畢竟還沒有整個部門被一鍋端、沒人敲鑼打鼓把她拖去自由廣場遊街示眾,但她真的覺得,自己已經離滿門抄斬僅剩一步之遙。

這次OSTD舉辦的高峰會據說地點高度保密,理由是他們準備公開一項「足以震撼異常界」的收容成就,要當著全世界的臉炫耀一番。

所以所有人都被OSTD要求到達指定地點,由OSTD準備的特殊接駁巴士前往高峰會的目的地。

所以在抵達高峰會的目的地前五十分鐘,車隊上的工作人員便貼心地提醒所有代表團:

「還有十分鐘即將進入中國官方設置的信號死區,進入後僅保留官方的有線加密通訊,所以有私人聯繫需求的人,請儘速完成任何私人聯繫。」

於是林牧翻了翻白眼,把已經關機超過三小時的手機打開,準備回個幾條社交訊息順便摸魚,結果第一時間跳出來的,卻不是貓貓表情包,而是幾條讓她臉色瞬間垮掉的簡訊。

第一封是異常管理部門同事兼隔壁宿舍的宿友發來的:

「高層部隊剛剛殺到了總部,直奔你房間跟辦公室搜了一輪。林牧你要小心。」

第二封則來自更官方的來源,高層管理委員會下達的簡訊與文檔,語氣冷靜得像冰水潑臉:

「林牧主管,請於高峰會結束後直接向AICD報到,需配合後續調查與面談。」

林牧看著這些訊息,差點沒把手機摔進茶杯裡。

——他們真的來了,他們真的搜了!不過依照他們要求我向AICD報到,大概就能猜的出他們雖然認為我有問題,但他們沒找到我有問題的證據,林牧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另一個可能會讓自己出事的東西,那顆被自己藏得極深的外接硬碟是否還安然無恙,那個裝著【林牧——異常管理部辦公室個人每日記錄】的硬碟。

裡頭雖然沒什麼公司機密,但有的是對公司高層成員、政策會議、指揮系統與某些特定人的一連串咒罵與吐槽……那種程度要是被翻出來,她不只會被處罰,可能還會成為首位因嘴太賤而被列入AICD管控清單的人。

此刻,她坐在會場後排,表面上冷靜如冰,眼神卻像地雷般盯著OSTD主持人手中那份演講稿,內心早已上演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種被押回去銬起來問話的劇情。

說實話,我個人並沒有太過於驚訝。

我一直認為,公司早晚會發現我有問題——只是沒想到會這麼晚。

這一次高層部隊對我進行搜查的原因,我心裡其實有譜。

因為我手上,有一份名為「緊急事態/0001」的計劃文檔。

那是一份我在基地封鎖期間,接近出口大門時隨手撿到的文件,當時沒多想,只是下意識地把它收進了口袋,原本只是抱著“反正現在到處都是謎,能多點資料就多點線索”的想法。

誰知道這東西分量這麼重。

事後我當然試著自己解讀它——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我還挺天真。文件內容看起來像是一種高度加密過的天書,密密麻麻的字符與符號連成片,沒有任何一頁是能正常閱讀的。

我可不是什麼專業的密碼解碼員,更何況我還是文組出身的。

但那也沒阻止我試著挑戰一下破解公司的「地獄加密模式」。

從古典加密法開始——凱薩密碼、維吉尼亞密碼、費波那契位移、摩斯密碼編碼——一路試到現代常見的編碼手法:Base64、AES/DES對稱加密、RSA非對稱演算法、各種哈希碰撞測試……我甚至還把段落切開,用自然語言處理算法跑語義重組,看看會不會藏著某種模因型結構。

……一點反應都沒有。

完全看不出頭緒。連個結構性提示都沒有。那玩意不只是保密,根本是死命封印,封的死死的。

當然我不是笨蛋,我知道這等級的文檔不是我該碰的,自己再繼續下去也只是在作白工。於是我嘗試找AICD裡認識的幾個老同事幫忙用設備分析數據,我想大概也就是從這一步開始——高層終於嗅到了什麼味道。

現在想想,我真的該慶幸自己把文檔帶來北京了,至於為什麼會帶來?因為自己認識一個在別的組織工作懂解密,又值得自己信任的人有來參加這場高峰會。

真要是把這文檔留在臺灣總部的辦公室裡,等高層部隊衝進我辦公室搜查那一刻找到它,我之後可能就不會平靜的坐在辦公室混吃等死,而是被架在審問室遭受非人待遇了。

不過即使是現在這樣,我也無法確定回公司後會面對什麼。高層的召回通知已經下來, AICD那邊也沒有進一步說明,這才是最讓我不安的地方——那種「我們知道你知道些什麼,但還沒決定怎麼處理你」的沉默,比任何責罵都來得可怕。

我想過,要不乾脆就趁現在各國代表齊聚的高峰會現場,隨便拉一個組織求庇護——反正這年頭異常界的叛逃也不算新鮮事。

但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副外表……

誰會收留一個自稱「林牧」、身高一四三左右、綠藍長髮紅瞳、外表看起來連高中都可能還沒畢業的小女孩?

更別說還要招惹創新公司這個超巨大的商業複合體,光是這種不合邏輯的身份存在,就夠讓那些老狐狸退避三舍了。

好吧。

認命吧。

回公司,然後,硬著頭皮扛下去。

至於那份文檔嘛……等我那位老朋友完成他的評估之後,我會在北京選個沒有監控、通訊全斷、連影子都不會出現的地方,親手把它燒成灰燼,像從沒存在過。

就讓那段唯一可以解開公司背後計畫的物理文檔資訊,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吧。

唯一能做的,就是確保我還能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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