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劇情線

作者:林小讚 更新时间:2025/5/1 10:31:48 字数:3513

「說起來,我剛好也有點事想找他談談……」

林牧微微皺眉,目光鎖定在舞台上那兩道幾乎快要扭打起來的身影。他的語氣聽似輕描淡寫,但眼神卻異常專注,像是已經開始在腦海裡預演接下來幾種最可能發展的劇本。

他口中的「他」,正是那位眼下與斯台特曼博士針鋒相對、幾乎快要衝上前去動手的男人——米德里斯,量子科學公司(QSI)赫赫有名的理論中樞,整個世界極少數的六邊形天才之一,是說他好像說過,不要叫他博士,要叫他什麼來著?

【是說……這傢伙會對斯台特曼這麼火大,恐怕不是單單因為「叛逃」那麼簡單。】

林牧在心中這麼思忖著,他表面上沒表情,內心卻早已開始組織起那套「這些人表面爭執,背後肯定還有東西沒爆出來」的理性懷疑體系。

「你這個背叛公司、背叛科學、背叛一切原則的叛徒!」

米德里斯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不大卻透著鋼鐵般的怒意。他一邊破口大罵,一邊試圖衝上舞台,幾次想掙脫身邊的隨行人員拉扯,手甚至還有幾次揮向前方,像是想抓住什麼,但始終被硬生生按住了肩膀。

而另一頭,斯台特曼博士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那張平日裡冷靜、近乎冰封的臉,此刻竟多了一抹從未有過的情緒波動。他也往前跨了一步,嘴角抽動,顯然是想回擊什麼重話,然而才剛要動身,陳陸安與宏仁雨幾乎是同時出手,眼明手快地擋在他面前,把這場即將上演的物理學家肉搏戰強行攔了下來。

兩邊的保護者像是在拉著兩隻瘋狗的牽繩,而兩位主角雖然沒能互相撞上,但從那一來一往的視線中,幾乎能聽見空氣被憤怒燒灼的聲音。

台下的氣氛也已經完全不是剛才的晚宴節奏。

代表們一開始還只是低聲交頭接耳,很快就演變為大聲討論與明顯的不安,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場面眼看就要失控。

身為主辦方代表之一的陳陸安當然立刻察覺到這場鬧劇可能演變成什麼樣的形象災難,當機立斷地向現場安保人員下達命令:「以現場發生無法預期事件為由,請所有代表立即返回住宿區域,晚宴中止。」

這是一個十分標準的外交級危機應對方式。表面上看是為了「安全考量」,實則是為了讓爭執雙方能夠遠離對方,讓雙方有機會冷靜,同時也讓各國代表暫時不要在現場繼續觀看這個極度破壞形象的事情。

然而,就算措辭再怎麼婉轉,大家都知道那所謂的「無法預期事件」其實就只有一個意思——OSTD的斯台特曼博士與QSI的米德里斯博士,在公開場合上演了一場科研世紀罵戰,還差點當眾動手。

在回到住宿區的路上,走廊間、電梯裡、小型酒吧與臨時會客室內,全是來自各方代表的私下低語與分析聲,話題集中在一個核心:OSTD和QSI的狀況,是否象徵著OSTD招募科研人員,導致科技「所有權」發生了潛在轉移,這是否是技術盜竊還是普通技術轉移?

而最先跳出來放話的,是來自美國BAM的代表——那位一貫口無遮攔又喜歡政治操作的特使:傑佛遜·「傑克」·史東沃。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科技倫理?」

「一邊挖角別家公司的核心人員,一邊打著人類未來的旗號行竊?」

「還敢說自己沒有侵犯專利、沒有偷技術?」

傑克一邊在公開休息區對著幾位還留在休息區的代表發表談話,一邊語氣越說越重。最後,乾脆把話題提升到了民族層級:「這不是科技問題,這是文化問題、體制問題。某些國家養出來的組織,不懂什麼叫契約,不懂什麼叫誠信!」

在之前,傑克也不是沒發過牢騷,尤其對中國背景的陳陸安更是冷嘲熱諷毫不留情,只是那時並沒什麼人願意搭腔,大多當他是失禮的美式老狗在吠叫。

但這一次,他抓住了真正的破口。

斯台特曼的「叛逃」行徑實在太過明顯,公開發表還挑釁米德里斯,簡直像是自己送上門來的證據。傑克順勢把火力集中在「專利侵犯」與「科技盜竊」的議題上,瞬間打中了不少代表們心中的痛點。

英國代表維多利亞·霍桑女爵首先表態:「若此事屬實,這將嚴重破壞國際技術的合作基礎。」

法國的呂西安·瓦盧瓦先生隨後補刀:「我們一向反對科技殖民與盜竊侵犯行為,若科技來自非法手段,將拒絕參與任何相關項目。」

而那些原本還搖擺不定、不願輕易選邊站的中立國與小型異常機構代表們,在聽見已有三個大國或國際組織代表開口後,也紛紛表達關切與不滿,場面迅速一面倒。

原本對OSTD持觀望甚至友善態度的外交氛圍,彷彿在瞬間遭到掏空——就像某個防腐劑失效的密封容器,外層看似正常,實則內裡早已潰爛。

林牧對眼前這場外交風暴並不陌生,他靜靜站在會場邊緣,目光如霧地掃過一個個指責OSTD的代表。他的臉上沒有明顯的表情波動,只有那一點點壓在眉間的淡淡陰影。

林牧對OSTD並沒什麼好感,雖然說沒有到討厭,但坦白說……自己還是存著些許怨氣。

那一次OSTD強制接收創新公司位於中國的站點,讓他記憶猶新。表面上,雙方應該是對等的進行交接,但實際做起事來,對方不僅毫無協調態度,還像搬家工人直接住進你家一樣直接入駐,把整個站點翻了個底朝天,彷彿那裡從來不屬於創新公司一樣。

確實,那次事件後他的工作量是減少了,但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那是一種被排除於自己的事物之外的感覺,更別提當初那群OSTD人員的態度冷淡,彷彿公司人員只是個被「暫時留下」的無關人等。

如今想起來,林牧有些無奈地意識到,自己最近刻意沒將「有人非法與外部聯絡」的線索通報給OSTD,恐怕也與那次的不快經歷有關。

說是職業與自己的直覺判斷,其實還是帶著些許自己的私人偏見作祟。

反觀一旁的洪導,臉上倒是沒什麼情緒波動,甚至嘴角還帶著那副輕浮又無所謂的笑意。

「偷?隨他們偷。」他輕輕聳了聳肩,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說真的,我們的技術,有七成三我自己都還看不懂好嗎?還是在公司內部給我最高權限、全套資料支援的情況下哦。這些組織連我們用什麼架構都搞不清楚,頂多偷走個外殼,哪裡知道裡面那套運行邏輯。」

說得理直氣壯,彷彿自己開著一間密室逃脫體驗店,任何人進入沒幾人出得來——因為沒人能看懂牆上的提示寫的是什麼。

畢竟創新公司異常實驗部(AED)某種意義上本來就不是用邏輯能完全解釋的單位,洪導這種工程腦也早已對「正常理解」一詞放棄期待。

在他看來,技術盜竊這種事情,頂多讓對方裝點門面,至於能否還原功能?祝他好運,真的。

不過話說回來,就在眾聲喧嘩、外交騷動如海浪洶湧之際,有一位代表,卻始終未表態,也未選邊站隊。

來自日本神域維安局(DDSA)的代表——神崎紗夜。

這位外表優雅、總帶著笑意、舉止不失從容的女性,在這場爭論風暴中宛如一塊浮在水面的寧靜礁石。

她沒有向任何一方點頭,卻也不曾表現出拒絕交流的傲慢;在政治極化迅速蔓延的現場,她仍然穩穩地站在中立位置。這不僅是技巧,更是一種難以複製的能力。

林牧一邊觀察著場中的紛亂,一邊默默在腦中盤點著眼下的情勢。

眼下這些指控對OSTD確實是重擊,但他自己卻也沒閒著。

他的行程清單上早就壓了不少燙手山芋:

——有一份從總部裡帶出來的機密文件,得找信得過的老友進行解碼與分析;

——OSTD的總部出現身份不明的黑衣人,行動詭異,懷疑正進行某種秘密策畫;

——還有那對假扮成創新公司代表的ROC-AIB成員——白曉婷與李明傑,他們的意圖尚不明確,雖然他們兩現在看來就只是普通的來參加高峰會就是了;

——最麻煩的,還是那兩個「白鳥兄妹」——八神蓮司與八神白,兩人一個比一個難纏,偏偏又對自己的狀況有所懷疑……隨時可能導致身分曝光;

林牧雙眼無神地望著眼前的空氣,腦袋卻高速轉動著。

各種任務交錯、各種風險碰撞,如一張複雜到極致的網絡,把他的雙腳給纏的死死的,一步也邁不出去。

他內心深處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幾近哀鳴的低語:

【天啊!我是怎麼把自己攤上這些破事的……】

這不是普通的倒楣,是帶著詛咒味道的倒楣。他本來想說這次只是一場普通的出差開會,自己甚至不用出場有ROC-AIB的人會當替死鬼幫自己做事,怎麼一眨眼這場高峰會就快變成國際爭端與情報交戰的交匯點了?

【不行。】

他深吸一口氣,【這麼多的事,不可能全都等著自動解決。】

但偏偏,這每一件事情——不論是技術、情報、身分還是政治——都牽扯極廣,處理難度各有千秋。

他很清楚,現在必須收拾收拾這些事情之中會首先威脅自己的事。問題是:哪一個是現在自己能夠處理,然後基本上失誤也不會有很大問題的事?

就在他思緒翻湧時,遠處的一段對話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神崎紗夜與南韓奇點協會(Singularity Association)的代表——朴志勳的對談。兩人語速不快,卻字字句句刺進林牧腦海。

「中國向來擅長操作輿論,但手法並非如極權國家般粗暴控制,而是巧妙地順勢引導、推波助瀾,讓既有的聲浪成為自身利益的助力,這正是一個大國外交時要會的東西。」

「當敵對者遇上麻煩,它便趁勢擴大對方困境,引導輿論將其逼入泥沼。」

「而如今的美國則運用這招,操縱著輿論之風,讓其他國家不自覺地隨風而倒,而自己則在維護核心利益的同時,施捨些許蠅頭小利作為籠絡之計。那些未看清其真面目的國家,甚至還將它奉為兄長,毫無警覺地追隨。這份不動聲色的操控力,正是這招最厲害的地方——看似無為,實則無所不為。」

林牧聽到這裡,眼神一震。

「未看清其真面目……?」

他喃喃重複著這句話,像是觸發了什麼久違的機制。接著,他小小的腦袋瓜開始急速運轉起來。

【真面目……真面目……未看清其真面目……沒看過真面目……】

一個思緒像電流般從腦幹竄出,直擊他的推理迴路核心。

【有辦法了!我有辦法解決掉一個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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