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片机的唱针与飞速旋转的黑胶唱片缓缓接触，一首浪漫动人的钢琴曲从喇叭里渐渐流出。
一旁的两人正双手交握在一起，穿着西装和晚礼服的他们，彼此紧靠着对方，跟随着音乐的节奏慢慢地移动脚步。
“学会了吗？”戴沃轻轻地靠在她的耳边，柔声问道。
“基本上已经会了。”静静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说着，她在戴沃的怀中转了个圈，然后整个人向后倾倒，而戴沃的一只手伸向她的后腰部位，将她整个身体揽住，然后整张脸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微微倾斜。
“你还在想那件事？”戴沃幽幽地说道，“你是个恶魔，恶魔本来就是作恶的，不是吗？”
“可她……到底还是我妈妈。”静静脸色复杂地说道。
“她又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吗？对她而言，你只不过是上帝给她的一个考验罢了。”戴沃淡淡地说道。
静静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轻轻脱离了戴沃的手，来到沙发上坐下。
自从上次亲手斩断了自己和妈妈以及妹妹的亲缘之后，她难免有些怅然若失。
“或许她说得对，我就是无可救药的家伙，天生邪恶。”静静一会回想起当时因为怒火中烧而变得无比邪恶的自己，顿时有些后怕地自言自语道，“我好像越来越不认识我自己了。”
戴沃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才走过去，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着说道：“或许你该出去散散心了，在这里待太久，是不是太闷了？导致你总是胡思乱想？”
“可是，最近都没有什么人召唤我欸。”静静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然后和戴沃来了个四目相对。
“这是自然的，前段时间你心情不好，我没跟你说。”戴沃走到一旁，给自己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然后靠在咖啡机旁边的壁橱上，幽幽地说道，“现在天堂和地狱签了新的和平契约，以前很多对双方的限制，现在都取消了。”
“我不太明白。”静静有些茫然地看向他，好奇地问道。
“以前，无论是天使还是恶魔都不可以直接以自己的样子在人间出现，但现在不一样了。”戴沃微笑着说道，“也就是说，你现在不用通过别人的召唤，就可以直接前往人间，明白了吗？”
静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道：“那人间不是乱套了？”
“那你就多虑了。”戴沃不以为意地说道，“能够在人间以真身出现的只有弱小的低级恶魔和低级天使，而且天使和恶魔之间不能相互攻击的约定还在。”
“原来是这样。”静静松了口气，说道，“那如果我在外面遇到天使，他们会不会把我送会地狱去？”
戴沃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是驱魔师和教会的工作，天使的工作可不是这个。”
“那他们到人间去干什么？”静静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和我们做完全相反的事情咯。”戴沃漫不经心地说道。
看着静静脸上的求知欲，他十分有耐心地解释道：“通常来说，我们恶魔呢，总是喜欢让人类沉沦于欲望之中，最后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己的灵魂。而天使的工作是让人类彻底摆脱欲望。”
“那么，天使会怎么做？”静静又问道。
“他们的手段比我们简单多了。”戴沃想了想，说道，“比如一个人想要变得很有钱，我们就会直接给他，并且让他的欲望越来越强大，最后为了获得更多的钱，向我们献上他的灵魂。这是一个很麻烦的过程，天使就不一样了，他们只需要把这个人对金钱的欲望全部消除，并且拉他信教，让他信奉上帝，摒除所有欲望，最后变成一个虔诚的教徒，除了信仰和维持基本生命的需求之外，基本上无欲无求。”
“怪不得天使和恶魔要相互敌视呢。”静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
“了解现在的人间之后，你还想去那里看看吗？”戴沃若有所思地说道，“或许你会遇到一些地狱里的熟面孔也说不定呢。”
“我该怎么出去？”静静看了他一眼，问道。
戴沃伸出手，在半空中幻化出一面镜子，说道：“伸出你的手触碰镜面即可，想要回来的时候，只要找到一面镜子，再度触碰它，你就可以回到我身边来。”
静静走上前，对着镜子伸出手，在接触的一瞬间，一股巨力就将她拉扯了过去。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商店的试衣镜前。
而周围的店员们似乎对她的出现见怪不怪了。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一身女仆装，紫色的皮肤，赤红色的及腰长发，头上长着两只羊角，后腰的位置还有一根长长的小尾巴，尾巴根的位置是一个小小的倒三角。
“又是一个恶魔，这几天大街上总能看见恶魔。”几个店员窃窃私语道。
静静没有理会他们，直接走了出去。
来到大街上以后，她才明白什么叫“总能看见”。只见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总有那么几个留着各色头发的恶魔，不时还有人对着他们比划十字架，试图驱赶他们。
然而，没有被教堂主教以上的神职人员开过光的十字架对恶魔完全没有作用。
“想要实现愿望吗？我可以帮你哦。”而低级恶魔们依旧在大街小巷之中，进行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我想要一个像三上老师那样的老婆。”一个眼睛宅男对着恶魔许愿道。
还没等恶魔开口，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带着飘落的白色羽毛出现，用手指着那个人的额头说道：“不，你不想。”
说完，眼睛宅男的眼镜化为了飞灰，一双原本充满猥琐的眼镜，变得干净而清澈。
“我是谁？我在哪儿？”他一脸迷茫地说道。
“想知道这一切吗？信教吧，只有主能解答你的困惑。”天使幽幽地说道。
于是，一个全新的教徒出现了。
看着这一切，静静有些无奈地摇头说道：“看来，现在恶魔的就业压力很大啊。”
“谁说不是呢？”一个站在不远处的恶魔抱怨道，“现在不但有一千万的低级恶魔跟我们内卷，天使还来捣乱，唉，现在温饱都成问题咯。”
静静听到这话，只能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主动寻找需要恶魔的人类。
然而还没等她找到第一个客户，就有人先找上了她。
只见一辆加长林肯停在了他面前，车窗缓缓降下，一个身穿西装戴墨镜的那人看了她一眼，然后对身边的同伴问道：“是她吗？”
一个脑袋探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说道：“是她。”
随后，他们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一脸懵逼的静静。
“这是什么？”静静接过这份文件，一脸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们公司人事部给你发的面试通知。”车里坐着的男人说道，“尽快到上面写着的大楼来面试，恶魔。”
说完，车子一溜烟地开走了，徒留一些让静静咳嗽个不停的汽车尾气。
静静缓过神来之后，才仔细地查看起了这份所谓的“面试通知”。
“清道夫公司？”静静看到文件上的这行字之后，才忽然想起自己前不久似乎和清道夫公司的老板签了一个合约。
她欠了对方一个要求，而现在看来似乎就是她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呼，那个家伙的要求真的这么简单吗？就只是让我去他们公司上班？”静静一脸忧虑地说道，“不会是让我给他们打白工吧……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反正现在恶魔的就业环境也不好，比起自己单干，或许去这种大公司会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