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小鹿痊愈出院,我和她手牵着手去逛庙会,买了只小兔子,我们正式确立关系,一起去了海边。可意识却突然跌进无边的黑暗中,恋人顷刻间化为虚无,连我自己也被它所吞噬。
我猛的惊醒,周围黑压压一片,只有清冷的月光照下来,我习惯性叫了声“元小鹿。”无人回应,床上也是空荡荡的,心中升起股不好的感觉,本能的将发生的怪事联系起来:斗篷人,辉夜姬,迷雾,礼物,引导。结论犹如晴天霹雳打在我的心头。斗篷人抓走了小鹿,没有任何办法,现在我只能依靠自己,也只能照她的话前往寻山一探究竟。
狂奔到山脚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却倏地闪起许多小光点——萤火虫在替我指路,纽带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山顶。顾不上道谢,仍旧死命奔跑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呼吸困难,胸口火辣辣的疼。方才停下,拭去额上的汗水。萤火之路也瞬间黯淡无光。此刻已是山顶,空旷的平地不知何时多出了静谧的古堡。我走上前,大门自动敞开。毅然决然拿起餐桌上点亮的蜡烛,继续探索。沿着大厅楼梯往上走,我来到了二楼。无头苍蝇一样乱逛一通后,彻底迷失方向。我失意的瘫坐在地上,痛恨着自己的无能。却听到金属碰撞声越来越近。银白色的护手将我拉起来“先生,你还好吗?”我拍拍灰尘,细细端详来者:银白色的盔甲人,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信息。“想必你就是大小姐嘱咐过的那位到访者了,请随我来吧,我带你上去。”它并未回头看我,径直往深处走。我跟着它的步伐,走过层层楼梯,来到扇紧闭的铁门前。“接下来,就要请你自己走了先生。”盔甲人替我拉开门,站立一旁。
已经是最顶端了,东方露出抹鱼肚白,我冲进去,小鹿转过身来:“生生,你,你怎么来了?”“当然是来救你了,那个斗篷人呢?我要跟她算算账。”我抡两下拳头以示威胁。她有些为难的开口“生生,其实......”“我带她来的,不过这可是她自己的愿望。”斗篷人终于现身。被点破了秘密,小鹿的脸青一块紫一块,默默低下头,“怎么会?你够了!快点把小鹿还回来!”我怒不可遏,朝她吼去。“切,帮了你没想到还要被倒打一耙,没劲。”斗篷人摊开手,很明显是对我不满。
太阳升起来了,斗篷人话锋一转:“算了,还有什么话要和他说的就赶紧,到头来别空忙活一场。”我看着小鹿的躯体逐渐消失,化成粒粒星光随风飘逝,慌了神,冲过去抱住她,此刻已是强弩之末的她终于支撑不住,倒在我的怀中。变成星光的速度加剧,我尝试抱的更紧些,但指尖传来的流沙感无疑宣告了我的失败。泪水充满眼眶,小鹿用出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的留下遗言:“生......生......遇到你......我很......开心......”顷刻间,缓慢举起的右手迅速坠下,眼睛也安然合上。化成星光停留在手心,一闪一闪,被风吹到天上,消失不见。“不得了啊,事情麻烦起来了。”斗篷人无奈的扶额,“你在说什么?”我拼尽全力提起她的衣领,手悬在上空将要打下去。“如今是你把她害死了!杀人凶手!”斗篷人努努嘴,“喂喂喂,都说了不要给我扣帽子,既然你这么想要真相,那就给你看吧。”她挣脱开我,拿出本古书,翻开将我吸了进去。
我感到我的一切都在被撕碎,随后重组起来,降落在某个陌生的城市,只看到头顶的垃圾桶盖,想爬出去,手脚却只能乱舞,像翻过来的乌龟;想呼救,发出来的只有刺耳的哭声。雨滴下来,时不时落在我身上。好冷。而且我的全身上下只有件尿不湿,要失温过度被冻死了。“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是被爸爸妈妈遗弃了吗?”一个戴眼镜的柔弱男子打着伞出现在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我领会到他的意思,抓住手指,吚呀吚呀的笑。“那你之后就跟着我生活吧。”男人将我从垃圾桶中解救出来,丝毫不嫌弃身上散发的臭味,脱下外套为我盖好。又替我去母婴店置办妥当用品,付钱时,只见他哆哆嗦嗦从破损的皮包中夹出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出门后叫辆车,带我回了家。打开门,迎接我们的是名瘦小的女性,她看到男人提的大包小包,横着眼睛拷问他:“今天才刚发工资,你不节省着用,反倒提这么多东西回来?”男人缩着脖子,低下头盯着我出神。“嗯?哑巴了是吧,手里裹的什么东西,呦呵,这孩子从哪儿来的?”“她被父母遗弃了。”女人沉思着,开口道:“烧了热水,快去帮她洗澡,手里的东西给我。赶紧的,冻着孩子可不好。”男人点点头,抱着我去了。看到我在热水里玩耍,露出稚嫩的笑容。男人也跟着笑起来,皱纹都舒展开了。他不时伸出手指刮刮我的脸蛋,或是帮我淋下身子。最后把我抱起来,用很长的毛巾裹住我。男人的妻子则是接过我,耐心帮我穿好衣服,乐得合不拢嘴。“这孩子好像很乐意跟我们亲近呢老公。看她多么美丽啊,和天使一样。”男人点点头,手上冲泡奶粉的动作丝毫未停“反正之后她就是我们的女儿了,随时都可以欣赏,现在应该让她吃饱喝足,然后安眠。”“你说的没错,老公,但是应该给这个小可爱取个名字才行。”“名字嘛,容我想想,就叫元小鹿吧。”“好可爱的名字,你听到了吗?以后你就叫元小鹿哦,小鹿。”女人宠溺的望着我。之后画面突然被定格,变成碎片逐渐剥落,我也被大书吐出来,狼狈的坐在地上。太阳彻底升起,斗篷人很干脆的把斗篷甩出去,藏在底下的粉色长发一览无余。“后会有期,少年。”女人转头对我wink一下,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