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如同佛桌前的红蜡,火焰向上燃烧,眼泪向下流淌。
你永远不可能真正的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来走去,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可真当你走过他走过的路时,你每走一步都会感到无比的艰辛,有时候你所看到的并非事实,你了解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隐藏于水下的庞然巨大部分,永远都看不透,那些你以为了解的,也不过是海面上的一抹微光,无法照亮深海的黑暗。
烟雾的尾巴缠绕在脖颈上,我才明白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们。
燃烧的火焰早已将七星滤嘴吞噬,却仍在不知疲倦地疯狂向上攀升,如同我们那虚无缥缈、细若游丝的缘分,正朝着未知且令人胆寒的尽头,一步步逼近。分开我们的从来都不是命运,而是我自己的过错。
回忆是另一种梦境的形式,是我们可以任意加工现实倒影的梦。时间的创口强制治愈着一切,梦总会醒,海浪和潮汐会来,生活还要继续。
因为在意,所以我看着自己的倒影,臆想着你们会怎么评价那时和现在的我。
烟抽完了,罐里的咖啡见底了,梦也做完了,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早上八点还有课,真见鬼,都要毕业了还要大白天起来上课,也该回去睡觉了。把烟蒂和罐子扔进旁边的分类垃圾桶里,我忍不住在寒风里打了个哆嗦,站起身,活动了下坐久了有些酸的腿,拖着身体向宿舍楼里走去。
说来可笑,怎么会在冬天做关于夏天的梦呢。
– 我给你留句话
– 在你的门下面
– 在歌唱的月亮下
– 离脚经过的地方很近
– 藏在洞里,在冬天
– 当你独自一人的时候
– 吻我
– 只要你愿意
在入睡前,我又想起她初中最喜欢的法国歌剧中的台词,记不清多少次看到她在戏剧社忘情地朗诵,当时我希望她是给我听的,也只是给我听的。
又是无聊循环的新一天。
叮铃铃、叮铃铃。
闹钟吵醒了我,我猛地坐起身来,看到另外几个床位空荡荡的,情况不妙,我打开手机锁屏,八点二十!遭了,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我连忙爬下床铺,以最快的极限速度洗脸刷牙,赶上了早班的最后一列校巴,在车上从包里拿出昨晚备好的面包,急匆匆吃了几口。
这时我才发现line上有新的消息提醒,这个点会是谁给我发送消息?
打开后,我倒没有多么惊讶。
“最近在干啥呢哥们。”
又是顺泽这小子,大早上也骚扰我。
高中的时候我们关系依旧还不错,他奋发图强和千代晴一起考上了京都大学,我则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美术社和读课外书上,沉醉还是逃避,我早已分不清,最后只能被迫读了茨城大学,留在了本地。
大学后我们的联系少了些,但隔两天也会聊上一会儿,他的作息时间太不可捉摸了,有时候凌晨给我发消息,有时候大清早跟我发消息,我甚至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时候在睡觉。
聊的话题无非也是一些我们都感兴趣的话题:游戏、电影、异性,我知道他很照顾我的情绪,从不提自己关于学习、未来升学和工作方面的内容,当然也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和自作多情,过分在乎自己脆弱的自尊心。
我打了个呵欠,把手机放在腿上,一手握着没吃完的面包,另一只手回着他的消息。
“没干啥,怎么了。”
“这不快毕业了嘛,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最近有空吗,想过去看看你。”
我心里一惊,仔细想来确实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京都大学放假本身就晚一些,而他又常常要去实习或者上暑课,往往他回来了,我都已经结束假期上学去了。
不过我似乎确实也没主动问过他具体时间,大多时候都是他主动跟我聊天说的,我是不是有些怠慢了呢?抛开这些,这也的确是个好机会,十多年过去了,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实属不易。
“可以啊,大四我也没什么事,来吧。”
“好,还是你爽快,那我订明天晚上五点的机票,到时候见吧。”
“千代晴不来吗?”
“她呀,她最近忙着搞研究生的科研项目,来不了了,没事她说了,她来不了让礼物替她来看看你。”
这对情侣,现在关系还是不错呢。
“行啊,那明晚见。”
后续我们约定在茨城的老咖啡馆见面,就是我们初中常去的那一家,高中之后因为学业繁忙,我们几乎就再没一起去过了,重温下还是蛮不错的。
傍晚已过,但夜色未深。温度相比前几天有点回升,但依旧足以让包裹不严实的人瑟瑟发抖。我通过店铺网址上的电话提前预定了两人桌,坐在靠里面的座位上。大功率的空调在头顶嗡嗡响着,吹来的暖风驱散了部分寒意,我看着手机中的消息,他告诉我马上就到了。
老旧的留声机还放在窗边,昭和年代的古典金曲从其中流淌而出。店内客人不多,大多是穿着熟悉校服的初中学生,比起当时我们的纯白校服多了些颜色的装饰。七八个孩子围坐在大厅的长桌旁,桌上摆满了当下流行的桌游卡牌;还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坐在对面,各自手捧一杯卡布奇诺,轻声交谈。
金色的吊灯下面挂着华丽的流苏,内饰似乎没有经过多大的翻修和重装,墙上还挂着那几幅抽象派的画作,尽管画框已经有些斑驳。门前的彩色风铃比之前少了些,可能是人们来来往往碰掉了几个,少些或许也好,寒风太大的时候叮铃铃的声音不至于大到让人烦躁。
我应该出去在外面迎接他吗,似乎我们还没有那么生分吧?此时此刻我的心中怀着期待、激动、忐忑还有其他隐秘的复杂情感。
“哎呀,好久不见了!” 远处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脚步由远及近,他梳着干练的背头,显得自信而庄重,军装风格的毛绒大衣把他本就高大魁梧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坚实挺拔,相比之下我身上的厚夹克就有些单薄和随意了些。
”泽哥,辛苦辛苦,老远坐飞机来看我。” 我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朝向我走来的他伸出右手。
“真客气,四年过去了你这家伙还是这么帅,不过胖了点哈哈。” 他握住我的手,爽朗地笑着。
我们一齐坐下,服务员合时宜地走上前将菜单摆到桌子的中心,我点了一杯柠檬草茶,他点了一杯冰美式。
“怎么选了这个地方,你还没学会喝酒吗?”
“我本来就不喝酒的,酒量不行太容易醉了。”
接下来就是一些略显尴尬的寒暄,大致就是近来的情况,学校或者社会里的奇闻逸事,初高中的回忆等等。
但我没想到,话说着说着,他会突然向我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我知道夏天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