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探星之秘魔法学院正式开学的日子终于到了。清晨的圣火城阳光刺目,由于已经度过了最熬人的雪季,路边就只剩下了浅薄的积雪,在光线的照射下仿佛蕴藏着宝石般金光闪闪。
空气清新冰冷,还不时的有细碎的冰晶飘落。在伊拉庄园院子前,气氛却透露出与天气截然不同的压抑。爱丽丝身上穿着一件崭新厚实的黑色制服,胸口与袖口的位置分别装饰着月亮与星星的图案,这正是探星之秘的校服。
爱丽丝站在一个看起来比她小不了多少的白色皮制行李箱旁,行李箱里鼓鼓囊囊,塞满了瑟琳娜精心准备的衣物、生活用品和足足十枚金币。瑟琳娜蹲在爱丽丝面前,细心地为她整理着新衣服的褶皱,确保看起来没问题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的动作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但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短时间内难以化开的不舍。
“到了那,不管学业如何,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别只顾着学习到最后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虽然天气逐渐变暖了,但是晚上睡觉还是要盖好被子,万一要是生病了或者身体不舒服了就找老师请病假...”
“明白了,夫人”
虽然瑟琳娜的嘱咐繁多,但爱丽丝还是乖巧的全部应了下来,她还不至于连听别人关心自己的耐心都没有。她的那双蓝眸此刻异常清澈,犹如沙滩浅海一般。此时的她心脏跳的很快,那是对新环境与异界生活的好奇与向往。
凯恩斯站在瑟琳娜稍后一步的位置,高大的身影在雪地下投出了长长的影子。他双手抱胸,依旧穿着那身略显陈旧的居家便服,浑浊的目光一直落在爱丽丝的身上。虽然好几次都嘴唇颤动想说点适合告别的话,但每当那些肉麻的词语涌到嘴边时,他还是闭紧了嘴巴选择看着对方发呆。
贝蒂抱着裹满衣物的米莉,站在稍远一些的位置躲避着寒风。米莉的小手紧紧搂着贝蒂的脖子,小嘴抿成了一条直线。她的眼睛里水光闪烁,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只是死死地盯着即将分别的姐姐,而贝蒂则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抚着。
庄园的铁艺大门外,一辆结实耐寒、由两匹健壮黑马拉着的深棕色马车已经等候多时。车夫裹着厚厚的皮袄,帽檐压得很低,正耐心地站在车旁,口鼻间喷吐着白气。车顶和车辕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新雪。
“好了,该出发了,别让这位先生等的太久了”
瑟琳娜像是下定了决定一般,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明亮一些。她最后拥抱了一下爱丽丝,在她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温暖的吻。爱丽丝略微龙化后的手臂提起了行李箱,那对她而言并不算重的重量,此刻却仿佛承载着瑟琳娜全部的关爱。
她仰起小脸,发自内心的露出了一个堪比百花绽放的笑容。
“父亲,母亲,我走了”
瑟琳娜和凯恩斯听到这声称呼时,身体同时微微一僵,脸上瞬间闪过错愕与难以置信。一开始对方没有这么叫自己时,瑟琳娜认为是小孩子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不愿意这么叫也很正常,时间久了以后她们也便习惯了爱丽丝夫人先生的叫了。
但真正等到对方认下自己时,那股喜悦与惊喜终究还是藏不住的。
“好...好孩子,路上小心!”
爱丽丝最后用力地拥抱了一下瑟琳娜,又向着凯恩斯和抱着米莉的贝蒂用力挥手告别,然后转身提起了那足有她一半高的行李箱,利落地登上了等候的马车。
“驾!”
随着车夫一声轻喝和清脆的鞭响,车轮碾过路上的积雪发出沉闷的滚动声,马车缓缓的启动了。爱丽丝把头靠在蒙着一层薄霜的车窗玻璃上,她擦拭掉表面些许的灰尘,弄出了一块清晰的区域向外张望。
伊拉庄园那熟悉的轮廓在渐渐模糊、变小,最终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车厢内顿时就只剩下了车轮滚动和马蹄踏雪的单调声响,爱丽丝的呼吸略显急促,她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街景,一种真正离家的孤独感悄然在她心中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就在她刚离开不久后的伊拉庄园。瑟琳娜依旧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仿佛要等它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作罢。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她和凯恩斯的身上。
“瑟琳娜,那丫头的性格你也知道,是我见过的小孩中最孤僻的一个了,虽然我不该怀疑那号称世界第一魔法学校的管理制度,但是让爱丽丝去那种人员杂多、强社交的环境中就算不被欺负,也得被孤立”
凯恩斯缓缓放下双手,脸上的激动和温暖渐渐褪去,重新被忧虑所覆盖。他粗糙的大手不住的摩挲自己无名指上一枚样式朴素的银戒,继续说道。
“那学校的规定我看了,允许每人带最多三名女仆陪同住校,不然我们也请一两位好了。就算不能给她在学业上提供什么帮助,至少也能提供点情绪价值”
闻言瑟琳娜终于收回了远眺的目光,她转过身时,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那抹微笑。她伸出手,轻轻整理了一下凯恩斯被风吹乱的衣领,随后拍了拍凯恩斯的手臂,自信的说道。
“这个啊,我当然考虑到了”
面对凯恩斯投来的疑惑目光,瑟琳娜的笑容更深了,她凑近了凯恩斯,像是在分享一个只能让她们两人知道的秘密。
“放心吧,亲爱的。关于我们的小爱丽丝在学院里会不会孤单这件事,我早就安排好了,那可是据说连重度自毁症都能治好的神奇人物...好啦,外面冷,都别傻站着了”
瑟琳娜的笑容带着一种凯恩斯看不透的神秘,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走向抱着米莉的贝蒂。她动作轻柔地将小女儿从女仆怀里接了过来,米莉的将脸埋在瑟琳娜的颈窝里,身体还在不停的抖着。刚才爱丽丝离开时压抑的泪水终于在此刻无声地流淌出来,浸湿了母亲的脖子。
“乖,米莉不哭了”
瑟琳娜抱着她,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而面对母亲的安慰,小家伙没有回答,只是把脑袋更深地埋了进去,就像只寻求庇护的雏鸟一般。被晾在原地的凯恩斯轻叹了一声,他完全不明白对方所说的安排到底是什么,但是听描述,难不成是她给爱丽丝找了个心理医生陪读?
“算了算了,既然你说没问题,那我也就不管了”
凯恩斯转身伸了个懒腰,随后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大门。贝蒂在凯恩斯进来后将厚重的门扉合拢,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为这个早晨画上了一个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