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则 出借,以血为引

作者:月光不是曙光 更新时间:2025/9/4 18:43:52 字数:3812

数日过去,爱丽丝几乎习惯了在每个清晨被某种湿漉漉的触感唤醒。有时是脸颊,有时是额头,甚至还有几次是脖颈。说不动对方的爱丽丝也只得一边洗净身上的口水,一边无奈地猜想着芬妮的本体究竟是犬科还是猫科,亦或者是两者杂交而得来的神秘生物。

等待艾诺破解符文的日子并没有虚度,除了必须出席的礼仪课以外,她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投入了魔力课与魔法课。虽然礼仪这门课程枯燥的很,但是好在爱丽丝在魔法上收获颇多。

得益于天生的魔法师这个天赋,就连以往空气中那些极难察觉到的微弱魔力,如今爱丽丝也可以尝试着催动它们。她贪婪地吸收着知识,反复练习着对魔力的感知与操控,沉浸在对自身飞速提升的喜悦中。

“第十九次了,放轻松...”

这天下午,刚上完最后一节魔法课的她正坐在室外的长椅上。只见她双眼紧闭全神贯注地感受着空气中跃动的魔力微粒。她摊开的双手掌心上方,一小簇橘红色的火苗正艰难地凝聚摇曳,仿佛风中的残烛。这是她第十九次尝试凝聚空气中的魔力了。

“温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稳定...离体的魔力果然会逐渐丧失强度和控制度”

她喃喃自语,光洁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还没有到达能凭空取魔的地步,目前也只是割破自己的手指,然后操控自己的魔力在体外一段距离内游走而已。那簇火苗在她对魔力的全力催动下,竟微微涨大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专注的时刻,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爱丽丝同学?”

闻言爱丽丝眉头一皱不小心分了神,掌心的火苗发出噗地一声轻响,溃散成一缕青烟,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怪味。她有些懊恼地睁开眼,看到艾诺正站在身边好奇的看着她。

粉发少女依旧抱着那几本厚重的古籍,镜片后的眼睛周围隐隐能看到几抹黑渍。虽然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疲惫的气息,但是双眼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注意到爱丽丝失败的法术,轻轻推了推眼镜。

“打扰你练习了,抱歉。不过你委托给我的那些符文,我破解完毕了”

瞬间,爱丽丝就从失败的火球术中走了出来,蔚蓝色的眼睛骤然亮起,猛地从长椅上站起身说道。

“真的?全部吗!”

“嗯,比预想的要复杂,但幸不辱命。主要内容是记载了一处保管着很重要物件的地方,甚至用到了一种十分复杂的加密方式。不过嘛,这可难不倒我”

艾诺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语气中是藏不住的轻快。翻译符文的意思并不难,但是那加密可是她通宵熬了三个夜晚才侃侃得出了一种解密方式,这让她有种难以言说的成就感。

她说着,从怀中抽出一张写满娟秀字迹和复杂图示的纸页,递了过来。爱丽丝急切地接过,目光急切地扫过那些被被破译的文字。虽然破译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但这丝毫影响不到她兴奋的心情。

“太感谢你了艾诺同学,你真是帮了大忙了!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爱丽丝蔚蓝色的眼眸闪闪发光,她伸手探向腰间的口袋,摸索出几枚亮闪闪的银币,热情地递了过去。但艾诺似乎对钱毫无兴趣,她的目光仅仅只是在那几枚银币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即推了推鼻梁上有些滑落的眼镜,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由自主地瞥了眼爱丽丝手指上的那枚白戒,轻声开口道。

“报酬就不必了,爱丽丝同学。研究这些古代秘文本就是我的兴趣所在,能成功破解它们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回报。不过如果你实在想表示感谢的话,我注意到你手上的那枚戒指,好像不是凡物。不知道能否借给我仔细研究几天?我保证会非常小心,绝不会有任何损坏。研究完毕后一定立刻...归还的”

她的语气听起来相当诚恳,完全就像是一个被稀有物品吸引了注意力的学者。爱丽丝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将戒指取了下来,艾诺帮她解决了大难题,而且对方身上那股沉静的书卷气以及乐于助人的态度,让她天然地产生了好感与信任。一枚戒指而已,借给对方研究几天又能有什么问题呢?

“当然可以”

爱丽丝爽快地将戒指递给了对方,但二人都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这名为微光存续的戒指离开爱丽丝的手指后,上面的金丝好似暗淡了一些。

艾诺小心翼翼地接过戒指,身体甚至因为激动而有了些许颤抖。她强压下内心的狂喜,将牢牢地攥在了手心里生怕它长出腿跑了一样。

“谢谢你,爱丽丝同学。我会尽快完成研究并归还的”

艾诺低头假意扶了扶眼镜,以此来掩饰住那快要控制不住的表情。而后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变得严肃了些许,继续说道。

“对了,最近圣火城里不太平,你也要多加小心”

“不太平?”

爱丽丝正专注的阅读符文内容,闻言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句。

“嗯,最近城里出现了多起毒杀事件,非常诡异。听说使用的是一种最近才出现的人工合成的混合毒素,无色无味,毒性剧烈到几乎是一触即死。而且这种东西好像在很多见不得光的渠道里都能买到,虽然价格高昂,但购买的人总是络绎不绝”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在艾诺的眼镜片上反射出整片光步,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眼神。

“卫兵好像已经在追查源头了,但是那唯一的一个卖家极其谨慎,每次留下的线索都少得可怜,到现在还没被抓到。总之,最近可要小心一点,食用学院外的食物可要当心”

学院购入的各种食材都会经过严格的魔法审查,绝无下毒的可能。而且艾诺对于戒指的归属倾向于一种更为体面和正式的获取方式,她可不希望对方在自己没正式获得前就不幸中招。

与艾诺告别后,爱丽丝目送着那位粉发少女抱着古籍匆匆离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学院小道的拐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遇到了好事那么兴奋,但是爱丽丝也没多想,毕竟她现在有了更值得关注的事情了。

暖风回吹,积雪消融。爱丽丝再次站在那片盘根错节的古松前,身上换了便于活动的深色便服,外罩那件熟悉的浅蓝色斗篷,兜帽拉起,遮住了大半金发。

借着夜色的掩护,她长出双翼飞了起来,拥有夜视的龙瞳在记忆探星之秘的位置同时,还寻找着记忆中的路径。很快,她便找到了那条被诡异力量开辟出的焦黑小径,一切与她离开时并无二致,只是地面焦黑腐蚀痕迹淡了不少。

她步履轻捷,龙化的感知提升到极致,蓝眸在渐暗的林间扫视,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不多时,那面覆盖着苔藓藤蔓的岩壁和其上不规则的洞口再次出现。洞口深处,那支残余的火把早已熄灭,只留下焦黑的木杆徒劳的插在那。

爱丽丝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径直走入了洞中。甬道内依旧昏暗,那些原本插着的火把似乎也因时间太久而大多熄灭,将环境衬得更加阴森。只不过一切黑暗在她的龙化后的双眸中,都亮如白昼。

路过先前那堆腐朽箱子的残骸时,爱丽丝瞥眼微查。那里的灰烬与布置没有丝毫的改变,空气中也没有使用魔法所残留的魔力,爱丽丝确信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内,确实没有人进入过这里。

很快,她再次站在了那面巨大的青灰色石壁前。光滑的石壁和平台上的小石板依旧沉默地矗立在原地,刻满了那些无人能懂的奇异符号。爱丽丝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取出艾诺交给她的那张写满译注和图示的纸页。

“给发现这里的海渊族同胞或后人,当你发现这行字的时候就证明我们已经失守了,愿海渊大人息怒。迫不得已,我们只能将发现的秘宝以这种方式埋藏。如果是你们的话一定可以找到它,请跟着灯光走。切记,它不属于世界上的任何一人,也不会带来任何幸福,它只是在等待一个能承受它的人出现。拘魂束魄,万骸归一”

这就是那石壁上刻下的内容,爱丽丝在阅读完后心头莫名一沉。只因这一整段都从中隐隐透着一股不祥的意味,但这反而更加坚定了她一探究竟的决心。

她不再犹豫,依照艾诺译注旁精细的图示,将食指指尖送至唇边。贝齿用力一咬,细微的刺痛传来,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的从指间跑出,她小心翼翼地将血珠滴落在平台那块青灰色的石板上。

血珠在石板上晕开一朵朵红苞,爱丽丝依照艾诺图纸上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鲜血均匀地涂抹在石板凹凸的符文刻痕之上。冰凉的石质触感混合着温热的血液,产生出一种奇异的黏腻感。

那些原本沉寂的符号在沾染鲜血后,竟隐隐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幽光。紧接着,她屏住呼吸用魔力催动血液继续涌出,在石板中央快速划出艾诺标注出的那几个特定符号。

随着最后一笔的落下,瞬间,指尖下的石板便开始震颤,仿佛沉眠的许久的它被骤然惊醒。其上所有沾染鲜血的符号同时亮起,将爱丽丝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轰!”

一声低沉却震人心魄的响声自石壁深处传来,仿佛其内部的古老机关开始了运转。脚下地面随之传来清晰的震动,爱丽丝猛地后退一步,蓝眸紧紧盯向前方那面巨大的青灰色石壁。

只见石壁中央,一道笔直的光痕毫无征兆地浮现,自上而下,笔直地将石壁一分为二。紧接着,那面光滑如镜、坚硬无比的巨大石壁仿若门扉,竟开始了缓缓地向内、向两侧分裂开来。

被碾碎的石灰从裂开的缝隙中纷纷落下,仿佛下了一场灰霾之雨。裂缝越来越大,后面顿时露出了一片深邃无垠,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一股远比洞内更加阴冷、带着陈腐岁月气息的风,从中呼啸着倒灌而出,吹得爱丽丝的斗篷猎猎作响,发丝飞扬。

短短数息之间,一道可容两人并肩通过的幽深通道,便呈现在了爱丽丝的眼前。通道向着下方无尽的黑暗倾泻,形成了一个仿佛直通地心的坡道。

石壁停止移动后,周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从下方黑暗中不断涌出的阴风,发出如同兽嚎般的低啸。爱丽丝站在入口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升腾起的冰冷潮湿的空气以及哗啦啦的声音,下方好像有水。

她深吸一口气,明白接下来的路程很可能需要涉水。没有丝毫犹豫,她快速解开了斗篷的系带,厚实的蓝毛斗篷无声滑落,堆叠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接着是外衣、长靴和棉袜,直至身上只剩下贴身的单薄衬衣和衬裤。

那石壁上所说的秘宝她想要,就算得不到她也要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将脱下的衣物和斗篷仔细叠好后,她重新转向那漆黑的通道。不知道前方水域的深浅,她深吸了最后一口气,肺部扩张到极限,做好了长时间潜水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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