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
“戴安娜！”
莱莎匆忙地推开了戴安娜的房门。
床上的她此刻正费力地把自己重新塞回到轮椅之上，她身后的窗子外射进了清冷而令人炫目的晨光。
“那小孩不见了！”
...
昨晚让他姑且睡在了客厅里，莱莎推着戴安娜走出房间，拼接起来的木板长椅上，原先为他铺起用作床铺的衣物和厚毛毯此时都被整齐地堆叠了起来。
在另一边简易的厨房上甚至还有着一壶烧好的水。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是自己离开的。
莱莎焦躁地在客厅内到处踱步，而戴安娜则静静地把自己推到了那热水壶前。
“他到底在想什么！下了一晚上的雪外面只会更冷...”
“莱莎...”
“难道他其实听得懂我们说话吗？啧...”
眼见莱莎依旧一边走来走去一边自言自语，戴安娜用手指弹出一支细小的冰球砸在了她的头上。
“听我说话。”
“...你说。”
“这壶水是新烧的，已经完全不冒热气，底部还结了点冰。”
“你的意思是...”
“他已经走了很久一会了。”
“难不成...”
“嗯。”
戴安娜点了点头。
“他昨晚假装睡着骗你的。”
“这臭小孩！”
莱莎龇牙咧嘴地开始穿出行装。
“你要去找他？”
“那还用说吗！”
“你想没想过，他为什么要走？”
“...”
“这是他给我们的机会。”
戴安娜转过身子，轻轻地说道。
她此时说话的模样，让莱莎久违地回想起了，还在潘多拉里的戴安娜。
“是他自己选择离开，而不是我们迫于压力赶走他。他知道我们摇摆不定，所以替我们做出了选择。”
“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啊。”
戴安娜挪开视线喃喃着。
他做出的这个选择...
曾几何时，是我做不到的事情。
“他...”
莱莎想要说出口的话不知为何又堵在了嘴边。
自离开潘多拉之后，这时莱莎再次感到自己竟是一个多么软弱的人。
就连那个孩子，也不愿接受这样懦弱的好意。
“他走的这么早，显然是不打算让我们找到他。不过，你知道的，我很擅长找东西。”
“所以...我们再次面临了选择，莱莎。”
戴安娜平静地开口。
“就这样尊重他的意愿，按计划继续如旧地生活下去，把他的出现当作一个小插曲。”
“还是...去把他找回来。”
“如果选择了后面一个，可就不能反悔了，莱莎。”
“...”
在短暂地沉默后，莱莎看向了戴安娜。
“我想，先听一下你的选择。”
“...我吗？”
戴安娜偏了偏头。
阳光并没有照亮她那月色一般的发丝。
“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
...
“这...这个真的是给我的吗？”
有着一头乱糟糟的红色短发，浑身脏兮兮的小孤儿一边冻地瑟瑟发抖，一边接过面前和她差不多大小，穿着有些不合身衣物的黑发男孩递来的一大袋面包屑。
在往常，这些东西一被面包店的老板扔出来就会被蹲守已久的流浪儿们哄抢一空，像她这样瘦弱的小个子根本抢不到。
哪怕想进店乞讨，也会被一眼看出来然后轰出去。
可能这次店员看见这个黑发男孩穿着大衣服身上又干干净净的，把他当成谁家走丢了的小孩吧...
黑发男孩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谢谢！”
红发流浪儿得到首肯后立刻拆开袋子狂炫了起来，而她对面的黑发男孩则坐在一旁废弃的木箱子上若有所思。
“咕...”
在一边抓紧填饱肚子的同时，红发流浪儿也在悄悄观察着对面这个不同寻常的小孩。
他的头发颜色是她从来没见过的，身上的衣服虽然大但却很干净，脸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泥土...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流浪儿。
而且他从遇到自己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是哑巴吗？好可怜...
红发流浪儿眨着眼睛想到。
唔...
按照流浪儿里面的规矩，像这样会主动给其他流浪儿食物的都是在这小镇里的贫穷街道里有一些名头的人。
所以...
将面包屑吃了个精光，红发流浪儿少见地用雪擦了擦脸，哆哆嗦嗦地伸出了手。
“老，老大，我叫克莱尔...”
“...？”
黑发男孩愣了愣，随后看到克莱尔伸出的手，于是也伸出手握了一下。
嘶，好凉...
他的手居然比自己还凉...
克莱尔收回了手。
而且，他好像真的不会说话。
搓了搓自己那冷的发红的双臂，克莱尔又开口道：
“那什么，老大，街角这里还真是冷的难受...我带你去一个温暖的好地方，如何？”
“...？”
“额...”
黑发男孩半天没有回应，就那样皱着眉头看着克莱尔。
克莱尔被盯得感觉有些奇怪，于是再度试探性地说道：
“我...给您带路？”
“...”
“那，那跟着我走吧。”
黑发男孩跟在了克莱尔的后面。
他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克莱尔默默地想到。
...
“呼...”
小镇边缘处，一个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废弃伐木小屋里，克莱尔费力地点着了火。
她全身上下比较值钱的东西，也就这一小盒被人扔掉的火柴了。
“怎么样，很暖和吧？”
克莱尔笑着对男孩说道。
虽然在镇子里那些黑街里点火也不会有卫兵来抓你，但火柴这种东西却很可能会被抢走...毕竟在这个雪做的冬天里，能点着火的东西在流浪者之间也很宝贵。
所以克莱尔只敢来这里生火，也在这里过夜。
男孩依旧没有说话，脱下一件外面长长的衣服，离火焰更近了一些。
篝火燃起，人围之而坐。
自然而然地，交流的欲望也就出来了。
“老大，你是从哪里来的啊，看着不像是黑街里的。”
“...”
“哈哈，可能你不太想聊这个吧...”
男孩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克莱尔。
不过这没有打消克莱尔说话的欲望，也不再管男孩在没在听，她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
“话说今天除了老大你我还在黑街看到了一个少见的人，她的头发是银色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银色头发的人...老大你知道银色是什么样的吗？”
看着男孩偏了偏头似乎有些兴趣的样子，克莱尔生怕他理解不了，将手上动作也带上比划了起来：
“它可能是白色的一种，但它是白色的一种也不太可能...就好像会发光的白色，就...算了。”
克莱尔一时不知道怎么描述，于是抄起一把雪往自己的头上抹，随后坐到了一个木桩子上，架起两个把手，做出一副在推轮椅的样子。
“而且她好像还走不了路，坐在有轮子的木椅子上...这么显眼的人在黑街一般都是会被抢的，我本来打算提醒一下，但她一下就没影了没找到...诶诶，老大你...”
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男孩皱了皱眉，走上前来抓住了克莱尔的肩膀。
“你，您...您有什么事吗？”
“...”
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男孩学着之前克莱尔的样子往头上抹雪。
“你...你在找那个人？”
“...”
“好，好吧...我带你去我看见她的地方，不过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我不知道她还在不在...”
“顺带一提，刚才这个就是银色。嗯，大概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