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
迷迷蒙蒙，温柔的声音在云雾中传递而来。
“云生。”
艰难的睁开眼，许云生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绿郁丛丛。远方，渊渟岳峙，像是一副泼墨的山水画。
“你终于醒了。”艾莉缔尔身穿彩云编织成的衣服，用飘逸的长袖拂过许云生的胸脯。
一切都那么遥远，一切又那么亲近。脑中一片空白。
“云生，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不会抛弃你，一个人走远的。”短短几句话，却像千字的告白，许云生心里暖暖的。
“那个——”刚要把什么说出口，话语就溜走了，留下空白的意识处于这崩溃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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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是梦啊。”
从学习社回来，不知怎的，许云生竟累的睡着了。
刚刚的梦可真是奇怪。
艾莉缔尔在放学后当然一起去了学习社，也当然成了众人的焦点。许云生应该是不想与那些人凑热闹，所以比较庆幸他们没有把重点放在二人之间的关系上。
艾莉不愧是机器人，应付起这么多人都不会紧张生怯。那神态（如果是神态的话）是如此自如，仿佛一个精于演讲的成功人士。
可是，她是机器人。
机器人能做到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吧。
没什么可在意的。
那么，刚才的梦是……
“艾莉，我睡了多久？”
“主人只睡了大概五六分钟吧。”艾莉坐在床上，看着刚刚趴在书桌上睡觉的主人。
她的身体应该不怕累，那么为什么要坐到床上呢。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的身子在微微打颤，像是在寒冷的冬天洗完澡没有即使吹干身体而全身发抖。
“你怎么了。”
“啊，没事。”
“骗人，你手都在抖。”
艾莉缔尔抿住了嘴，没有说什么。
虽然许云生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但是这次，他还是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好像从社团回来后就不太对劲，怎么了？”
“主人，可以想你袒露内心吗？”
如果你有的话。
真讨厌，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出现这种内容。
“当然可以。”
“主人，我害怕。”她的身体停止了颤抖，显得略微放松了一些，“我害怕应付那么多人，而且是主人的同学。我想给他们留下好印象，这是作为机器人应该为主人做的。但是我以前，经常搞砸事情，所以，我很不称职，我是个差劲的机器人。强迫自己去做完美的家伙很难受，可是，我有什么资格把那叫做扮演呢？我本来就没有自我。
“所以，我该怎么办？”她的声音冷静到似乎带着不会落下的泪水，“主人，我和别的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
可是，不能在这里说出来。
奇怪的感觉，为什么要顾虑别人的感受呢？昨天的晚边，艾莉缔尔也是在吐露心声，他也有这种情感，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感。难道是作为无心者，对于这样一种东西无法锚定？
眼下紧要的是，回答她这个问题。
“你可以做自己。”
“嗯？”
一股脑就说出口了，既然如此，只能把这或许属于自己内心的话语说出口了。
“我不太清楚机器人的意识相关的内容，也不清楚你主人给你进行了怎样的设定。在其他方面，你是否异于其他的机器人，我不知道。但是，就我所认识的你，是一个有特色的机器人，你也许拥有着一些我没有的东西。不用为了所谓设定压抑自己，我允许你做自己想做的，去遵循内心的底层想法。”他转过了头，不再面对艾莉缔尔，“如果你不想，也不用那么积极地应付人际关系，毕竟我自己都没有处理得很好。”
或者说根本没有处理。
“你不喜欢就不用干，这样的话我只说一次，以后你顺心而为就好。”
“主人，”许云生又转过了头，艾莉深切地说:“谢谢你。”
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将那一切困惑的，先抛之脑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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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楠是个标准的肥宅，他属于那种二次元重度爱好者。小说，漫画，动漫，游戏，他无一不涉猎。家中收藏，或许有满满一书架。
平常，徐楠算不上是个积极的人，甚至可以说有点内向。但是，一旦提起他擅长的领域——比如说二次元——他就可以有如打开话闸似的涛涛不绝。
李诗桐只是提了一嘴昨天播出的漫改真人剧，徐楠就开始了长长地讲解。
四人一同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所以，最后男主还是没有找回他的妻子，但这并不是一个悲惨的结局，因为男主收获了活下去的勇气。”一口气把后面的剧情介绍完，徐楠十分舒坦。
“是，这样啊。挺不错的故事呢。”李诗桐有些尴尬，她没有想到徐楠居然能在这个话题上讲这么多东西。
路的交叉口，段忆安和张佳乐一起走着，并注意到了他们。
“诶，那不是昨天和许云生一起去学习社的机器人吗？”
“你们好！”张佳乐已经贴上去了，“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吗？”
“胖子，你怎么和他们走到一起了，想不到啊哈哈，”张佳乐调侃道，“你不会是在想奇怪的事情吧。”
“闭嘴啦，你很讨厌诶。”徐楠弱弱地以这么一句话反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段忆安和气地与艾莉打着招呼。
“你好，我叫段忆安，请多多指教。”
“你好。”
身边的人又多了两个。一开始只是李诗桐，而且她在后半段路就会和朋友一起走了；之后徐楠加入，两个人有话可以聊，也不显得无趣；再然后是段忆安和张佳乐，两位经常走在一起的人也加入了进来，一个小团体慢慢地形成了，每天上下学的路程也不再无聊单调。
顺带一提，只有徐楠不是学习社的，他目前没有加入任何一个社团——虽然老师经常催促，但也无可奈何。
这样相对平衡的关系一连持续了好几天，直到几天后又一位女孩的加入。
这天放学后，许云生如往常一样已经准备好了东西，默默地等着徐楠等人（主要是徐楠）。
不知不觉间，大家已经视对方为朋友了。
只是，对于许云生来说，这多少有些麻烦。
朋友，那是他从来不曾真正拥有的东西。他总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徐楠同学！”一个充满知性的动听女声传来，几人一起回过头，是学习委员应千雪。应千雪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举止端庄，外表沉稳优雅，成绩也好，是当之无愧的班花级别的人物。
“啊，那个，怎么了？”除了许云生，其他人都感受到了徐楠的紧张与窘迫。
“请问你今天是不是取了个快递。”
“没错，是的……”
“啊，可以请你现在再核对一下吗？你可能取错快递了。”
徐楠连忙拿出未拆封的快递，仔细看了看，发现果然如此。
“呀，是的。”徐楠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我待会就送回去。”
“嗯，我陪你一起。”
张佳乐看了看手表，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去学习社了，拜拜。”随即便带着段忆安离开。
李诗桐对许云生说了一句“你要是想留下就留下，要走的话我们就一起走吧”。本来，许云生是想直接走的，可是徐楠的眼神在向他求救。
本来他还是不想陪他，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应千雪居然开口了:“那个，许云生同学，我有话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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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千雪没有加入社团，而是选择了干一些零碎的工作，快递站的错误追回就是其中一个。学校的快递站经常有人拿错或者故意偷取别人的快递，如果系统在后续检测到了就会让临时工去往对应的班级通知。这是个获取学分和零花钱的好工作。
“真的很抱歉。”徐楠还在一个劲的道歉。
“没事啦，人都有可能犯错的，下次注意就好。”
三人正在前往图书馆。
“对了，经常和许云生同学一起来的那位女孩是你妹妹吗？”
“是我的机器人。”
“机器人啊……就是同学们之前谈到的那个吧，看来你挺喜欢她的，总是带着她呢。”
“没有，我只是不想把她落在家里。”因为家里有个烦人的家伙。
“这就是一种爱啊，抱歉，我不是说男女私情，而是一种关心。你很关心她呢。”
到了图书馆，许云生一个人进去接艾莉缔尔出来了。
“你好，我叫应千雪，请多多关照。”相当正式的鞠躬，让人不得不怀疑她从小接受的是不是贵族教育。
“你好，我叫艾莉缔尔。”艾莉看完书，心情总是显得很愉悦，“你也是主人的朋友吗？”
“啊，朋友还说不上，”应千雪礼貌地摆了摆手，“不过，我倒是很乐意和许云生同学成为朋友呢，在学校里你总是沉着张脸，感觉让人不好接近呢。”
“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徐楠补充道，“但相处下来后能感受到，许云生同学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呢，只是不擅长表达，更擅长默默接受。”
你们又不能深入我的内心，怎么就知道我是个温柔的人了呢？
其实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一个没有内心的死物。
我只是，累了。
“没错，主人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呢，”艾莉缔尔说，“他总是尊重我的想法，给我一定的隐私，愿意帮我解答疑惑。总之，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她笑着，走在阳光上。
温柔，也许吧。
“你们两个，真的很像兄妹呢。”
话题渐渐被扯开，四人走向了校园快递站。许云生感觉还不赖。
分手之前，应千雪转过身问道:“以后，我也能和你们走在一起吗？”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晕红了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