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在众多学者眼中并不明了，他们大多数都认为传统意义上的灵魂并不存在，而是有与灵魂类似的存在，”米简一旁是摇曳的蜡烛，烛光照亮了两人，尤妮正坐着，“可我觉得这帮人脑子有点问题，‘灵魂’存在，但灵魂不存在，自相矛盾。”
“灵魂就是灵魂，既然它存在那就存在，相同的概念，只是释义发生些微变化，就不承认这个存在是原本那个存在了吗？”
尤妮被米简的一番话绕的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她觉得很有意思。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里是“案发现场”，是献祭仪式的现场，被掳走的学生失踪的地方，门外地上还有些血渍，不过都干了，祭坛在另一间房间，这里是相对干净的一处侧室。
像是个储物间，米简除了杂物，能用的就只找到现在正燃烧着的几根蜡烛。
尤妮对于灵魂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米简有些担心她也会被这种隐秘知识影响，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并未提及其背后的延申概念。
“米简姐姐，为什么这么多人追求永生呢，明明这个世界不好，永远活下去有什么意思。”
烛光没有带来温度，米简的手依然冰凉，坐在木地板上凉意更甚。
尤妮问出了米简最不想回答的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太想回答。
“你要是问他们，他们大概只会有一个回答。”
那是永生，无限的未来，不是吗。
“睡觉吧，明早他们应该就会来了。”
可换来的是绝望，无边黑暗的未来。
“嗯……”
尤妮靠着墙角，疲累的她很快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这鬼地方唯一一张床是脏的，在祭坛的那个房间，上面有一股发臭的奶腥味，还混杂着一些血液。
“竟然会为了钱发愁，世事多变啊。”
米简想起了一个人，那女人看见她现在这副样子，肯定会狠狠嘲笑她。
“……家人。”
推开门来到走廊上，空气中是淡淡的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手中端着的蜡烛只能照亮极其有限的一段路。
大开着的门后，是一座石制的祭坛，中央是一滩血迹，或许尸体曾经在那里，阵纹边缘是七个槽位，其中一个槽位中放着一颗山羊头骨。
山羊头的下颌骨被粗暴地掰开，是曾经被塞满过什么的痕迹，里面还有不少碎肉。
几只死去的苍蝇落在山羊头骨上，几根燃尽的蜡烛，感受不到什么魔术痕迹的残留，失踪的那学生也毫无线索。
还有一张木桌，上面摆放着餐盘与餐具，很整齐。
米简不会破坏这里的东西，只是远远看着。
“祭品不是人，而是特定的器官。”米简目光落在山羊头上，“尸体内没有器官，祭品已经被献祭了，仪式完成。”
背后响起几声沉闷的脚步，不像是尤妮的，米简直接回头，朝着黑暗咏唱咒文。
“-Lux Illuminata-”
强光炸开，是一个白色礼服的男人，手中提着一盏油灯。
“你好，米简小姐。”他停下脚步，脸上是温和的笑容，“不用这般如临大敌，我是布拉姆·弗罗斯特哈德。”
布拉姆……是诺瓦提到的那人，不是说他有事，将这件委托交予诺瓦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在这里。
可疑，太可疑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又是从哪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仪式院的导师，米简小姐或许有所耳闻，”布拉姆提着油灯走到祭坛前，环视一周，“这些日子我在准备一个大型仪式，这几日我在外城搜寻一些仪式需要的素材，将此事推脱给公爵大人并非我本意，只是恰巧看见他对此事有些兴趣。”
一张微微发亮的卡片被布拉姆举起，那是学院的身份证明。
“而米简这个名字，是从公爵大人那里知道的，他提起过灰发的可爱小姐。”
姑且可信，仪式院里的人脑子是有问题，这种时间来这种鬼地方。
“布拉姆教师，这件事应该是公爵先生接管了，为什么还要来？”
布拉姆捡起山羊头旁边的一只死苍蝇，眼中闪过几分思索。
“这本该是我的工作，公爵大人哪怕再见多识广，对于‘仪式’方面还是略有欠缺。”
将手中的死苍蝇丢回原处，布拉姆绕着祭坛走了一圈，最终在正中央的祭品位停下。
“山羊口中的碎肉是脏器，‘祭品’呢。”
“是一个普通人的肠胃和口舌。”
“食欲的证明，暴食的别西卜，与恶魔的交易。”
该说不愧是学院的教师，这么快就能推理出献祭的对象。
可惜场上没有半点魔素残留，报告中的痕迹或许消散了，又或许被清理了，现在可以说毫无头绪。
“姐姐，怎么这么吵。”
尤妮从侧室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布拉姆，惺忪的睡眼立刻清醒，又急忙躲回去门后。
“他是学院的教师，布拉姆·弗罗斯特哈德先生。”
“你好，布拉姆·弗罗斯特哈德先生，我是尤妮。”
“不用拘谨，我不会纠结礼仪。”
“您知道施术者的目的吗。”
米简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却又说不上来，与恶魔交易的仪式，或许对恶魔契约熟识的魔术师能应付这种情况。
“恐怕有点困难，对方还带走了一个女学生，下落不明。”
合页生锈开合的尖锐声响起，是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刚刚释放的光明术还在作用，来人是阿斯克。
“布拉姆先生，您回来了。”阿斯克十分惊喜，很快又转变成焦急，“犯人找到了，是一个恶魔信徒。”
“公爵大人让我来找二位，说二位绝对在这里……”
布拉姆似乎毫不意外，脸上还是随和的笑容。
“看来我的猜想没错，犯人情况如何。”
诺瓦是怎么知道的，该死，感觉丢了面子，她们是没钱住宿，但又不一定跑来这种阴间地方休息。
“算了，既然找到了，那是代表还没抓到？”
“公爵大人控制着现场，犯人利用恶魔契约召唤了一些低阶恶魔，现在现场一片乱。”
“明白了。”
米简走到尤妮身边，牵起她的手便跟着阿斯克离开。
没走出几步，米简又听见一声猫叫。
果然，是白猫，它坐在那山羊头旁边，猫爪子指着那些苍蝇。
“小心，苍蝇，以外，东西。”
白猫如是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