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存在，仿若不像生物，漆黑的皮肤，白的诡异的眼白，黑的可怖的瞳孔，三只细长的手如同蜘蛛般挂在那，两只同样细长的腿悬挂在空中。
米简被诺瓦拦腰抱起，手中长枪抛掷向紧闭的门，一身巨响，墙上出现一个三人宽的洞口。
烟尘散去，诺瓦并没有预料中带着米简冲出地下，正觉奇怪，米简抬头看向洞口，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莫娜莉丝带着被魔术束缚着尤妮的手脚站在那，先是看了一眼诺瓦怀中的米简，给了她一个微笑。
“布拉姆，为什么诺瓦克洛斯还活着？”
“事情出了些偏差，但是还在可控范围内。”
布拉姆朝着腿上的伤口施展了治愈的魔术，站起身背手而立，背脊挺直着，脸上又是温和优雅的笑容。
“诺瓦克洛斯，我想结束了，您比预料中想的要厉害很多。”
“后人会这么说——恶魔公爵诺瓦克洛斯·莱昂西乌斯，试图染指禁忌，释放不死民，意图散步不死瘟疫，而在场的仪式院教师布拉姆·弗罗斯特哈德控制住场面，拯救米尔顿于恶魔公爵手中，流芳百世。”
布拉姆的脸色不太好看，血从鼻孔中流下，他渐渐感觉身体不太对劲。
“莫娜莉丝，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米简看到尤妮还抱着那柄长杖，魔素被限制了，但阴阳力还没有，“从最开始找到我，你就是为了杀了诺瓦？”
“不，我没有闲心刺杀公爵大人，不过布拉姆先生对他很感兴趣，他在这里可不是我的本意。”
莫娜莉丝手中的银白色魔杖指了指不死民。
“这家伙才是答案，布拉姆先生竟然知道不死民的所在，真是省了我不少力气。”
莫娜莉丝略带苦恼地看着布拉姆，丝毫没将一旁的不死民放在眼里。
布拉姆见莫娜莉丝如此不在乎地靠近，脸上多了几分喜色和笃定。
“莫娜莉丝，你说过有抵挡不死污染的手段，事不宜迟，快点施展吧，让诺瓦克洛斯这家伙……”
“……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莫娜莉丝打断了布拉姆的话，掩着嘴轻笑了一声。
听到这句话的布拉姆如坠冰窟，笑容凝固在脸上。
“你骗了我。”
“没有骗你，布拉姆先生，你的可悲‘食欲’可以满足了，不是吗。”
莫娜莉丝指了指平静在原地的不死民，眼中满是讥讽的笑意。
一声枪响，布拉姆拿着一把左轮手枪，冒着烟的枪口直指着莫娜莉丝的胸膛。
他的气息和心跳早就紊乱，抓着枪的手颤抖着，他死也要拉着眼前这疯女人下葬。
莫娜莉丝的右肩被子弹打出一个血洞，但她丝毫不在意，只是简单用魔术丢出子弹止血。
“你别忘了还有契约，违反了契约的你一样活不了，恶魔会清算你。”
“你最后的遗言只有这些了？”莫娜莉丝静静地等着，在她眼里，布拉姆已经是一个无用的死人了，“真是一个自大的家伙。”
一团空气在布拉姆面前炸开，猛烈的气体流动让他稳不住脚跟，踉跄中倒向不死民的方向。
他看了呆滞在原地的布拉姆一眼，似乎笑了。
气急败坏的他拿着左轮手枪朝着莫娜莉丝射击，剩余的七发子弹的弹道尽数被气流扰动，打在墙壁上或是地面。
不死民缓缓伸出黑色的手，布拉姆身上彻底没有了所谓的优雅，两只手仓皇的抓住左轮手枪，死死扣住扳机，另一手慌乱的扳动击锤，可惜弹仓里没有一颗可以击发的子弹。
布拉姆被黑手抓起吊在空中，不死民捏着他看了几眼，鲜红的舌头舔舐着他的白色礼服，涎液沾满他自豪的礼服。
“怪物！放开我，怪物！”
“我可是帝国的男爵！帝国会处死你这个怪物，松开我！”
锋利的指甲划破了他的皮肉，一个个肉瘤从中生出，瞬间长满他的全身，凄厉的喊叫戛然而止，只剩下一个蠕动的肉块。
米简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被污染的全过程，只有亲眼看过才明白为何不死之名令人闻风丧胆。
相对封闭的房间内只剩下令人牙酸的牙齿与骨肉的交错声。
米简戳了戳诺瓦的腰间，眼前的情况她已经无法理解了。
“他们在说什么，该怎么逃。”
米简虽然不待见这男人，但眼下他是唯一的希望，莫娜莉丝那家伙果然不对，将他们骗到这里，可能只有这个不死民了。
“我怎么会知道。”
诺瓦看了眼手中还残留的金粉，这种不经过处理的金粉根本没法发挥多大效力。
“放我下来。”米简推开诺瓦的手，朝着莫娜莉丝走去。
诺瓦抓着米简的手，死死不松开。
“你疯了，那是不死民，接近就是送死。”
“我知道。”
被束缚着的尤妮看起来只是昏迷了，胸口还在正常起伏，而莫娜莉丝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不死民。
“莫娜莉丝，你也是为了‘不死’才在这里？”
米简的杖尖指着莫娜莉丝，莫娜莉丝看着被激活的长杖，眼中多了几分困扰，显然是没料到这根东西不是魔杖。
“我为了复刻一个过去才在这里。”
“那我有什么用，在你的计划里我没有用处才对。”
“你在说什么，你可是最重要的‘材料’，世上唯一被不死污染之后还能保持理智的存在。”
“那尤妮不该在这，把她送走。”
“不，不是。”莫娜莉丝解开了尤妮的束缚，将她抛在不死民的脚边。
米简抓起掉在地上的长杖，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操纵阴阳力，直接挥舞着长杖爆发出一道黑光，随后冲向几乎要掉下深洞的尤妮。
那只黑手仅仅是轻轻一挥，可怖的黑光便被打散，顺手打飞了冲向尤妮的米简。
“因为一个‘仪式’，天才少女，亲爱的友人，刻薄的环境，不屈的心，视‘知识’为至上，于平凡中，天真，还有这戏剧般的结局。”
“我从最开始就说过，她是‘材料’，这个仪式的材料。”
“一个不完美的仪式，一个仿制的‘朱莉安娜’，这就是完美的实验体。”
莫娜莉丝双手捧着那根银白色的魔杖，喃喃自语：“朱莉安娜……”
“你个混蛋，你想把尤妮喂给那个怪物？”
“当然不是，她会活着，一直‘活着’，直到我找到解决办法，她会变回原样，朱莉安娜也会。”
莫娜莉丝挥动魔杖，几乎没有咏唱，一道气刃斩断了诺瓦的手掌，他正想生成一柄飞刀攻击她。
诺瓦强忍着断手的疼痛，用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金粉，强行生成一枚飞刀，掷向抓着尤妮的不死民。
飞刀没入了不死民的皮肉，无事发生，他只是看了一眼。
“你这样为了‘知识’连自己的存在都不在乎的怪胎魔术师，有资格说不死民是怪物吗。”
莫娜莉丝的语气冷静的可怕，看向米简的眼神冰冷。
“你骂谁是怪物……人面兽心的家伙，做出这种事情的你才是怪物。”
米简咬破了嘴角，腥甜的铁腥味在口中弥散，手中长杖的宝珠阴阳混转，那双盈满泪水的猩红眼眸中唯有愤怒。
“我是人，毋庸置疑的人，不是那样无理智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