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夏日，一个很普通的午后。
朱莉安娜正端着一杯红茶享受着午后的小憩，在世上一个很普通的地方，一个很普通的小亭子里，周围是普通的花草，抬头是普通的蓝空，还有一轮普通的耀阳。
被称为盲目天才的她，最近也在做一些不明所以的研究，最新的成果是瞬间让开水变成几乎透明的固态水的魔术。
不过久违的，她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
与许多概念相关的，一个究极的概念。
神。
终究是因为好奇。
平日里与人交流并不多，大多数人也不喜欢她这个天才，人们称她为盲目，就是因为她做事向来随心，极其鲁莽，更不分是非。
“下午好，朱莉安娜。”
来人是莫娜莉丝，她的姐姐。
“姐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找妹妹还需要理由吗。”
莫娜莉丝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朱莉安娜看起来颇为烦恼。
“为什么那些权贵不愿意相信我的理论呢。”
朱莉安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妥，闭口不言，良久以后才继续说：
“我的世界观明明很完善，世界存在神明，神明并非狭义的神明，如果能证明‘神格’存在，只要拥有位格，任何存在都能成为神。”
“而随之的是灵知就是评定一个人的‘价值标准’，魔术、炼金术、占星术、附魔、魔药等等这些技艺的天赋皆是灵知使然的结果……他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难道是因为我……是天才？”
“在这个世界观下，我是最有希望成为神明的那一个人才对，他们因此畏惧我？”
“没错……我才是神明。”
朱莉安娜喃喃自语，眼中是狂热。
“位格……魔女也拥有位格，她们并不是神明。”
而在朱莉安娜的认知中，不死民的存在犹为与神明相似，他们除了没有神智外，拥有不死、改造世界、创生等等神明才有的特质。
莫娜莉丝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方糖塞进朱莉安娜的小嘴中，堵住了她的话。
“什么时候你才能少想一点这些，要真是你说的这样，让权贵们明白‘灵知’的存在于人等同于价值，那出现了平民中的天才，他们又该如何自居？”
朱莉安娜含着甜的发齁的方糖，沉默了片刻。
贵族老爷们可不愿意他们比平民低下，量化的标准必须合他们心意，这样的理论必定不能得到推广。
“我明白，但是神明的位格从何而来，又如何产生，如何获得，还是一个相对隐秘的知识。”
“同样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不死民、魔女、神明，还有别的什么吗。”
莫娜莉丝连连叹气，这个妹妹向来这样，她越来越控制不住她，总有一天会出事。
“我怎么知道，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
莫娜莉丝往杯中的红茶放入几块方糖，甜点的东西总能让心情愉快一些。
“哦，对了，还有你最喜欢的星星，也是永恒的。”
“占星术吗……谁知道呢，偶尔也会有星星爆发或是熄灭，它们不是永恒的。”
“但对于我们来说，它们的‘生命’已经是永恒的了。”
“你说，要是有人‘永生’，那他能看到群星尽数熄灭那天吗。”
现在的所有人，不……所有活着的存在，都看不到同样是一颗星星的太阳熄灭那天。
更何况漫天群星熄灭的那天。
当时秋末，一个不太普通的夜晚。
朱莉安娜手里拿着一根银白色的魔杖，小心翼翼地操控着一个笼子，里面是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不死民。
“神明无处可寻，但是为什么，你们会这么特别呢，没有位格，却与神明如此相像。”
三只细长的手，两条细长的腿，平静的目光，漆黑的皮肤，他在那，毫无反应，要不是在动，朱莉安娜甚至会认为他是一个艺术品。
“咳咳……还是不能靠太近，阻隔的魔术效果有限。”
朱莉安娜抹去嘴角的血，污染是会辐射的，这么远的距离还是被影响，直接触碰不死民的后果她不敢去想。
“伊莉丝，我有错吗。”
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回荡着。
“没有，当然没有，一切都会很好。”
伊莉丝微微一笑，笃定着，远远地看着不死民，以及不死民下方的朱莉安娜，还有身边脸色铁青的莫娜莉丝。
“朱莉安娜，我和你说过，不允许你触碰这些的吧。”
“姐姐……没事的，你不想成神吗？”
“你疯了，这么肮脏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和神明有关！”
“你说的没错，姐姐，我疯了。”
“我有一个猜想，大多数的理论都是猜想里面浮现的，不是吗。”
朱莉安娜笑的很开心，大开着手转过身，名为“狂热”的情绪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死民就是殒落的神明。”
当时凛冬，一个微不足道，但特殊的十七分钟。
“你要和我打个赌吗？”
带着一顶魔女帽的少女玩味的看着莫娜莉丝。
“赌什么。”
“赌朱莉安娜，最后会不会成功，如果成功了，我给你魔女的位格，如果失败了，他……”魔女指了指不死民，“归我。”
“你要能做到，直接把这个恶心的东西带走就是，不用打赌。”
“可这是朱莉安娜的东西，我不能碰。”
“在这时候，怎么不‘贪婪’了？”
“因为结局很美好，这只不死民必定是我的东西。”
莫娜莉丝捏紧手中的银白色魔杖，泪滑过脸颊滴在魔杖上。
“怎么哭了，不要伤心吗，她可是得到了她最喜欢的东西，会‘满足的死去’。”
“她不是给自己留了后路，虽然那药剂看起来有些儿戏。”
“既然这么伤心，我们不如做个交易。”
魔女的笑颜凑到莫娜莉丝的眼前，明媚的笑容像是恶魔。
十五分钟后，世上多了一个契约，一个让姐姐可以带回迷途妹妹的契约。
当时春，那是一个很美好的春天，花田里是散漫的野花。
“你要去哪个时代，难道是去我成神的那个时代享福吗。”
“不……如果存在的话，我当然会去，不过有空的话，我会回来见你的。”
“毕竟一个时空里不能存在两个‘我’，再见到的时候你会是什么样子，‘我’很好奇。”
“我也很好奇，下次看见你会不会已经是一个老婆婆了。”
“……或许吧，那么，再见。”
朱莉安娜眨了一下眼，伊莉丝便消失在花田中。
“该走了，未来是绝对的，没错，未来是绝对的。”
看不出手指的手掌撑着拐杖，朱莉安娜迈着仅剩的一只脚，艰难地走向大门。
那条腿沾染了污染，切掉了。
“只要成为神明，这副身体就是‘废品’了。”
朱莉安娜倒在了门前，这是她神智完整的最后一刻——
子弹应当击碎莫娜莉丝的颅骨，或是打穿米简的颅骨才对。
莫娜莉丝的头颅像纸一样被子弹打碎，身体又如同虚影一样破碎，漫天是五彩的碎片，就像是教堂里的彩色玻璃碎片。
正当米简晃神时，身边又一个完整的莫娜莉丝，抱着尤妮和米简，冷漠地看着诺瓦。
“她是我的东西，松开。”
不死民转动着呆滞的目光，好奇地看着这个男人。
“诺瓦克洛斯，你有点太烦人了，为什么不去试试当一个安静的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