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凉意抵住了喉结，阿斯克连吞咽这个动作都不敢进行。
茜尔维娅拿着阿斯克做的手稿，赞赏地点了点头。
“想法很好，但最好只是想法，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阴阳力将“朱莉安娜”分解成地上的血水，阿斯克手中的药剂被茜尔维娅夺过。
“这种东西是没有作用的，你是觉得在你之前的‘天才’们没试过，还是觉得他们不如你。”
“葬仪师大人，我并没有自负到那种程度，我不过是在寻找可能性，我不愿意尤妮永远变成那副样子，她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更重要的是，如果成功了，那世上就再没有被不死污染的人了，这份长久的顽疾终于有了治愈的可能。”
阿斯克脖子上的皮肤被丝线划破，丝丝鲜血顺着那根几乎不可见的阴阳力流到地面。
“看来你和莫娜莉丝确实不一样，你比她更会用大义美化自己。”
“我明白了……我会收手。”伤口又深了几分，阿斯克眼中满是挣扎，可他并没有与茜尔维娅匹敌的能力。
“识时务者为俊杰，很明智的选择。”
空气变得不再沉重，茜尔维娅收回阴阳力，翘着腿坐在了桌子上，慢慢看着那肉块彻底变成血水。
“爱情和亲情之类的真是令人盲目，能让人失去这么多对未知的敬畏之心。”
阿斯克看着地上那摊腥臭的血水，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收起好奇心，不要触碰一切不该触碰的，还是说你想变成下一个朱莉安娜或者尤妮。”
“我……不会。”阿斯克捡起他的小包，将东西收拾妥当，背过身去不想直视眼前这个白发的存在。
“你不会想，就这样可以轻易离去吧。”
阿斯克的手在触碰到门把前停在半空，身形一僵。
“葬仪师大人，您还想对我做什么，我说过不会再触碰这些东西了。”
一张黑色的卡片抛在阿斯克面前，正面是八十一（LXXXI）的金色数字。
“欢迎加入余生秘密结社，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这是何意。”
阿斯克拿起这张卡片，除了数字外便只有半翻开的书的图案。
“余生会让你继续你想做的事，前提是一切成果在余生的可控范围内，否则莫娜莉丝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莫娜莉丝掩嘴一笑，“哦，抱歉，我忘了告诉你莫娜莉丝已经被我杀了。”
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但阿斯克没有反抗的能力，他捏着卡片的手微微颤抖着。
“当然，余生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结社。”
“当我们的努力窥见了真理之门，从中触及到真理之时，我们当然会共享成果。”
“从你想明白的消除污染的办法，乃至世界树、究极的魔术、宇宙、贤者之石、灵魂本质等等诸如此类的概念，余生会倾尽一切去探明。”
茜尔维娅同样拿出一张黑卡，是黄金的数字四（IV）。
“究竟一切理，这可是理塔说的话，根本上来说，我们的目的其实一致。”
沉默良久的阿斯克面色算不上太好看，捏着黑卡的手指用力得发白。
“意向如何呢，阿斯克里乌斯·埃斯克勒庇俄斯先生。”
“我还有选择吗。”
“死，或者加入我们。”
说话的并不是茜尔维娅，而是不知道何时就站在一旁的哈尔德。
“死神大人，昨夜已经邀请了那两位大人了，不过半路被一些老鼠盯上了，这才耽误了时间。”
“无妨。”
笑脸红鼻子的银色面具，又是一个看不透的人，阿斯克将黑卡收进口袋里，似乎在等茜尔维娅继续说话。
“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记住了，任何忤逆余生的人都会被清算。”
哈尔德哈哈一笑，大张双臂，激昂道：“欢迎新同袍！永远记住，余生是你永远的伙伴，只要你不背叛余生，余生永不背叛你。”
话音落下，两人消失在原地，阿斯克如释重负，靠着墙大口喘着粗气。
学院的某处钟楼上，茜尔维娅就地坐下，两只穿着白丝的小腿在空中晃荡，凉风习习。
取出一瓶从阿斯克手中拿来的药剂，茜尔维娅将瓶子倾倒，药液滴落在手上，顷刻间她的手心便成了黑灰的颜色，痛楚让她的眉头蹙起。
“死神大人，您……”
“莫娜莉丝……她真的比她妹妹盲目天才愚蠢吗。”
灼烧的痛感，难以再生的伤口，这种药剂不该存在于世，对‘她们’太过可怕。
“仅仅通过解析米简那小家伙就能做到这种程度，要是米简真的答应了和她合作，会是怎样的未来？”
“死神大人，我不知道——”哈尔德的声调平静的像一滩死水，突然语调猛然提高，“但我们前路绝对光辉，丝毫没有迷茫！”
“够了，我受够你的神神叨叨了。”
遥遥看去，视界中那幢米白色的坡屋顶建筑，门口支起了一片摊位，那是理塔初位测试的报名点，茜尔维娅姑且还是知道的，毕竟测试的报名因为她而推迟了不少。
一道灰发的身影在其中犹为显眼，她似乎在和负责报名的教师争执着什么。
“看来小家伙有麻烦了，不过她是怎么一分钱没有就混进来学院的……”
茜尔维娅叹气一声，她没有左右米简想法的打算，她们是亲人，虽然米简可能不这么想。
米简正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穿着制服负责报名的教师，她刚刚说这次初位测试的报名费需要四金币。
“一学年的学费才多少，为什么今年的初位测试要这么多金币。”
“同学，我刚刚已经解释过了，很抱歉，如果你不想报名，还请不要阻碍别的同学。”
“就是！本大爷很忙的，穷鬼就别来米尔顿了！”
“平民就不该来米尔顿学院，在别的地方好好工作提供稳定税收才是你们的人生。”
后面的好事者在叫嚣着，米简硬了，拳头。
兜里的金币不多了，难道真的要去找诺瓦借点吗，不，不可能向那个变态低头，为了四个金币可能会把自己垫进去。
“四枚金币，足够了吧。”
一只米简很熟悉的手将四枚金币排在桌上，是米简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诺瓦见到米简这副难受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大庭广众之下将头贴在她的耳边轻语:“如果是缺钱了，和我说就行，一点金币我还是出得起的。”
米简俏脸一红，附近这么多人表现如此亲密，不是变相告诉别人他们两人的关系。
“别凑这么近，变态。”
“切，原来是被包养的。”
后面又有好事者开始嘲讽，米简让开位置，让下一个人正常报名，随后目光不善地看着那男人。
“怎么，难道不是吗。”
说话的那人被他的同伴挡住，一个颇为眼熟的贵族男带着女伴站上前来。
“你……你不是护着那贱民的女人吗，原来只是傍上了贵族，”贵族男嗤笑一声，“你这种花瓶，玩腻了就丢的货色罢了。”
说着他揽过一旁女伴的肩，炫耀似的看着诺瓦。
“那是不是公爵大人啊。”人群中的某人和身边的同伴小声说着，恰好被贵族男听见。
“那女孩是谁，和恶魔公爵这么亲密。”
“你疯了，在公爵面前说这个名字，不想活啦？”
公爵？
贵族男的笑容瞬间消失，惊疑不定地打量起诺瓦和米简。
他不过是个小贵族，哪有见过公爵阶层的人物，或许他父亲见过。
米简很快就对眼前这没有脑子的家伙失去了兴趣，反正报名费也解决了，报名也完成了，没有继续在这浪费时间的理由。
至于无礼的家伙，诺瓦比她有办法治理。
人群中一抹白发闪过，米简看见茜尔维娅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有几分感慨和温柔。’
“祝你们幸福。”
米简读出了茜尔维娅的唇语，脸颊变得通红。
是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