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简沉默了,她又给艾丹释放了一个治愈的魔术。片刻后,艾丹恢复了一些力气,米简跟在他身后往西北方走。
“他们呢,也是走这条路吗。”
“如果可能的话,也是与我们同路,或许能遇见他们。”艾丹往手中哈了一口热气,揉搓着手。
风变大了,夹杂着雪,天空泛白,风中夹杂着刺骨的寒意,树枝摇曳,山峦朦胧。
渐渐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米简蹙起眉头,天气的变化太快了。
乌云遮笼着为数不多的阳光,昏暗无光的天空中是逐渐密集的雪花。
“加快脚步,天气不对。”米简催促着艾丹,艾丹苦笑一声,他何尝不想快,这已经是他身体状况能支撑的最快速度了。
“米简,能答应我一件事吗。”艾丹的声音气若游丝,脚步没有半点放缓,几滴暗红的血从捂着伤口的手滴在了洁白的雪上。
“什么?”
“我死了,把我的故事告诉莉莉克殿下,可以吗。”
“……嗯。”
风雪愈发肆虐,狂风裹挟着雪花,只有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米简不得不不断施展保温与治愈的魔术给艾丹吊着命,能见度比起艾丹的水雾还要低了。
至少在暴风雪里不用担心帝国军的追击,一路上米简看见了不少帝国军的阵地,都因为这雪天规避在庇护所里,或者干脆撤离了,留下一地狼藉。
“魔素支持不了太久了,加快速度,要不然都得死。”
米简给艾丹施加保温与治愈耗费了太多魔素,她甚至在自己挨冻,也把为数不多的魔素用在艾丹身上。
“你可真会使唤人……来吧,我回复了一点了。”艾丹手中出现一团火焰,将伤口烧焦闭合,他把痛哼憋在喉咙里,没有喊出来。
米简别过头,她不太喜欢看别人难受的样子。
“跟上!”艾丹深吸一口气,将余下的魔素全部灌注在腿上,念动了咒语。
大概以疾风迅行的一半速度,跑了十余分钟,两人终于是在风雪中看见了一丝光亮。
艾丹踉跄着跪坐在地上,他的伤口又撕开了。
“艾丹!”米简摇了摇几近昏厥的艾丹,他猛然一抖擞,呼吸杂乱地看着前路,呼出的白气在空中顷刻间消失。
“快到了……走吧。”
把长杖重新包好,下意识摸向肩上的白猫,却发现它早就不见了。
“这家伙,又去哪了。”
现在不是担心它的时候,米简不认为它会有危险。
走到王国军的军营前,架起的简易眺望台上是一门米简又没见过的枪械,但上面裸露的弹仓里密密麻麻的子弹告诉她这东西不好惹。
两个王国军哨兵拿着与帝国军队完全不同的枪,来到两人面前不远处,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
“友军!”艾丹用全身力气喊出了这句话,以免声音被淹没在风声中,随后跪坐在雪中,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徽章。
“王室的证明,莉莉克殿下回来了吗。”还未等哨兵回答,他就先一步倒在雪中。
一人快步上前拿过沾血的徽章,检查片刻后,示意身后人放下枪。
“伤势很严重,快叫医生来!”
一阵骚乱过后,米简看见艾丹被送到了白色的帐篷中,五六名士兵端着枪看守着她,根本没机会再接近艾丹。
米简则是被押送到了一个无人的帐篷,这些人似乎不会听她说话,艾丹已经昏迷了。
这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张简陋的床铺,和外面一样冷,只是没有风。
而且有封锁魔素的禁制,米简抬头一看,是一面限制魔术释放与抽离魔素的法阵。
米简一咋舌,想要掀开帘子,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下。
“怎样,这可是莉莉克殿下的杰作,专门关你们这种魔术老鼠的。”一个戏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米简这才注意到帐篷旁有一面观察窗,阿尔瓦罗在外面看着她,轻蔑地冷笑着。
“我说过,我只是来找人,并非是因为帝国。”
“谁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艾丹如此信任你,”阿尔瓦罗深深地看了一眼米简,“但我们可不会给你面子。”
米简正想抽出长杖让强行突破,阿尔瓦罗却说:“等风雪停了,去到恩伯福尔,王会亲自审判你们。”
“恩伯福尔,王?”思索着,米简抱着长杖坐到那张破烂的床上,“你说的‘你们’,是指你们俘虏的帝国人?”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也很快没必要知道了。”
“要不是你们这群帝国的走狗,希尔凡的人民不会这般痛苦,莉莉克殿下也不会险些丧命。”
“魔术的时代,结束了。”
“你最好庆幸,我们并非和你们一样是暴徒,祝愿你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撂下一句狠话,阿尔瓦罗扭头便走。
“我可不是什么暴徒。”米简喃喃自语道,既然会被送到那个叫恩伯福尔的地方,她便不太着急了。
希尔凡的国王……或许真的能在那里找到诺瓦,明明几天都没有,怎么感觉有些想他了。
还有尤妮,她应该还好吧,不对,阿斯克是王国王室的人,或许现在没人照顾她了。
米简摸了摸鼻子,神情落寞了些,细细算来,称得上是‘朋友’二字的人,屈指可数。
活着的只有诺瓦一个。
“……微珀丝。”
夺取了诺瓦的身体之后,他的灵魂应该能塞进来这具身体吧,米简不想诺瓦就此死去,也不希望他因为她的自私丧命。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至少现在这副模样,微珀丝再没有控制她的可能了,茜尔维娅只有在这种时候有点用处。
魔素还没恢复,在这法阵下很难恢复太多魔素,明天,又该怎么办。
艾丹可以利用,那个叫莉莉克的王女看起来相当胆小怕事,或是说‘仁慈’,未必不能利用。
至于其他人,就王国人对于帝国人的态度来看,很难相信他们不会活剥了米简。
风撞击着帐篷,咆哮着像是要撕开杂色的布料,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