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简扯过床上那张姑且能被称为被褥的东西,裹着自己后,仍然能感受到些许寒意。
透过缝隙,能看见外面的雪依然没停,或许得益于此,战争此刻也停歇了。
待到周遭都静下来后,米简才觉得这里有多冷,这副身体真是不耐寒,而且已经好久没吃过东西了,一路上大大小小的伤受了不少。
皮肤太过细嫩,轻易就能擦伤,虽然只有痛感,片刻就会愈合,但是依然会消耗她的力量。
“Ignis Vocatus.”她的两只小手罩在一起,念动咒语后没有任何反应,意料之中。
“好冷……”
捧起余光里的那抹灰发,忽而有种不真实感,又因何落得如此境地。
仅仅是想寻找一丝温存和希望,为什么这么困难?
身上破旧的布带来的暂时暖意,在这寒意前显得微不足道,换做是任何一个普通人,不出多久,就会被轻易冻死。
她清楚,阿尔瓦罗没有让她活下去的打算。
冰冷、狭小还满是污垢的帐篷,米简半睁着的眼,透着那一丝的缝隙看向外界。
附近有两个人在看守她,微弱的灯光中勉强能辨认出穿着黑色军大衣的士兵。
他们从营房中进进出出,似乎在整备,这是要撤离,还是进攻?
还有一种沉闷的轰鸣声,不过在风雪中不明显。
隐约还能看到被白雪覆盖着,一门门整齐排列的火炮,伫立在地面上,狰狞的炮口望着南边。
杂乱又迅速的脚步声持续了很久,疲惫已久的米简撑不住眼皮,眯着眼休息了片刻。
她侧躺在床上,脸颊被冻得通红,瑟缩在破布里,粉嫩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怀抱着膝盖,止不住的颤抖。
可以依靠阴阳力暴力解决问题,但是那会让事情更加复杂,米简只想找到诺瓦,带他回家,仅此而已。
长久的平静和止不住的风声中,米简很快便睡去,睡意浓了,却又被反复地让刺骨的寒意冻醒。
短暂的休憩没能让她好受一些,闭上眼之后的寒意更浓,她把脑袋使劲埋在膝盖之间,落寞地看着泥土地。
不知又是多久,再等她回过神醒来时,已经听不见太多的脚步,只剩下不时的风声。
远远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嘈杂声,像是有人在争吵,米简神经紧绷,立着耳朵听着他们说话的内容。
然而除了几个和风雪混杂在一起的音节外,什么都分辨不清。
米简尝试活动了一下僵硬冰寒的身体,不死的特质让她的血液没被冰冻起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个帐篷就像坟墓一样。
“你竟然还活着。”阿尔瓦罗掀开了帐篷,目光冰冷地看着米简。
“让你失望了?”
阿尔瓦罗没再说话,只是让两个穿着黑色军大衣的士兵给她戴上手铐,这个手铐一样有限制魔素的效用。
“走。”
枪杆子抵在身后,士兵押送着米简来到一处集散地,数百名士兵,死寂地站在那,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整齐划一的动作,以及那完全一致的军服,如同黑色的钢铁丛林。
巨大的王国旗帜在风中作响,这些人被冻得脸上挂着一层白霜,耳朵冻得通红,也不为所动。
就像是行尸走肉,米简不由得有这种想法。
一声沉闷又震耳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米简回头,瞳孔一颤。
那是一座钢铁的堡垒,厚重的车轮带着履带碾压着地面,转动着扬起大片尘土,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
一门炮塔森然指着前方,哪怕只是一根中空的铁管,却依然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为首的军官在队伍前缓缓踱步,声音如滚雷般威严:“同胞们!将艾斯特利亚帝国给予我们的,都还回去;他们夺走的,我们夺回来;让希尔凡的旗帜重新飘扬在我们的土地上,让帝国那帮人知道,谁才是这片大地的主人。”
这样的钢铁巨兽不止一辆,整整十数辆,这样的‘战车’。
“魔术的时代结束了,我们将创造历史,属于我们的历史!”军官抽出腰间的长刀,呐喊着。
齐天的呐喊声,震得米简心颤。
押送着米简的士兵并没有放慢脚步,枪上的刺刀抵住了她的脖颈,让她强行转过头去。
“那是什么东西。”米简朝着前方的阿尔瓦罗问道。
“坦克,除了这个,还有飞艇、战斗机。”
都是一些从未听说过的名词,米简不明白这些东西,但她明白魔术,飞行的魔术不是能简单掌握的东西。
“魔术的时代结束了,魔术师小姐。”阿尔瓦罗冷冷地回答道。
面前是一个车队,和坦克差不多样子的铁皮车,不过没有炮管,米简被押在最后一辆车上。
米简看见前面那辆车里坐着的人是莉莉克,而阿尔瓦罗将米简赶进这辆车后便离开了。
“要去哪里。”
车辆被发动,引擎的声音和魔素引擎的声音完全不同。
“恩伯福尔,”押送米简的那个士兵冷漠地笑着,随后像是想起来一些好笑的,“哈哈哈,来自帝国的和谈,什么时候你们也会说起和谈这两个字了。”
这人拿起刀猛地扎在米简的耳边,刀刃划破了她的耳骨,血顺着墙与刀流下。
“和谈,和谁和谈。”米简因为疼痛皱了皱眉,仍然没有过多反应。
“当然是你们帝国的贵族,高高在上的贵族大人啊,哈哈哈哈。”
这个士兵以为米简吓破了胆,肆意地笑着,眼中的讥讽满溢。
“别伤了她,明面上还不能做这种事情,谈判上面会被他国的代表误会。”
持刀的士兵用力地咋舌,随后离远了米简。
米简的伤口很快便恢复,这两人眼中的厌恶更甚。
“果然是个怪物。”
一路上米简都在观察他们的服饰和其他可能的情报,这两人肩上的标识与在集散场上列队的士兵不一样,看起来是更高级的人物。
想来也是,护送王女回国,哪会派一些阿猫阿狗来。
“这么小一个孩子就是魔术师了,我女儿也是这么大。”
“你女儿手上会沾血吗,这些魔术师可不是什么善茬,一个个的都是疯子。”
“说的也是,也是。”前一个士兵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