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楼梯的角落，下到二楼，艾尔注意到了一个烧焦的房间，那个房间实在是太过惹人注目，和周围其他的装饰华丽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少女停了下来，微微观察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这好像是之前德文烧死的那个贵族的房间。
“什么啊，到现在还没修好吗，明明口口声声说已经放下了。”
艾尔摇了摇头，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眼前的楼道尽头出现了熟悉的面孔。
“啊。”
“嗯。”
是卡洛斯，他看起来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了，华美的服装和精心梳理好的发型，过去那种落魄贵族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取代的是一种精明能干的形象。但是他看到艾尔之后没有理会少女的意思，只是有些尴尬地躲开了少女的视线，然后侧着身子想避开她直接从楼道的边缘处通过。
“喂，我说你，这样装作没看见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
男人不敢继续动了，僵硬地将身子转向艾尔，回答的声音透露着明显的害怕：
“那个，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你这么害怕我啊！”
少女双手叉着腰，直直地盯着卡洛斯。
“要是见到了你在几个月前的战斗中那离谱的发挥，任谁看到你都会害怕吧。”
“嗨，就这事啊，你放心，那次战斗中都没用什么高规格的魔法，最多也就六环水平。”
“六环呢……”
卡洛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艾尔，对现在的人类来说，六环魔法就已经能称得上是难以想象的神迹了。
“什么啊，你不信吗？说起来德文应该见过我的传奇魔法吧，他都没害怕过，为什么比他更强的你会害怕啊。”
“因为你那个时候是认真打算杀死我的吧。”
“这倒是，不过能让一个神祇动心思杀的经历可不多见，你应该感到庆幸。”
卡洛斯叹了口气，他是真的很难理解神祇们这些奇怪的想法，就算对于他自己的主神也是一样。
又等了一会儿，少女似乎没有更多的话要说了，就当他正打算离开的时候，艾尔又叫住了他。
“喂，你别走。”
“还有什么事情吗？请放过我吧，神明大人，今天已经够忙了，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午饭。”
“嗯，我也饿了……那现在正好可以陪我一起了！”
……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望着眼前对着一桌的肉食狼吞虎咽，完全没有淑女风范的艾尔，因为心疼自己买单而迟迟没敢动餐具的卡洛斯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这几个月我一直窝在图书馆里都没出来过，连酒也没喝上几口。”
“你不会还要我请你喝酒吧？”
卡洛斯忽然露出了警惕的目光，在造章斯克的经历让他深知艾尔的酒量，现在这一桌肉已经花了他不少的积蓄，要是算上酒的话，自己这几个月的工钱恐怕还不够艾尔塞牙缝的。
“放心，我不会白吃你的。”
“……那就是还要我请客喝酒的意思咯。”
“切，暴露了啊。”
艾尔没好意思回答，轻轻撇了下嘴，放下了啃了一半的鸡腿，看向卡洛斯岔开话题道：
“说起来，这附近没有温泉吗？”
“温泉？”
“对啊，吃饱了就应该去泡温泉，这才叫享受。”
“才没有呢，倒不如说人类领地里就没有这种东西，传说温泉只有在大陆中央的维尔斯克火山群才有有，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看到的。”
“真遗憾啊。”
少女漂亮的眉毛一下子耷拉了下去，看起来确实十分失落。
“说回来，神明大人啊，一直和我聊这些日常的话题真的没问题吗？”
“什么？”
“你知道的吧，我是混沌信徒，你真的不害怕我吗？”
“扑哧，哈哈哈哈。”
看到卡洛斯突然露出的认真的表情说出这句话，少女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话一般笑了起来，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是认真的吗？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神祇，为什么要害怕你。”
“据我所知，神明和神明之间也是相互敌对的关系吧，我姑且也算是敌人的部下吧。”
“嗨呀，你虽然是混沌信徒，但是看起来对这些故事完全是一知半解呢，我就和你稍微说一下好了，就当是付给你的酒钱。”
艾尔一边说着，招呼了一下老板示意他多送几杯酒来，然后无视了卡洛斯肉痛的视线继续道：
“你知道我是诸天的对吧，所谓诸天就是不死不灭的规则化身，说白了，对于那些已经处在无数世界顶层的诸天来说，敌对的理由只能是争夺世界而已，毕竟相互之间也没办法彻底抹杀对方，也没必要一直剑拔弩张。”
“所以说既然我根本就不是世界之主，当然不用担心你们的攻击，倒不如说我还希望哥德尔那家伙能多搞些事情出来，毕竟已经完结的故事是最无聊的了。”
看着少女十分随意地就说出了自己主神的真名，卡洛斯有些惊讶的微微张了下嘴巴，但是一联想到她也是同等级的诸天神祇，也就没提出意见。
“所以记得给我好好表演，说起来我觉得你也非常有趣，应该是个不亚于德文的硬币，哥德尔眼光还是不错的。”
“就是随便我活动的意思？”
“那当然了。”
“但……即便这样可能会影响到您的余兴？”
少女停了下来，没能立刻做出回答，用有些沉重的视线看向卡洛斯，后者只是蜷缩在角落的椅子之中，眼中带着令人畏惧的晦暗。
“你是说……德文？”
“嗯，其实德文能够成功是离不开我们主神的意思，像是领地内的哥布林，诞生与消灭都是我们的计划。”
“嘛……我其实多少能感觉的出来，你帮助德文这家伙多少是有点私心在的，要利用德文完成你的某项工作吧？就是那个什么，对，重启诸天战争。”
“重启诸天战争？”
卡洛斯愣了一下，有些震惊地看向艾尔，他从来没听说过混沌神祇的最终目的，在人类为数不多的历史记述中，纪元开始时的诸天战争就是毁灭一切的劫难，无数的神祇为了自己的诸天在这个世界里展开无尽的战斗，他们相互厮杀，连整片大陆都难以承受他们的全力攻击而四分五裂，毫无疑问，这一切距离只是一个普通信徒的卡洛斯来说实在太过遥远。
而少女则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她空闲的左手拨弄了两下金色的发梢。
“哎呀，原来哥德尔没和你说过这事啊……难道说你因此后悔了？那我不是成罪人了。”
“不，怎么可能，只是没想到我的夙愿会以这种形式实现罢了。”
艾尔注意到卡洛斯微微攥紧了拳头，整个人透露出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真是怪人啊，明明是整个人类的劫难，他却反而如此兴奋，就好像期待着世界毁灭一样。
“嘛，这起码也得等到一千年以后了吧，到时候的事情又有谁知道呢，加油吧，混沌信徒。”
艾尔满不在乎地又叉起一块肉
“虽然说你帮助德文有自己的利益，不过我其实觉得德文也一样，他应该早就注意到了你不对劲，但也是他大概是那种谁的力量都想借助的人，就没理会你吧。”
艾尔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了初次见到德文的时候，那家伙决绝地说出自己想要金钱和力量。
“总之我没打算妨碍你，德文肯定能自己解决的。”
“很有自信啊。”
“不过一切仅限于我认为合理的范围内，而这个合理的标准自然是我来决定。”
说完这句任性的话，像是打开了心中的芥蒂一般，少女又是举杯痛饮，伴随着她粗鲁的猛灌，些许淡黄色的麦酒从她唇角流出，滴落到桌子上，明显一副酒品很差的女酒鬼气质。
随后，大概是觉得卡洛斯一直干坐在哪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吃喝也不太好，少女用叉子叉起一块肉送到了卡洛斯面前的餐盘内：
“你不吃吗？不是说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来着？”
卡洛斯看了一眼，没有夹起艾尔送来的那块，而是自己拿起了一旁的餐叉。
“还是算了，我不喜欢你的施舍。”
“明明对哥德尔的恩赐就欣然接受了，混沌信徒？”
被艾尔这么一说，卡洛斯的脸有些阴沉了下来：
“不，只是因为我讨厌和你在一起的德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