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宾斯科沃河，上游发源自精灵族的腹地，而下游则是造章斯克和托德米塔的分界线，直到跟随德文时隔一年地再一次跨过这里，少女才切实地感觉到这里就是战争。
士兵们踩在泥泞的道路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尽管队伍中每个人的装备都非常沉重，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过哪怕一句，在无声而肃穆的前进时偶尔瞥见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干脆利落，与一年前那杂牌军的表现截然不同，每个人都遵守着名为纪律的无上规则。
这是一路上少女所见到的名为战争的序曲，而现在，距离最终的目的地造章斯克城只剩下了不到20公里的距离。
“嗯”
“怎么感觉你多少有些不满？果然还是军队里的环境不好吧，比起城里差的太远了，总感觉有些对不起你。”
德文一边说着，一边挠了挠头以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这里是德文给艾尔的专属住处，柔软的床垫和漂亮的地毯，其实已经比一般士兵要好上不少。但是不管怎么说军队里的帐篷自然远远无法与城市里的宅邸相提并论，不过少女是有些没搞明白德文的意思。
“对不起什么的……没这回事，我还没有矫情到那种地步，再说去年的时候比起现在环境还要更差，我早就习惯了。只是这里的人让我很不爽。”
“这里的人？是指那些士兵吗？”
“是啊，感觉大家都太硬了。”
“太硬了？”
“你看，军队里到处都是男人，一个美少女都没有，而且明明大家的身材就已经又高又壮了，还穿上那样黑白单色的铠甲，完全没有属于少女的蕾丝花边，难道不是很硬吗？”
其实比起一年前，军队里不能赌博才是对艾尔最大的打击，一想到再也没法看到孤注一掷的赌徒在自己的作弊下一败涂地，她的内心就非常难受。
不过关于这点少女是不会对德文提起的，总感觉这样就是在侮辱德文这一年里整治军队所做的努力了。
“还有大家的身高是不是太夸张了？人均都快到一米八了吧？你懂不懂啊，走在这里一直体会被别人俯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明明作为神祇的伟大艾尔就应该被仰视才对。”
“身高是军队的硬性指标，所以这里的平均身高会比城里要来的更高。”
“所以说你们这些男人就是不懂啊，都是男人多没意思，我要的是软乎乎的胸部！懂吗？就是那种呼哇呼哇的感觉！”
看着眼前手舞足蹈，不断地在空气中比划着什么的艾尔，德文有些不解地歪头看向她。
“啊，就是这种地方其实我不是很懂艾尔的审美欸，明明这些家伙在城市里的时候是很有人气的，像是左边帐篷里的罗塔，在城里的时候是很受舞女们欢迎的。”
“再有人气也是男的，帅哥怎么样都无所谓，这里就应该有美少女才对。美！少！女！所以说现在该增设女兵了，嗯，你就在下次议会的时候作为议题提出吧。”
“饶了我吧。”
“我这可是为了国家的发展，要是成了你可是大功一件，引领了时代的变革啊。”
说着，少女忽然想到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男女平等这样的观念，其实单从这个世界决定一切的魔法角度来看，性别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如果未来魔法技术发展到可以在战争中起到主导作用的话，女兵就可以说是必然的选择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是为时太早，这个时代的战争的主流还处在菜刀对砍的阶段，就算有魔法也只不过是简单的添头，所以面前的德文也是一脸迷惑的表情。
只是……
“我会认真考虑的，因为这是艾尔的意见。”
少女挑了下眉毛，她没有想到德文会认真地对待自己开玩笑一般提出的意见，多少有些意外。
“谢谢。”
艾尔率直地道谢了一声，然后继续问道：
“我还能在这里呆多久？是不是马上就要召开作战会议了。”
“嗯，等十分钟就有一场，然后晚上还有一场。”
“这么忙啊？感觉比起在城里的时候安排的还要紧密。”
“这对我来说没什么的，我在去年第一次打仗的时候就有种预感，比起在办公室处理那些文书工作，还是战场更适合我。不论是上阵厮杀或是调遣军队，我都感觉不到疲倦。”
少女漂亮的手指轻点了下脸颊，原来德文是这样的人啊，感觉自己又多了解了他一些。
不过德文好像是没看懂少女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还以为是她有些不满自己的回答。
“啊，当然还是感觉和艾尔学习魔法的时间更有趣一些。”
“哈，我才没有在意这些。”
艾尔撇了撇嘴，这么被德文一说搞得自己像是在撒娇的女友一样。
嘛，客观来说确实他长得很帅，对待自己也很温柔，尽管还有些读不懂女性的内心，但是如果作为一个丈夫应该也是很优秀的选择，以男性的视角来评价的话……对男性的视角！
但是艾尔总觉得自己是无法与德文恋爱的，恐怕从最初的邂逅开始，两个人就不站在一个对等的立场上，自己始终无法真正的靠近德文，而德文也始终无法看到自己与他妹妹不同的那部分。
“不过战争这种东西，还是少一些比较好呢。”
“艾尔讨厌战争吗？”
“不可能不讨厌吧，那可是战争啊，不断的有人死去。为了拯救人类而杀死人类，世上恐怕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事了。”
德文的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艾尔觉得他大概是想反驳什么，不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或许是吧，不过已经没关系了。”
“没关系了是指什么？”
“造章斯克的战争大概就是最后了吧，毕竟比起这边贵族强硬的态度，伊米特罗那边可以说是相当软弱，我相信完全能依靠和平的手段解决问题。”
“那不叫软弱，那叫善良。”
艾尔有些不快地纠正道，德文在这种地方总表现出一些独属于政治家的冷酷，这让少女多少觉得有些残忍。
“抱歉，但我保证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听起来像是出轨了好几次的丈夫的保证一样……嘛，算了，毕竟你也才第一次。”
“出轨的丈夫，哈哈，艾尔的比喻倒是莫名有些贴切呢。”
“这种时候比喻要不贴切才比较好吧。”
在少女吐槽了德文一句后，他还想反驳说些什么，忽然发现帐篷的被什么人掀开了，进来的是卡洛斯。
“德文，会议马上开始了，侦察部队那边也发现了些许异常的动向，恐怕这两天对方就会有所行动。”
“哦，好的，我这边马上就好，艾尔的话……”
“我才不要听这种无聊的会议。”
艾尔摆了摆手拒绝道，她所中意的是戏剧，而非戏剧编撰的过程，对这种无聊又会产生剧透的幕后环节，少女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我会去外面随便转转。”
“那好吧。卡洛斯，让他们直接进来吧。”
“好的，关于今天早上的……”
少女没有继续再听他们的对话了，直直走出了帐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