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丢了魂的人带着没有魂的人走出地铁,穿过地下通道,东拐西拐来到了一处商圈附近。
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路口的拐角处停着一辆警车,一位中年大叔样貌的警员正要打开驾驶室的门坐进去,还有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男性已经打开的后排的车门,一只脚迈了进去。
那位中年警员好像发现了走过来的二人,挥着手朝这边打着招呼,那名穿西服的男人也回头看过来,可此时刚丢了魂的剑音完全没有发现,依旧两眼发直地朝前走着。
“有位警察先生好像认识我们。”
克蕾雅见剑音对警察的挥手不作回应,拽了拽她的衣角,轻声在她耳边说。
丢了魂的剑音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抬头看向前面的警车,认出了向她打招呼的人。这位是夜予代代木(yoyo yoyogi)巡查长,之前和剑音有些交集,由于他的名字很容易念错,因此剑音一开始就对他印象很深。
待二人走到警车切近,夜予警官用他那二十年的老烟嗓跟剑音打招呼看起来心情十分愉快,身上的警服虽然显得有些旧了,不过还是被熨烫得十分平整,和夜予警官胡子拉碴的形象很不相称,想必是警官妻子的手笔吧。
“这不是剑音吗,怎么到这来了,有生意上门了吗?”
“商业机密,不能透露。”
相比愉快的夜予警官,剑音的回答就比较平淡甚至有些不耐烦的意思。不过夜予警官对此好像习以为常,一点也不介意,跟剑音聊了起来。
“听说了那件让警视厅颜面扫地的案子了吗?”
“你是说那个珠宝大道搞不好即将被释放的事吗,上午的时候看报纸上说了。”
“对就是那件事。”说完夜予警官用手比了比那位穿西装的青年。“这位就是那件事的公诉律师,田中先生,别看他年轻法律上面的事可是一点也不含糊。为了下次公审的时候不会让那个大盗被无罪释放,我们这才出来再调查调查抓获他的那附近,看看有没有能用的线索。”
尽管夜予警官说得非常轻松,却发现一旁的田中律师脸上一副有些局促的表情。剑音马上明白,想来这次调查并没有发现什么有力的证据,夜予警官那副样子,不过是由于他乐观主义精神在作祟罢了。
随后夜予警官一拍脑袋。
“哦,瞧我这记性,还没给田中先生介绍呢,这位是明治,在江户川区开了家神探事务所,之前有几个案子也请她帮过忙,算是我的朋友了。”
又看向剑音身边的克蕾雅,表情先是惊讶,而后又变得有些尴尬,好像是明白看什么。
“这位之前没见过,哦……呃……我不会打扰你约会了吧?”
“什么约会,这是我新招的助手,克蕾雅。”
夜予警官一副我懂你意思表情地给剑音使了个眼色,之后对克蕾雅说。
“这家伙要是有什么不轨行为可以来警局找我哦。”
“夜予警官,能不能不要对我的助手说奇怪的话,你再这样我要投诉你骚扰我的员工了。”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我们下回见啦。”
眼看着田中律师坐进车里,夜予警官也正要打开驾驶室的门时,剑音突然发现副驾驶位置上有人正注视着自己,便问夜予警官。
“车里有人?”
“啊……是个刚过来上班的新人,有点怕生不用管她。”
见夜予警官这么说,剑音也没再多问,跟他道别后,二人就向不远处的那家人偶店走去,夜予警官也开车离开。
“没想到剑音小姐还认识警察方面的人啊,真是没想到,我以为您平时都窝在事务所里呢。”
听着克蕾雅有些扎心地吐槽,剑音不由得撇了撇嘴。
“做侦探嘛,无非是靠路子广,朋友多,光会推理就只有饿死的份。我还是有些熟人的好吧。”
克蕾雅对此一笑置之。
推开人偶店大门,里面的柜台里坐着一位老人,应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他一边抽着烟斗,一边翻着放在柜台上的书。书上的文字暴露了这位老人的身份,这是一位中国人。
剑音意识到老板的身份后,用中文向老人打了声招呼。
“老和,杵子不错,鹰爪都上门了,怎么?几个水点找你砸砸浆?”(老板,生意不错啊,连警察都上门了,怎么?他们找你买娃娃让你给减减价吗?)
本来看都没看进来二人的老板,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不敢相信她居然懂得自己会内的黑话。
剑音没有介意老板好像要看穿自己的视线,走到柜台前,把一张名片放在柜台上。
“您别紧张,我是你们长春会张会长的熟人,只是有件事找来调查一下,您辛苦。”
本来有些警惕的老板这才放松下来,用中文说了句。
“辛苦。”随后又继续用日语说。“那您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啊?”
“我想问问,最近有没有一个叫葵岛司的人来卖过人偶,他大概三十岁不到,人长得十分帅气。”好像怕老板记不起来一样,剑音还拿出了之前从武田小姐那里收到的照片递给老板看。
“哦,这个人我有印象,就在那个珠宝大盗被抓住的那天上午,他就来店里说要买一具人偶。”
“是不是还让送货到荒川区的一家公寓里?”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不,就是想确认一下。对了,刚才那几个警察过来调查了吧,他们查了什么。”
老板伸头看了看剑音身后的大门,确定一时半会没人进来后,才小声说。
“那个穿西装的小子,也问了和您差不多问题,不过他问的是那几天都有什么人过来买了人偶,让我给他一份名单。案发的第二天,一帮警察来店里把东西翻的到处都是,我可是收拾了半天呢。嘿,我看那帮警察没什么能耐,过些天那个偷东西的准得放出来。”
“对了,这是什么?”
剑音指着柜台上一个被拆开一半的包裹,里面露出一双人偶的双脚。
“嗨,这是之前一个买主嫌人偶的脚型不是很喜欢,让我们再做一双给他,这是他收到东西之后又寄回来的备用品,万一那双坏了还有备用的不是?”
老板说的话让剑音感到一阵恶寒,不过既然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剑音也不在店里多待,怀里掏出一个装着五万日元的信封放在了柜台上,拒绝了老板想一起喝杯茶的邀请,临走时还不忘让老板代她向张会长问好。
“行了,这个委托算彻底完成了。”站在人偶店门口的剑音一脸轻松地伸了个懒腰。“接下来只需要和武田小姐约个时间见面就行了,有技术支持真是轻松,再也不用为电子锁发愁了,要不是克蕾雅,我还得冒着被人看见的风险爬墙进入公寓呢。”
“这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剑音小姐之后就会发现,我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呢。”
克蕾雅依然是那熟悉的平淡腔调,好像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一样。
“名字后面带个小姐听着多别扭,直接叫我剑音就行了。好了好了,我快饿死了,咱们找个馆子吃饭吧,我早就想吃广式烧鹅了,不过一直没时间来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