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仙尊夫人可是被仙尊大人紧紧地握在手里，鲜有人见过其真容呢。"林婉儿托着下巴，一脸神秘，"就连我们这些住在昆仑山上的弟子，也难得一见。"
"婉儿，不可妄议仙尊。"柳如霜神色一正，轻声提醒道，"仙尊大人身为昆仑之主，自有其考量。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还是专心修炼才是。"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林婉儿吐了吐舌头，"就是好奇嘛。"
沈清璃看着柳如霜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唇角微勾。这位师姐倒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林婉儿忽然皱眉，"我听说仙尊夫人从不离开清心阁半步，连昆仑山都很少下。这样的日子，不会觉得闷吗？"
沈清璃指尖一颤，茶水在杯中微微晃动。
前世她一念可令九天颤抖，一怒可使万魔臣服。魔殿之上，她独坐高位，百万魔众匍匐脚下。那才是真正的快意恩仇。
如今虽然要装作蜷缩在这方寸之地，日日做这贤良淑德的样子。
她暗暗握紧拳头。这副凡人躯壳，这点可怜的修为，如何能承载她前世的威仪？
"沈师妹？"林婉儿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我只是在想，"沈清璃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能得仙尊如此宠爱，便是终日闭门不出，想必也是甘之如饴的。"
她说着，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指尖触及杯壁的一瞬，她感受到了自己那微不足道的灵力。这具身体，当真是可悲又可笑。
"说起来，沈师妹倒是和仙尊夫人有几分相似呢。"林婉儿忽然眨了眨眼，"都是那般温婉贤淑的性子。"
"婉儿！"柳如霜又要去捂她的嘴。
"我说的是实话嘛。"林婉儿躲开柳如霜的手，继续道，"你看沈师妹多乖巧懂事，说话做事都是那般得体。若不是生在外门，说不定也能入得仙尊大人的眼呢。"
沈清璃手中的茶盏猛地一颤，茶水溅出几滴。她垂眸看着那几点水渍在桌面晕开，指节已经泛白。
乖巧？懂事？茶盏在她手中微微摇晃，杯中水纹荡漾不止。
"沈师妹，你的手在抖呢。"林婉儿关切地问，"是不是觉得冷？"
"没事。"沈清璃强压下心中的怒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可能是有些乏了。"
她将茶盏放下，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在袖中掐紧。这副皮囊下藏着的可是堂堂魔尊，竟要被人这般评头论足。
就在这时，她怀中的传音石忽然发出微光，隐隐震颤。
"娘亲......"陆微央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传音石中传出，"央儿想娘亲......"
"咦？"林婉儿竖起耳朵，"什么声音？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娘'？"
沈清璃迅速掐断了传音，面上依然保持着温婉的笑意："可能是山下的孩童嬉戏吧。"
她暗自咬牙。这个不消停的小崽子，偏偏在这时候闹腾。果然是陆临渊的种，就知道来折磨她。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沈清璃起身，"多谢两位师姐今日指点。"
"这就要走啦？"林婉儿有些不舍，"好不容易遇到个说得来的师妹。"
"婉儿，沈师妹既然有事，就让她先回去吧。"柳如霜淡淡道，"日后自然还有机会相见。"
"那好吧。"林婉儿拉着沈清璃的手，"师妹要常来找我们玩哦。"
沈清璃微微一笑，转身离去。她的脚步看似从容，实则暗暗加快。若是让那小崽子闹得太厉害，惊动了陆临渊，她这一趟偷跑出来的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掐紧了衣袖。堂堂魔尊，竟要为了一个三岁小儿如此狼狈。这笔账，她记下了。
回到清心阁，沈清璃刚推开门，就看见陆微央坐在地上抹眼泪，陆微澜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那个摇铃。
"娘亲！"陆微央一看见她，立刻扑了过来，"央儿好想你。"
沈清璃蹲下身，看着小女儿哭得红彤彤的小脸。这张脸生得极像她，连哭起来都是这般楚楚可怜。
"姐姐说娘亲不要央儿了。"陆微央抽抽噎噎地告状。
沈清璃抬眼看向陆微澜。大女儿依然站在原地，手里的摇铃一晃一晃。
"澜儿。"她唤了一声。
陆微澜这才走过来，那双与陆临渊一模一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暗芒："娘亲去哪里了？"
"娘亲只是去休息了一会儿。"沈清璃轻声说，"不是说过娘亲有些累吗？"
"可是央儿想娘亲。"陆微央抱着她的腰不撒手，"姐姐说娘亲不要我们了，还说......"
"我没有。"陆微澜打断妹妹的话，"我只是说娘亲可能有更重要的事。"
"娘亲最重要的就是你们。"她伸手摸了摸陆微澜的头，"澜儿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两个孩子的发顶，两个小人儿乖巧地依偎在她怀中。
这般近的距离，只消一道术法，便能让这两个小崽子魂飞魄散。可她知道，若是敢动这个念头，陆临渊必定会再次提剑穿心，就像前世那般，将她钉死在剑下。
陆微澜忽然抬头，那双清冷的眼睛直直望进沈清璃眼底。沈清璃心头一跳，连忙收敛了眼中的杀意。
"娘亲......"陆微澜欲言又止。
沈清璃俯身，在大女儿白嫩的脸蛋上轻轻一吻："澜儿真乖。"
陆微澜愣住了，眼中的警惕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甜蜜的笑意。她将脸埋进母亲的颈窝，贪恋地蹭了蹭。
"娘亲也亲亲央儿。"陆微央立刻凑过来。
沈清璃看着两个孩子争宠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原来这两个陆临渊的小崽子，也不过是贪恋母爱的孩子罢了，手到擒来。
陆微央在她胸口蹭了蹭，软软地撒娇："娘亲香香的。"
沈清璃低头看着小女儿粉嫩的小脸，这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蛋上满是依恋。她伸手轻轻捏了捏陆微央的脸颊，小丫头立刻咯咯笑起来。
"央儿最喜欢娘亲了。"陆微央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比爹爹还喜欢。"
"不许这么说。"沈清璃轻声道，"要一样喜欢。"
沈清璃强忍住想要推开的冲动。前世她最厌恶这些黏黏糊糊的亲昵，如今却要装作一副享受的模样。她的手指在衣袖下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沈清璃看着陆微央亲昵的模样，心中暗自叹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竟是个如此温柔细腻的性子。一举一动都要顾及他人感受，连说话都要轻声细语。
前世她一人独坐魔殿，号令百万魔众，何曾需要对谁嘘寒问暖。如今却要时时刻刻关心身边人的情绪，连倒茶都要问一句"可要添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露出破绽。
这副皮囊的主人，生活作息又是如此讲究。每日晨起要描眉点唇，挑选衣裳，连头发都要一丝不苟地打理。前世她从不在意这些，只消一个眼神，就有无数魔众匍匐在地。
最让她头疼的，还是那些女儿家的本分。绣花、煮茶、插花，每一样都要学。前世她一剑可开天裂地，如今却要对着绣绷一针一线地缝制，手指被针扎破了也要忍着。
"那央儿要亲亲娘亲。"说着，小丫头就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