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所统领的魔域并不是一块有明确边界的地区，同样也不是密密匝匝地连成一片。广义上说，只要有魔兽和魔族聚居的地方都能叫魔域。但一般提起魔域都是指以魔王城为中心的一片地区。
魔王城位于大陆北方，虽然继续向北也同样能找到人类的聚居地，但因为其弱小与分散，通常会被忽略不计。
有三个村子深入魔域内部，是人类冒险者最后的补给站，分别叫“河望”、“溪木”、“瑞文伍德”。而人类实际对于魔域的安全边界是一座叫“博德”的要塞城市，它位于西方大陆，是阿兰尼亚帝国的一部分。阿兰尼亚帝国历史悠长，由于毗邻魔域，因此武德充沛。现任国王斯卡莱昂有四个女儿和三个儿子，整个帝国以战功为荣。最年长的两个儿子在连年征战中打下了赫赫威名，但从未征伐过魔域。
这次是二公主莉雅莱昂轻装简行来边境博德城。萨秋波丝他们刚好劫掠了一处商社，在回魔王城的途中遇到了莉雅一行，就顺手带回来了。
起先莉雅一行想装平民，祈求放过，但魔族从来不计较出身，身份地位只有在人类社会中才又意义。后来又说自己是王族，希望能用领土和金币赎身。萨秋波丝听了之后自然是一笑了之，只要魔王愿意，领土和金币要多少有多少。
开完会魔王回到自己的寝宫，用刚才吃剩下的面包渣投喂窗台上的小鸟。接着响起了敲门声。
“魔王大人，阿兰尼亚二公主莉雅莱昂带到。”
“进来。”
维特打开房门，两位女仆架着一名伤痕累累的赤裸少女走了进来。女仆刚一放手，少女就扑倒在地。
魔王瞥了一眼地上的少女，继续投喂小鸟，问：“还活着吗？“
“去得还算及时，几个侏儒正在争抢她，只造成了一些普通的擦伤。不过给她吓得不轻，现在昏过去了。“维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脚边的少女，满脸的鄙视神情。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拿几个金币补偿一下那几个侏儒。“
维特关门走出寝宫。房间里一时间只有鸟雀叽喳争抢面包屑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女孩悠悠转醒。魔王把剩下的面包放在窗台上，面包在鸟雀的争抢下滑落高塔，鸟儿们跟随而下，房间安静了一些。
“能说话吗？“魔王靠坐在书桌上问道。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莉雅双手遮掩着自己的肌肤，紧皱眉头，话音有些颤抖。看来身上的伤很疼。
“咱们来定个规矩吧，我问你答，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魔王拿起桌上的秘银刻刀在手上把玩。
“你要把我怎么样？我是阿兰尼亚的二公主，放了我，我能给你无数的金钱。“公主费力地撑起身体，跪坐在地上说。
但魔王没有理会，直接问：“你为什么要来博德城？”
“放了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会让手下给你送来更多的少女。“
魔王直视着跪坐在地上的少女，重复道：“你为什么来博德城？”
“我可以给你一块很大的领土，上面的人们可以供你驱使。“
魔王轻叹了一口气，慢慢踱步到公主身前蹲下，让视线和公主几乎一样高。公主缩着身体向后挪动了一点，而魔王这时面无表情地把刻刀插进了公主的肩膀，动作并不快，但却是那样的轻松自然，就像孩子把树枝插到沙滩中一样。
“啊啊啊！“公主尖叫着拔出刻刀扔到房间一角，刻刀带着血液消失在墙角胡乱码放的书本堆中。
“你为什么来博德城？“魔王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不带任何恼怒或戏谑。
疼痛让公主皱缩着脸，捂住肩膀的手指间猩红的血液汩汩流下，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用颤抖的声音回答：“奉伟大的银色雄狮之命，来巡视博德城的城防状况。你是谁？”
“这个回答我不满意，所以你没有提问资格。代表国王出行，就你和几个随从？仪仗队呢？护卫团呢？”
“走散了。”公主瞪视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当我会信吗？不过这个答案我喜欢，不瞒你说，我好久没笑了。”魔王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继续说：“你可以问一个问题。”
“你是谁？”
“名字的话说了也没意义，但我是这里的主人，现在大家一般叫我魔王。”
看公主的表情，她似乎之前就隐约猜到了，毕竟魔王的形象传播甚广，虽然有夸大和讹传，但总体还算靠谱。
“你要怎么样？”公主问道。
“还记得规则吗？我先问，我满意，你再问。你为什么来博德城？”
公主沉默了一会儿，才咬着牙说：“和博德城城主商议进攻魔域的事情。我悄悄来是为了避开魔族耳目。你到底要什么？“
魔王挑起一边眉毛说：“这个回答我不满意，你没资格提问，建议你换一个答案。“
“事实就是如此，魔王应该信守承诺。“
“事实是否如此我自会判断，是否信守承诺看我心情。“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公主倔强地别开视线。
“如果你对我来说没价值我就只好把你还给侏儒们了，他们会发掘你的其它价值。“
公主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重新用怨恨的眼神瞪着魔王。
“如果真要进攻魔域你们准备派多少部队来？“魔王问道。
“四十万。你到底要什么？“
“四十万？你们不防守其它边境了吗？举全国之力来攻打我有意义吗？“魔王没有回答公主的提问，而是继续追问。
“我们已经和其它国家缔结了和平条约，现在完全能腾出手来攻打魔域。“
“和平条约？占了他们的土地，杀了他们的同胞，然后再把士兵撤走？“
“那些国家已经无力再战，阿兰尼亚无所畏惧。“
“他们不想击溃你们的铁甲骑兵，他们只是想要回原先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们的战争比你们要单纯得多，不需要指挥，不需要训练，甚至不需要武器。空腹的呜咽是他们冲锋的号角，他们会捡起身边的一切，用最后的力量砸进你们的身体。阿兰尼亚周边国家是个什么状况说不定我比你还要清楚，你们这些城堡里的王族，有多少人的鞋底从未沾染过泥土。但你们了解人性，知道自己的统治是建立在强权和恐怖上的，抽调骑兵，别开玩笑了，你自己都不会信的。全军在博德城集结的那一天，就是阿兰尼亚的亡国纪念日。“
公主没有答话，魔王继续说：“你既然没有仪仗队，就应该是悄悄来的。既然不是为了躲避魔族，那就只能是躲避人类了。以你们的实力，没有必要惧怕周边的小国家，他们不会做出袭击王族的事情，况且博德城周边没有别的国家。那就只能是在躲避自己人。让你宁可冒着被强盗打劫的风险也不愿意暴露行踪，仅仅几个人就胆敢上路。对你来说有这样威慑力的人可不多，要么是你的老父亲，要么就是你的兄弟姐妹。你父亲多大了？”
公主低着头没说话。
“这个问题很简单吧，准确回答之后你可是能获得一个提问机会的。”
“六十二。”
“嗯，和我印象里差不多，那应该快死了吧？”
“你到底要什么？”公主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
“亲爱的莉雅公主，你可能没有掌握提问的技巧呢。宽泛的问题只会得到没意义的答案，问我想要干什么，我现在想要问你一些情报。”
“我是说要怎样才能放我离开？！”莉雅公主大叫着问。
“刚才如果你这么问不就好了嘛，可惜了一次机会呢。”虽然词句里满是讽刺，但魔王语气中并没有任何嘲弄的意思。“老莱昂年纪大了，那事情就很简单了，几个孩子该争王位了，你要么也想拉帮结派奋力一搏，说不定能成为女王。要么是跑到边境小城寻求庇护，远离权力核心，紧紧护住自己的小命。也有可能王子们想弄死老莱昂，提前打开王位争夺的序幕，你被国王派来或者是自己跑来找救兵。啊，这样的剧情要多少有多少，我已经听到想吐了，现在甚至不想问你具体是哪一个剧本。“
魔王看公主低下了头没什么反应，想必此行的目的就是其中之一了吧。
魔王轻轻叹了口气，拉响了铃铛，维特立马打开了房门，躬身行李：“魔王大人，请您吩咐。“
公主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全力吼叫着：“魔王大人，您可以继续问我问题，什么都行，我这次一定让您满意。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国家的财宝都藏在哪里，部队的部署情况，我可以作为内应帮您攻占阿兰尼亚，我可以当您的仆人……“
魔王并没有理会公主的嘶吼，轻声向维特说了点什么。但公主的吼叫太大了，完全盖住了魔王的声音。
“闭嘴！“维特是夜魔族的，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刚才这一句话让莉雅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魔王大人，不好意思，请您再说一遍。“维特现在觉得自己作为魔王近侍居然要魔王重复自己的命令，实在是失职。这份羞愧和愤怒完完整整传递到了莉雅身上，让她感觉快要窒息了。
魔王也没有恼怒，而是重新说了一次：“给我和公主大人各倒一杯热红茶，顺便给她拿条毯子。“
“遵命。“维特转身离去，关门前还不忘瞪莉雅一眼，莉雅不禁打了个冷颤。
房门关上了，莉雅仿佛从深潭中爬上岸，大口地喘着气。
“来，继续咱们的游戏。“魔王对刚才的一切似乎毫不在意：“杀了我在你们国家可以领多少赏金？”
“可以成为除王城以外任何一个领地的领主，受封公爵，永世世袭，入赘王室，这是国王的赏赐。教会还会授予圣人职位，教皇亲自册封，地位等同红衣主教。冒险者工会追授屠魔勇者称号，任何资源优先供给，终生名誉会长。王都商会也给了赏金，赏金金额根据市场景气情况波动比较大，具体金额我不知道，但是足够一个小镇所有居民几年的日常开支。”
莉雅在经历过刚才的惊吓后变得合作多了。
魔王摸着嘴唇思考了片刻说：“比我想象得少，果然是压力不够吗？提出你的问题。”
莉雅仔细观察着魔王的表情，确定没有发怒之后才问：“我会死吗？”
魔王眼皮都没抬一下：“愚蠢的问题，你当然会死。”
莉雅好歹是王族公主，立刻就知道了自己问题有多蠢，谁都会死的，只是时间早晚，死亡方式的区别。
“你们国家现在对魔族是各什么态度？”
“严守边境重镇，确保魔域不会继续扩大。对零星魔族侵扰劫掠事件不予理会，对小股魔族聚落予以剿灭。国家补贴一部分资金用于冒险者消灭魔族和魔物的赏金，开始尝试对低等魔物进行饲养以获得稳定的魔晶。如果有可能的话会寻求对话，签订和平条约或者同盟条约，我们可以每年进贡一部分奴隶和犯人以换取和平，同时希望能和魔族进行商业交易。”
“嗯，提问。”
“您会杀了我吗？”
“比刚才好了点，但依旧蠢。我、不会杀了你。”
魔王的回答中特地强调了“我”这个字，莉雅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已经乱了分寸，自己以前从未如此失态过，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来让自己保持平静。
“为何现如今冒险者都不愿意来挑战魔王城了？”
魔王兜兜绕绕，直到现在才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莉雅皱眉想了想才说：“据我所知冒险者的数量连年增加，国内魔晶的供应也在缓缓提高，所以冒险者应该依旧活跃在对抗魔域的前线。我不知道那些冒险者是否都走到了这里，但我能肯定地说，没有冒险者是不想挑战魔王的，那是他们的最高理想和终生追求。”
“那我为何好几年都没有见到你们的冒险者了？”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国王每年都会在全国范围内挑选有能力的战士和法师授予勇者称号，提供资金和武器，然后派他们过来。”
莉雅说完之后小心提问：“你现在准备如何处置我？要如何才肯让我回去？”
“如何处置你我还没想好，这个要取决于你的表现。至于让你回去，就看你能给我带来多大惊喜了。”
“放又不肯放，杀又不想杀，你到底想要什么？”
魔王拿起了桌上的图章，那是魔王的专属图章，上面刻着魔王徽记，在魔域内拥有最高地位。他静静端详着徽记，没再说话，时间慢慢流逝。就在莉雅准备再次提问时，房门被敲响了。
“魔王大人。“维特用餐盘托着两份热茶走了进来，一杯用精美的瓷器装着轻轻放在魔王书桌上，另一杯用木碗盛着放到了地上。然后他把一条散发着霉味的毯子扔到莉雅身边。
莉雅只犹豫了一瞬间，就捧起地上的红茶一饮而尽，她已经一整天水米未进，即使红茶还有些烫口也毫不在意。
“维特。“魔王静静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后说道。
“魔王大人。“
“以后别这样，在这房间里的都算是我的客人，无论喜欢与否，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属下明白。“
魔王转向莉雅说：“说好的我先问，你再问，你又违反规则了。“
魔王伸出舌头，让魔王徽记在上面蘸了蘸，对维特说到：“按住她。“
维特没有动，只是盯着莉雅而已，眼中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莉雅觉得自己对肉体失去了控制权，她能听到能看到，能感受到地板的冰凉和伤口的疼痛，但连最基本的呼吸都不受自己控制。
魔王第二次蹲到莉雅身前，先伸手将她额头凝结而杂乱的头发拨开，然后把图章按在了脑门上。
剧痛袭来，但莉雅连眼睛都转动不了，她想喊叫，但自己的呼吸却那样平稳。轻微的“呲呲“声从脑门传来，就像烤肉时油脂落在木炭上的声音，黄色的浓水缓缓流下，浸入眼睛，然而莉雅连眨眼都做不到。
好在时间不长，魔王就拿开了印章。维特眨眼，莉雅又能动了。她尖叫着在地上翻滚，双手捂着额头。
魔王抬手示意维特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一位轻轻品着红茶的中年人，以及一位因为疼痛而蜷缩着的少女。魔王等少女冷静下来之后才继续说：“你说国王每年都遴选勇者来挑战魔王，那他们人呢？最近我是真的一个都没见着。“
莉雅虽然还在大口喘气，但还是挣扎着回答：“我不知道。”
这句话里没有太多情绪，并不是宁死不屈的反抗，而是真的不知道。
“那说说你的想法。“
“勇者只是被挑选出来，然后接受国王的封赏，再然后就不好说了。或许拿着资金和武器去挑战魔城迷宫，也有可能就地变卖，然后换个地方去过富足的生活。“
“你为何这么认为？“
“到我问了，你到底想要对我做什么？“莉雅低着头，没有回答魔王的问题，而是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呵，“魔王冷笑一声，没想到眼前落魄的公主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和自己争锋相对：”我现在想让你做肉票。“
莉雅虽然依旧眉头紧锁，但心里已经放松了很多，被绑架的人质暂时是不会有性命危险的。她捡起身边的毯子披在身上，霉味直冲脑门。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皮鞣制成的，毛发粗粝扎手，质地坚硬。如果在王城，这样的皮草最多只能铺在门外作脚垫。
“我曾经在黑市上见过国王授予战士的精铁胸甲，距离勇者选拔和册封才仅仅五天而已，就算是在魔王城战死装备流散，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回到王城。“
“既然知道了那国王还放任他们这么做？“
“刚开始也有一些措施，比如安排卫队把勇者团队送到迷雾森林，暂扣一部分赏金，监视勇者的家人朋友。不过都没什么效果，勇者大多是从冒险者中挑选出来的，他们通常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赏金都能拿到自然最好，但拿一部分也能接受。至于护送到迷宫入口就更没用了，迷宫四通八达，他们大可从其它方向离开，甚至等卫队走后原路返回。你为什么想要我做人质？“
“人质当然是用来交换的，我想用你去换点东西。既然这样为何每年依旧挑选勇者？“
莉雅貌似已经对魔王的话术有点适应了，看似一问一答非常公平，然而魔王的一个问题能套出很多情报，但自己要很多回合才能问出一个有价值的答案。
“因为挑选勇者本身就很有意义。你想用我作为人质和国王交换什么？“
“这个答案我不满意，重新说。“
莉雅现在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自己处在如何的一个劣势位置，给出模糊的答案并不能让自己获得对话的优势，主动权完全在对方，魔王愿意回答自己的提问只能算是施舍。
魔王思考着莉雅的话，下意识在桌上寻找刻刀，但突然想到被莉雅扔去墙角了。他视线在墙角书堆上逡巡，但并没有看到。
“挑选勇者现在已经成为了国家的一项重要活动，各地都会派遣有能力的人才到达王城，然后进行各项比赛测试。比赛期间王都热闹非凡，一方面活跃了市场，另一方面可以增加税收。而且对抗魔族是王国立国的基础，第一任莱昂国王就是斩杀了成为魔王傀儡的前朝老国王才上位的。“
“呵呵呵。“讲到这里魔王干笑了几声。
莉雅继续说：“赞助勇者本身用不了多少钱，但影响非常大。而且现在挑选的勇者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各个领主送来的，他们给举办赛事的大臣塞了不少钱，希望自己派遣的人能成功入选，自己的属民成为勇者本身就是一项至高的荣誉，更有甚者直接把册封后的勇者当作自己的私兵借以炫耀。勇者与其说是一个职业分类，其实更像是一个荣誉称号。“
“嗯，你们就不想攻打魔域了吗？“
“你想用我和国王交换什么？“莉雅没有回答魔王的提问，而是坚持抛出自己的问题。
“交换勇者，真正的勇者。“魔王并未发怒，老实回答道。
莉雅等魔王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后才说：“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以前组织的远征无一例外都失利了，而且我们对于魔域的了解非常有限。与其发动大军对魔域进行前景不明的征战，不如把这些部队用于对周边国家的征服上。与魔族交战过的部队在和人类交手时都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面对魔域现在王国只想扼守几个重镇，如果真的要开战征伐，那也是在周边国家都完全臣服之后的事情。你要勇者干什么？“
“我希望勇者能帮我完成一个心愿。这个问题到此结束，不许再问。“眼看莉雅越来越接近问题核心，魔王直接下达了通牒。
“你觉得要怎样才能让国王派人来救你？“问完了情报，魔王开始问一些实际的东西了。
莉雅深深低着头回答：“他们不会为了我派人来的，他们都是一群只看得到眼前利益的守财奴，他们的血肉由财富组成，灵魂被权力浸染。他们会大张旗鼓宣传公主被劫的事情，然后向社会募集巨量的财富，最后挑选几个不痛不痒的人组成勇者小队，扔到迷宫中之后就万事大吉。”
莉雅这些话说得十分悲切。过了一会儿才提出自己的问题：“你现在准备如何处置我？”
“你现在先作为女仆服侍我，我会给你基本的生活物资。你也可以拒绝，我都暂时不会杀你，但会把你关到地牢里。但那里绝对比不上你在宫殿里那样舒服。”
看莉雅沉默不语，魔王说：“现在给你第一个任务，找回你刚才扔掉的刻刀。“
莉雅扭捏了半天，最后还是妥协了。她笨拙地爬在墙角的书堆上四处翻找。
魔王看着她不甘心的模样，心里毫无波澜，一边感慨自己在情绪上愈发麻木，一边反思自己应该改掉在思考问题时喜欢把玩东西的习惯。身边很多人收到自己的第一个任务都是帮忙找东西。
莉雅高高撅着臀部，上面有几道深深的血印，应该是侏儒们争抢时留下的，想必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吧。魔王盯着莉雅扭动的腰肢，想着如果是年轻时的自己，应该会热血上涌才对。
“找到了没？“
“没有。“
毯子从背脊滑落，露出的皮肤紧致而细滑，但沾满尘土和血迹。
“有了。“
莉雅从书本与灰尘中站起，手握沾着血迹的闪亮刻刀，一如在河滩里抓到小鱼的孩童。魔王不禁眯起了眼。
“我今后会怎么样？“莉雅惊觉刚才那句应该也算是魔王的提问，赶忙补上自己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魔王为莉雅的小聪明冷笑一声如是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