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喂？”
林德尔接听突然响起的手机，耳边传来妮洛法沮丧的声音，“你到地方了吗……”
“我已经在小区外面了，什么事？”
“那个……那个……请把电话给我……是这样的，先生，我们在您家门口发现了这位可疑人士。因为一直无法提供证据证明她是这里的住户，所以暂且将她带到了警卫室。”
说话的人从妮洛法换成了某个男声，林德尔也明白了为什么会有电话打给他。
妮洛法去得太早，又不知道电子锁密码，被当做鬼鬼祟祟的小贼给抓了起来。
在围栏外面扫视了一眼内，很容易看出这个小区的安保水平要高出平均，定位是高端住宅所以保安非常卖力地巡逻。
“这样啊，等等我回家的时候把她领出来……哦，我需要带什么证明吗？”
林德尔正要往警卫室走，突然想起来自己也只不过知道了电子锁的密码而已。
“不需要，您的名字登记在住户表上，我们……什么！奥利维亚她居然把你的名字写上了！小姐，请您保持冷静，否则我们将会上报警察局。”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闹腾，许久才重新安静下来，那道男声继续被打断的话说了下去：“我们能够确认您的身份，接下来麻烦您到警卫室领人了。”
“哦哦，没关系。”
“抱歉打扰，祝您生活愉快。”
电话挂断。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印象作祟，林德尔竟感觉这帮子保安都要比特勤局和条子拟人——至少他们会“祝您生活愉快”，换做林德尔工作的那旮旯地，谁管你愉快不愉快。
林德尔慢慢走向妮洛法被扣留的警卫室，隔老远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被保安带走。
她还穿着周二那套中东味十足的异域服装，搞得好像哪个漫展片场跑出来的coser。但是这小区周边又没有展览，所以直接被当做装束可疑的人士。
去到警卫室简单登记了个人信息，林德尔领着妮洛法往“家中”走去。
路上还一直受到妮洛法的骚扰：“喂喂！为什么奥利维亚会把你登记成住户！明明我都没有的待遇，怎么会给你写上去了？你到底和她什么关系啊！”
这还不简单吗，我要用这间房子，所以她把我的名字写上去，以免我像你一样被保安请去警卫室暂坐。
然而听着妮洛法说出十分败犬的发言，林德尔想说出口的话不知不觉变了个版本：“这还不简单吗，我的奥利维亚之间的关系比你跟她的更亲密。想要和她好好相处就得……”
“不可能！我和她认识了整整一年，怎么可能被你一个大叔后来居上——”
“我和她上大学时就认识了，怎么不可能。”
与妮洛法多聊了一会，林德尔觉得这个店主其实也是个蛮有趣的人。抛开女通这一属性不谈的话。
什么？怎么发现她不是异性恋的？
这还用发现，刚见面就嚷嚷着美少女美少女，只差把“贴贴”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想不发现都难吧。
不过奥利维亚早就不属于“少女”了，妮洛法怎么会对她感兴趣……
有关取向和XP的思考一直持续到他们站在房门前。
林德尔输入电子锁的密码，房门应声而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这套高档小区的豪华住房。
换上访客用的拖鞋，他们走进客厅，林德尔惊叹于装潢的精美。
“这可比我家漂亮多了……”
“别漂亮不漂亮了，宝石就放在桌上，赶紧把你要干的事干完，今天可真是倒霉。”
妮洛法的怨气一半来自被保安请走，另一半则来自林德尔，怨恨他为什么能与奥利维亚关系亲密。
“现在还不能接触，”林德尔没有走到餐桌旁，而是站在原地将视线投向妮洛法，“你得先检查一下我的状态，看看心理创伤和灵魂层面的损伤有没有完全恢复。”
林德尔修养了几天，但这几天并不代表他就能够自动痊愈，在再次展开接触之前，有必要先做一次检查。
这也是林德尔想到叫她过来的最大原因，不仅仅是为了指导接触，也是为了之前的检查后遗症还在不在，以及检查解除接触后是否重新罹患后遗症。
“很遗憾，用于催眠的道具我一个都没带，”她掰着指头挨个说明检查中将要用到的东西，“特定的音频，特制的熏香，特殊的光照环境，特别的心理准备等等……”
“你……你出诊都不带这些的？”
“你也没告诉我要做检查啊，你只说了要指导接触，只是碰一碰别人的宝石又不用带那么多东西。”妮洛法转身去餐桌旁边，拉动一张实木的餐椅，凳子腿在地面拖动的声音十分刺耳。
林德尔无奈地捂住脸，“现在怎么办，你回去一趟拿好东西过来？还是我过去你店里再接触？”
“想让我多跑一趟是不可能滴。”
等他也转身往餐厅那边看去的时候，妮洛法已经将一张座椅高高举起：“既然现代的催眠术无法施展，当然是使用古法催眠咯！”
“哎？！”
他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咚——”
凳子腿直直砸在林德尔头顶，让他倒头就睡。
——
“起床啦起床啦，明明是大叔却有着年轻人的优质睡眠，真是奇怪呀。”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林德尔捂着阵痛的额头，挣扎着从冰冷的木地板爬起，“我其实就是个年轻人呢……”
“没可能。”妮洛法无情地反驳他意图证明自己不是大叔的想法，并将古法催眠之后的检查结果告知了他。“你的心理状态一切安好，灵魂也是，完全能够胜任任何与灵魂宝石的接触并且不被后遗症影响。”
起身的时候脑袋左右晃了晃，顿时让林德尔倒吸口凉气，“嘶——还是好疼啊……”
捂着痛处转身在墙上挂钟确认了时间，他有些迟疑地问道：“这种程度的钝器伤……会不会对接下来的接触有不利影响？”
“除非你的灵魂曝露在你的脑壳外。”妮洛法的回答简洁直接且冰凉，言语中似乎没有对举起椅子偷袭他人而带上愧疚。
“行吧……”林德尔用桌上的抹布捡起黯淡的宝石，并将领口的衣服扯开。
回忆着之前奥利维亚帮他展开接触时所触碰的位置，他轻轻将宝石按在自己的锁骨之间。
一道他人不可见的光芒闪过，他眼前一黑，再度陷入艾莉的记忆空间中。
“呀不塞哟？能听到吗？声音清晰吗？”
眼前渐渐亮起，他也慢慢能看清身处的环境。
哦，进了记忆空间就要用“她”了，毕竟这是魔法少女艾莉·席尔瓦的记忆，而非二十四岁大叔的。
“能听见……”
“嗯，能听见就好，祝你看片愉快，满脑子战败魔法少女的肮脏大叔~”
妮洛法跑了。
但没关系，林德尔不需要辅助。
现在艾莉还处于衣衫完整的状态，伴随轻微的手脚无力，她曾经经历过的感觉原封不动地传达到林德尔身上。
目前应该没有被*犯，但周边已经是上一次接触时见到的牢房环境了，所以得赶在那些人进来之前完成这次的任务。
记忆的出口就在牢房内部，矗立在她几步开外，此刻她身上除了脚镣也再无束缚，但首要目的不是逃脱，而是弄清楚一件事——这个艾莉是不是真的“艾莉”。
自从接触这颗“艾莉”的宝石以后，林德尔身上就偶然发生将自己的脸误认成男人的事情。他目前当然是男人，但既然会误认，证明那一刻他并不认为自己是“林德尔”。
假如是和艾莉的宝石接触多了才导致的异常，看着艾莉的照片时他应该产生“天哪这简直就是我”的错觉。
事实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一次也没有，望向灰发少女的照片，林德尔只感觉一阵阵陌生。这让林德尔开始怀疑这颗宝石的真正主人到底是不是艾莉。
因为牢房内没有镜子，她挣扎爬向钢筋拧成的栅栏边，探头向外看去。
一排排牢房几乎每间都关着一位少女，各样设施和刑具触目惊心，各种*暴中*暴后的肮脏场景让人难以直视。
外面看不到能反光的墙壁。
她又爬回记忆出口旁边，确保自己在叛徒们进来的一瞬间就脱离，然后在衣服上寻找可以反光的部件。
也没有……
墙壁是水泥抹的，地板也是，整个牢房没有一处光滑的地方，当然也就没有一处能看清脸的反光面。
怎样看见自己的脸？
她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卷动舌头努力挤出唾液，她往地上吐了一口，随即将脸凑上去仔细观察。一滩小小的口水当然无法反光。
得用更多液体。
她将手探向裙下，一时间不敢更多动作。
“这是为了解开谜团，这是为了拯救艾莉，这是正义之举……”
默念着这些话让负罪感减轻，她羞红着脸蹲在地上，试图在某处挤出某种液体。
出不来。
这种事太为难人了，也太丢人了。
羞耻心爆棚地蹲着酝酿了三五分钟，还是出不来。
“为什么就是看不见呢……”
林德尔改为跪坐在地，两手捂住脸，用手心感受着五官的形状。真相就在这，然而她却无从得知。
耳边已经出现逼近的脚步，牢房的铁门也已经打开，强光下又出现了熟悉的人脸。
她认得，是那天晚上的两名施暴者。
下次再找……下次吧。
抢在被抓住前迈入记忆空间出口，林德尔喘着气坐起身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