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垃圾桶顶盖撕下一个双面胶粘好的布包，林德尔对黑市的专业程度已经深信不疑。
但这不代表他理解它们的存在，专业的坏人比不专业的好人更加恐怖，尼德兰共和国的虫豸政府和虫豸特勤局显然位于“不专业的好人”的行列。
这部手机明显存在着上一任使用者，外壳有不少磕碰痕迹，放二手市场绝对会被狠狠压价。
不过林德尔的评价是能用就行。如果没记错，这部手机原价卖几百盾，他只用了不到一百盾就拿到了手，还要什么自行车？
哪怕带魂环的用着闹了鬼，林德尔都会夸它视听效果逼真。
至于手枪……林德尔做不出什么评价。他家附近没有靶场，好不好用得试一梭子才知道。据说这支伯莱塔手枪有口皆碑，希望关键时刻不要哑弹或者卡壳。
子弹给的倒不多，只有三个弹匣压满。
还是那句话，他买枪只为防身，不是为了刺杀谁。
从旧手机里面拆下电话卡，林德尔立刻登陆上VC，并给奥利维亚拨通了电话。
“这么快到货？看来黑市比那些次日达的网购平台还要高效嘛。”奥利维亚慵懒的声音响起，“怎么样，邮件里想当面说的东西……”
林德尔也不跟她寒暄了，直接步入这次对话的主题：“阿姆斯特丹的*院是不是和地下设施有合作关系？”
“这么严厉的指控，看来你是不打算让我闲下去了啊，明明才刚忙完那堆破事……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这种东西？”
奥利维亚准备回避这个问题。
怎么会让你得手呢？
“我打电话来只想确认一件事，阿姆斯特丹的*院，到底和地下设施有没有合作关系？”
“……林德尔，我很好奇一点，他们的服务内容与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又不去买*也不去卖*，那些工作者和你的生活从来不会有任何交集，你在乎这种事……”
“我看到了一位魔法少女，站在她们中间，没有战败的迹象。她的宝石是粉红色，而且她还能调取特定的记忆构成记忆空间，甚至把这种体验当做一种特殊服务打造成了卖点。”
“你……去瓢的时候遇见的？”
这句反问让林德尔难以继续陈述他所遇见的事实。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我没有和她们有肢体以外的接触……而且重点不是我怎么样，而是她们怎么样——她们和那些关押战败魔法少女的地下设施到底有没有合作关系？”
奥利维亚发出无可奈何的感慨：“就算有，又怎么样？你想叫一队特勤局干员开着黑色SUV上门搜查拷问吗？”
她劝林德尔多想想，“在尼德兰，*情服务是合法产业，只要拥有牌照且从业人员正常登记、场所按时缴税，玩得多花那些大人都不会管你。”
一个行业，只要创造的税收和预留的油水足够多，哪怕再离谱，他们也有理由让它继续存续下去。
那些人，那些事，单单有魔法少女这一层原因，恐怕无法轻易改变。
编外魔法少女也是魔法少女，怎么不见他们去救？想让他们放弃利益，必然得拿出更多的利益作为交换。
必须换一种方式，不能依靠揭露现实来斩断这条罪恶的产业链。
“我知道了……另外，那颗宝石还在我这，什么时候去带给你？”
“你留着吧，但不要靠太近，别忘记我说过的话，它是毒，也是药。对于你这种从没试过变身的人而言，就是一针勾引你滑落深渊的毒。”
奥利维亚又提起了车祸发生前对灵魂宝石作出的比喻，“接触就好，不要尝试拿着它变身，哪怕你面临着生死危机——用它变身活下去的感受，不会比直接死掉好到哪去。”
——
林德尔没有忘记奥利维亚的叮嘱，他将宝石仔细用毛巾包好，放在客厅的沙发底下。
这几天里他也尝试寻找灰色产业的破绽，希望能够找出捣毁他们比保留他们更有利的证据。
他从格兰特那里听到的名字入手，全网搜索“堕落的夏日灼炎”这个称号的痕迹，却只找到那间夜店的宣传广告。
那些人还真把魔法少女当做卖点，大肆宣扬她的“美艳”。
这几天的深入检索并非一无所获，他明白了一件事，搜索引擎并不可靠。
任何能够被直接键入关键词搜到的答案，一半以上都是各种行业塞进去的广告。做一下咨询下一秒就会有电话打来，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电话号码是不是被卖出去了。
好像网络安全部以前就做过这种案件……奈何广告商们塞的钱太多，直接没了后续。
咳咳，这不是重点。
他深入了解这个电子信息的世界，在互联网角落里到处翻找。凉透的论坛，封禁贴留档，检索各种语焉不详的统计数据来源，乃至访问路过网友留下的神秘网址。
期间电脑还差点中了一次毒，好在里面没留存什么重要资料。
当然，格兰特他们也帮了不少忙，毕竟是网络安全部，注册在尼德兰国内的网站他们都有内部信息可以了解。可惜国外的东西不能帮忙筛选，否则林德尔能够更快地找出证据。
他将他这两天所得的信息罗列在文档里。
“堕落的夏日灼炎”，原名“夏日的灼炎”，本名夏娅·阿奇拉，19岁，女，自由鸢尾共和国公民。
89年7月于大巴黎地区进行魔法少女活动，一度成为该国知名度前500的人气魔法少女，“夏日的灼炎”称号来自于该地区的炎热夏日。
90年年底失踪。
91年被发现过境比利时，抵达尼德兰共和国。
91年5月，作为“堕落的夏日灼炎”，出现在阿姆斯特丹市*院。
只从她的个人经历很难看出她为什么会选择这份工作，曾经她也是纵横天空四处击败怪形的魔法少女，还当过鸢尾的top500。
什么契机导致她放弃了这一份名利双收的工作，转行去*情服务场所当头牌？
此事在一篇早已下架的采访稿里有着记载。
“您为什么会想到从事这种行业呢？曾经您也是响当当的魔法少女吧？”
“这个问题我想过很久，今天也许终于可以说出答案了。我还在做魔法少女的时候，击退过很多怪形，打败过很多叛徒。但他们总是源源不断出现，一只接一只，一个接一个。”
“毕竟我们没法找到它们的源头在哪。”
“是的，作为魔法少女，我无法解决问题的根源，只能坐视怪形一只接一只出现，日积月累中，越来越多的人受到它们的伤害。所以，我不做魔法少女了，我要去消除他们的欲望。只要将欲望正常释放出来，哪怕被怪形吞噬过的人也能正常生活。”
“的确是种前人未曾走过的道路呢。”
采访虽然是某间夜店的软广，但也说明了她为何要在那里工作。
魔法少女是代表希望的存在，但这种希望无法消弭怪形，所以她转身投向欲望，去帮助那些被怪形伤害过，被欲望缠身的人……
这合理吗？
很合理。
但对林德尔而言完全不合理。
不是所有魔法少女都有她那样的觉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怀着感恩的心去魔法少女身上消弭欲望——更多情况下，被怪形吞噬过的人，都会自发聚集在地下设施，将欲望施加在那些战败者身上。
除此以外，林德尔还找到了地下设施为*院批量输送工作者的证据。
这是一条难以斩断的利益链，战败的编外魔法少女和港口运来的一船船难民，经过地下设施的统一处理，摇身一变成为了工作者，为背后金主提供源源不断的利益。
无论自愿还是被迫，这其中一定隐藏着无穷无尽的痛苦，林德尔必须站出来阻止，不能让他们将这种邪恶的产业链继续运作下去。
给奥利维亚发去一封邮件，林德尔将所有资料打包装在U盘里，打车前往警察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