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内，坐在沙发上，林德尔没想好该以什么理由把希尔德约出来。
直球说想看你变一次身？
不行。
以出去放松休息的名义……好像以前劝告过她不要再碰宝石了，要是没带过来不就白来一趟。
“还没组织好语言？”
奥利维亚像催命一样在旁边盯着，让林德尔浑身不自在，也让他被迫解锁屏幕打开VC。
希尔德……
诶，好像她有消息发给我我却没回。
这几天林德尔没碰之前那部碎了屏的手机，当然回不了VC。搞到新手机以后同步的信息太多，希尔德的消息被淹没在里面，他完全没注意到。
“在吗”
“其实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发送的时间是两天前，好像又把人家晾了挺久的。
怀着愧疚，林德尔在她的个人资料页面复制了电话，酝酿许久才狠下心拨通。
“喂？你好？”
“是我，林德尔。”
“……啊！你、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怎么会呢，只是比较忙，工作上的事，还有帮忙找艾莉的事……我差不多找到地方了。”
林德尔又撒了个谎。
他在记忆空间的时候完全忘记了找面镜子确认“自己”的脸是不是艾莉这码事。也就是说，就算去到那处建筑工地，被救出来的人也不一定是艾莉本人。
而且这么多天过去，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转移到别的地方。
“真、真的吗！”希尔德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特别激动，“她在哪里？她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一连串问题让林德尔措手不及，临时现编又不现实，只好先含糊其辞。“这个……你过来先吧，我们当面说说。”
“好！你在VC上把地址发给我，我这就赶过去！”
“记得带宝石！”
“嗯！”
希尔德甚至没有怀疑他为什么要叫自己带上灵魂宝石，意识到这一点，林德尔的内疚又加深了几分。
放下电话，又在VC里滑屏打字折腾了许久，林德尔才对旁边站着的奥利维亚说道：“我把她约过来了。”
“光约过来可不行，你还得说服她变身。”
“这种事到时候再说。”他犹豫片刻，决定在希尔德到这里之前再争取争取。
争取不让希尔德继续用那块该死的宝石变成魔法少女，以及争取……获知那块宝石主人的真实身份。
而且不能直接说，得找个不太相关的事情打掩护。
“你能够回答我几个问题吗，一直很想问都没找到机会问。”
“随你，只要我答得上来。”奥利维亚的语气很不在乎，明明答应要回答，却给人一种“无论问什么都不会回答你”的错觉。
“魔法少女的力量本源，这明明是一个学术上的问题，为什么我在记忆空间里尝试变身之后，你就忙急忙慌地把我带过来验证这个问题？”
本想随便问问作掩护的，谁知道一问出来自己居然也较真起来，想知道答案是什么。
无论林德尔作为普通人还是独一无二的灵魂，亦或是已经深陷变身中成为了每天不变一次魔法少女就浑身难受的怪人，关于魔法少女力量本源的真相永远不会发生改变。
就像无论科学家研究者怎么折腾，真空中光速永远是每秒三十万公里，不会因为今天的研究者是某某奖得主就一下子慢了一截。
哪怕林德尔现在跑出去到公路上被大卡车撞飞然后死掉，魔法少女的力量源泉是欲望——假如这个推论成立的话——也不会改变。
“为什么得知我即将滑入魔法少女的深渊以后，你就跳过许多步骤，直接将我带到这来探求真理呢？”
在反驳推论之前，林德尔还要问她，为什么要由他来证明推论。欲望人皆有之，怎么非把他从市区拉到这荒郊野岭不可。
“当然是因为你的灵魂非常强大，”奥利维亚做足了准备，林德尔问出任何问题她都能快速回答，“我必须赶在你变质之前完成所有我想做的实验，达成只需要你一个人的大规模调查。”
她扶着靠背坐在了沙发扶手上，差点压到林德尔的右臂，“你知道的，一个人的欲望过于渺小，那些强大到不可思议的魔法少女粉丝数都是百万起步。”
奥利维亚举出一个林德尔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例子，“如果想靠普通人的灵魂来达成这种前后比较，除非我们把希尔德的影像复制数亿份免费给世人欣赏。”
“等等，”林德尔发现了盲点，“你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就能满足数亿份录像提供的……额……‘欲望’？”
“嗯哼，”奥利维亚轻哼一声，转头将下巴抵在左肩上，像看食物一样盯着他的眼睛，“没有数亿份那么夸张，但基本上相当于几十万人吧……如果上次找你时得到的数据没有下降。”
“如此方便快捷的‘试纸’，要是过期就可惜了，所以必须赶在你堕落成平平无奇的魔法少女之前好好使用掉。”
把成为魔法少女比作“堕落”这种用法林德尔第一次听说。
“小小品尝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嘛，研究更重要。”
说到这，奥利维亚将目光投向远处摇椅上悠闲地闭目养神的导师。“我可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葬送他这么多年的研究成果。”
林德尔现在只能嘴硬道：“不小心把自己弄过期了还真是抱歉啊。”
掌握力量居然还被叫做干蠢事，难道自己永远只能做个宝石侦探各种机位体验VR大片吗，太离谱了。
沉默片刻整理好心情，林德尔问出下一个想问的东西：“第二个问题。”
奥利维亚立即皱起眉，“还来？”
“不行吗？让我参与进这么重要的事情里面，总得让我知道点情报吧。”
“……行吧。”她有点厌烦，但还是允许林德尔继续问下去。
“告诉我你给我的那颗灵魂宝石的主人是谁。”
许久之前林德尔就对此产生过怀疑，奥利维亚以“拯救艾莉”的名义让他接触那颗宝石，但从未明说过那宝石是艾莉的。
林德尔只是想当然地认为这就是艾莉战败那天所使用的宝石，从未想过为什么它会到奥利维亚手里，也从未想过“能找到艾莉的宝石为什么找不到艾莉”。
现在关押地点已经找到，这个被忽略许久的问题也该得到解答了：“是艾莉·席尔瓦吗？还是另有其人？”
“现在才注意到，小林，你有点迟钝啊，在警校学的那些东西都还给教授们了？”
“别打岔，我只想知道她是谁。”
林德尔想知道那个被关押在地下的少女究竟是谁，艾莉也好，陌生人也罢，他体验过她的心情，他已经与她共情。
如果不能救出艾莉，至少也要救出她。被奥利维亚找上门来这么久，他还没救出第二个魔法少女呢。
“她不是艾莉，但和艾莉的失踪有关，”奥利维亚坦白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