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还不叫证据，这叫什么？”
“我完全有理由推测你隐瞒了真实想法，并且隐瞒了某种病情。”
“你……你这种人，不可理喻！明明事实就摆在眼前，为什么不相信呢？希尔德就在那里完成了二次变身……是叫这个吧？”
两人争执过程中林德尔还不忘就专有名词朝导师请教，得到肯定答复后才继续争辩下去：“她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不比几个统计学数字更具有说服力吗？”
奥利维亚仍旧执迷不悟，“我更相信数学统计结果，并倾向于将希尔德归为特例。”
现在谁也说服不了谁，他们便将问题吵到了导师那，一如还在学校时就心智魔方的诸多问题一路闹到导师面前求证。
以前都是师姐赢多输少，现在嘛……导师推导出的结论，导师也一定会捍卫它，所以恐怕林德尔得再辩倒弗雷德里克了。
“奥利维亚，也许林德尔是对的。”弗雷德里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笔记，铺在书桌桌面，并叫两人都过来看看。
“我只是做了一个推论，现在有一个违背推论的例子出现了。如果推论是假的，这种例子应该会更多，去找到她们，并加以判别和证明吧。”
他没有像奥利维亚那样以各种理由维护自己从统计学出发的推论，“毕竟，有许多东西是不能量化的，就像‘爱’。”
弗雷德里克转头望向书房墙上挂着的画像，上面不是尼德兰历史上的英雄人物，也不是哪位科学界文学界的大佬，只是一位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灰发少女。
“就像爱啊……”
将笔记推给奥利维亚，他便回到客厅继续看电视去了。
留下奥利维亚和林德尔面面相觑。
“导师好像不太在乎他的推论会不会被证伪的样子。”
“如果他都不在乎，那我也没必要为此和你争吵下去……继续你拯救魔法少女的事业吧，看看没有欲望的她们是否能够继续变强。这次是我输了。”
两人暂时鸣金收兵，希尔德也在落地镜前欣赏完自己的新衣服，兴致冲冲地就要和林德尔来分享喜悦：“那个——”
奥利维亚知趣地挥挥手转身离开，还顺手关上房门，将书房的空间留给林德尔和希尔德。
“林德尔，怎么样，这身新衣服是不是比之前更好看了？”
纯白无暇的希尔德站在他面前笑靥如花，让他的心情也跟着纯白地笑了起来。
“是的，更好看了。”他点点头，回应希尔德的问题。
希尔德则满足地解除变身，长舒口气坐在书房里另一张椅子上。“这下奥利维亚姐姐拜托我的事情终于干完了……嗯，那就该……谈谈你找我过来的事情了吧？”
她的笑容收敛许多，淡淡的细眉也染上不易察觉的忧伤，“关于艾莉的。”
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直接沉寂下去。
“虽然没有找到她，”听见这半句话，希尔德的眼神变得更加悲伤了，“但我已经找到了线索，有一个知晓她具体情况的人现在正被关押在这里。”
那份悲伤中重燃了一丝希望。
“真的吗……”
林德尔把手机打开，调出地图软件里早早存好的地址展示给希尔德看，“就在这，这栋正在施工的大楼，那个人就被关在下面。”
“这些天我都在独自调查，外勤部并不知晓，现在我准备找个机会让特勤局介入其中，营救魔法少女不是网络安全部的责任范围。”
“让、让我也来帮忙吧！”林德尔话音才落，希尔德就抢着说道：“我现在已经比以前强大了很多，我也可以帮你一起把那个知情者救出来！”
希尔德站了起来，走到林德尔身前捧住他的手，“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为了艾莉奔波，我也希望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不不，你还是不要去为好，那里毕竟是叛徒聚集的地方，说不定会有针对魔法少女特制的武器，太危险了。”
林德尔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希尔德帮忙的建议。
他在记忆空间里没有发现什么针对魔法少女的特制武器，能称得上威胁的仅有几杆RPG和一门北联制式榴弹炮，以普通人类的体质和瞄准水平，但凡机灵点都不会被打中。
但不代表以后不会加强防御——“她”横扫地牢的时间是“她”还被关在那的时候，灵魂宝石忠实地录制了那时的防御水平，却无法知晓今后的防御变化趋势。
他们会加装压制魔法少女的设备吗？会配备更多单兵反坦克武器吗？
一切都是未知。哪怕希尔德已经变强，林德尔也不希望她闯入险境，拔除怪形老巢和叛徒基地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特勤局这些专业人员来做为好。
“只要有明确的证据指向那里关押着魔法少女，特勤局不会对此坐视不理。”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特勤局相信他的说辞，毕竟特勤局目前还未开发灵魂宝石接触探案技术，得将他从记忆空间里得到的情报换一种方式呈现。
从答案倒推出真相吗，啧，真麻烦。
希尔德放开林德尔的手，向后退开两步，“那……由特勤局去救援的话，要多久呢，能不能在圣诞节前找到她……”
“圣诞节还剩几天啊，他们的办事效率肯定没这么快，至少要到明年。虽然听起来很久，但你数数日子，马上圣诞了，圣诞再过几天就是新年。”
林德尔试着安慰她不要对此过多担忧，“放心，到时候特勤局的干员和下辖的魔法少女都会出动，一定能救出那个人，然后问出艾莉的信息。再等等就能和艾莉见面了。”
再等等。
希尔德等了多久呢？独自一人被裹成粽子在垃圾场里等，抱着艾莉的资料排队在特勤局前台等，捧着手机躲在被窝里盯着VC等。
她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等待别人救赎自己，等待别人回复消息，等待艾莉从不知什么地方回来。
等待已经成为了习惯，现在多等等……应该没问题的吧？
她突然跑出了房间，并在不久后顶着林德尔的疑惑目光回到书房，对林德尔递出几张质感奇怪的纸。
“林德尔，你看看这个。”
他低头查看，手里是类似票据的东西，通体黑色，写着他看不太懂的西里尔字母，拢共三张。
林德尔仔细查看正反两面，最后在没有人像的那一面找到了几个数字，1991.12.25，看样子是在今年圣诞节生效。
“上次在餐馆见面的时候我就想说了……这是我们今年夏天订下的票，三张，我、艾莉、秦若一人一张，本来约好一起去看演唱会的。”
林德尔将票据翻到正面，正中央四个大写西里尔字母下方蚀刻着人像，好像是最近特别流行的一位摇滚明星。
发型很像东煌的某位武打明星。
“但现在，秦若搬走了，艾莉不见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如果不能在圣诞节前找回艾莉的话，我……我就只能一个人去了……所以，让我去把她找回来好吗？到时候圣诞节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看演唱会，可以吗？”
苦苦哀求挂在她的脸上，让人可爱又可怜，林德尔差点就心一软同意带着她闯地下设施了。
但理智最终盖过了感性，他一改常态，郑重对希尔德叮嘱道：“不要过度迷信自己的力量，魔法少女永远是行走在危险边缘的角色，就像上战场，你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临。”
林德尔将三张门票往回递去。
“而且我们要救的也不止艾莉一个人，而是所有有着相同遭遇的魔法少女。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远不止一处地下设施，而是全世界所有对魔法少女包含恶意的存在。不要一个人战斗，要学会找到盟友，特勤局就是所有魔法少女最坚实的后盾。”
一大段话说完，林德尔还感觉不妥，于是又加了句补充说明：“在编的魔法少女。”
否则希尔德也不会求助无门被奥利维亚碰见，然后被引导到十四科室的门前吧。
“我知道了。”接住林德尔递回的门票，希尔德一阵沉吟，最后把其中一张又给了林德尔。“那你可以抽空陪我吗，我自己去人那么多的地方很害怕……”
“可以，圣诞节特勤局会放假，到时候我联系你。”
“嗯！”
她的悲伤语气中蕴含着喜悦，悲喜交加的希尔德怀着复杂心情离开书房，单手拿着门票的林德尔也一阵恍惚。
怎么感觉这个人越看越眼熟呢……好像李小龙……话说这边的东煌应该也有这个人吧。
不管了，就当陪希尔德出去玩，正好放松一下紧绷的心情。地下设施信息合理化的工作得拉上办公室那几个小子一起，不然工作量太大，圣诞节当天可能抽不开身。
希尔德出了书房后和奥利维亚聊在了一起，听内容大概是在讨论她的灵魂宝石的变化。林德尔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径直走向津津有味看着新闻的弗雷德里克。
“导师，我能借用一下你电脑吗？”
“去去去，别挡着我看电视。”
当做同意了。
林德尔从公文包里拿出又一个U盘，接入电脑的接口，将其中的文件拷贝到桌面。
鼠标停在那个银发的少女脸上，让林德尔联想起导师书房里挂着的画像……就是同一个人。
这么年轻，也许是孙女？但明明没听说过导师结婚的样子？
摇摇脑袋把杂念甩出去，林德尔扫码登上自己的VC，并将文件一一发送给办公室的同事。
“有个跨部门的大项目，想不想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