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熟知的世界，是从何时开始崩溃的呢？”
和她面对面站着，林德尔心中莫名其妙飘出来这么一句话。
毫无疑问地，阿姆斯特丹要变天了，特勤局外勤部近乎团灭，NDF也无力完全镇压地下设施的叛徒。
如果她此时此刻不能打败眼前这个和她一模一样的粉色系“魔法少女”，阿姆斯特丹将成为第一个被暗面势力颠覆的城市。
这样下去，尼德兰共和国要成为国际社会的笑柄了。
但想要击败对方又谈何容易呢，她们一模一样，连使用的“魔法”都相同，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
林德尔按照记忆空间中所用的方法唤出长杖，对方也跟着掏出武器，仿佛两人中间隔着一面镜子。
“哪个……哪个是林德尔？”
希尔德匆匆忙忙地赶来，但是她们已经提起长杖战作一团，互相纠缠着见招拆招打得难解难分。
“看衣服，破破烂烂的是敌人，额外多了件外套的是林德尔。”
开打之前，林德尔用魔力给这身暴露的衣服魔改了款式，最外面多了件外套罩住关键部位，在旁边观战的奥利维亚才得以分辨出两人身份，并告知了希尔德。
“这样吗……那，他会赢吗？”
“现在是‘她’，”奥利维亚纠正道，“她会赢的，只是过程会很艰难。”
林德尔拥有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灵魂——奥利维亚如此坚信着，从最开始在警校里遇见他，一直到现在远远望着她。
拥有独一无二的灵魂的人，可以让灵魂宝石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力量——导师的推论还未完全证实，但奥利维亚已经从希尔德的强弱变化看出了端倪。
林德尔应该可以摧枯拉朽地摧毁那个粉色的家伙，但是她没有，她陷入了苦战。
这是为什么？
奥利维亚在心底默问。
“一昧地重复我的招式，怎么可能打得败我？”她的语气愈发猖狂，一波波魔力随意挥洒在空中，甚至直接强行弯曲了林德尔长杖射向她的光束。
每当林德尔试图用魔力与她的远程操控对抗，她都能输出远超林德尔释放的份额，单纯以数量优势占据上风。
丝毫不懂得什么叫做“节省”，丝毫不顾忌自己终究会用光魔力。
“就算一昧重复你的招式，按照你现在的魔力消耗速度，你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林德尔努力压抑心底翻腾的欲望，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些。
此时此刻的战斗可不是记忆空间中可比拟的，几百米外就有长枪短炮架着照相机和摄像机，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录制下来，甚至逐帧分析。
林德尔必须考虑自己的形象造成的影响。
在现实世界，被打死就是真正的死掉，战败社死也是真正的社死。
她无法像从前那样按住胸口猛地起身，无法像从前那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了男人。
她必须主动解除变身，而不是在梦中惊醒。
必须打败眼前这个和她有着一模一样……不对，应该叫打败这张脸的原主人。
怎么打败呢？能力一样，作战风格一样，甚至连起手式都一样，看一眼就知道对方会出什么招，动一动就会被对方看穿攻击手段。
总会有不一样的地方——魔力。
那家伙先打翠花再打魔法少女们，又和巡飞弹钢针斗智斗勇好一会，还跟希尔德缠斗了许久。
林德尔才刚刚升空，对方却已经战斗了至少十几分钟，至今为止的战斗中她都在大把大把不要钱似地挥洒魔力。
哪怕再充足的储备，最终也会用光，像翠花那样变成一只走地鸡只能原地蹦跶。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对不起那位062号……
总之，林德尔决心要以消耗战取胜。
每次防御只用最基本的魔力招架，每次攻击也绝不投入多余的魔力，省吃俭用般致力于将一份力量掰成两半花。
对战拖得越久对自己就越有利。
何况她不止自己一个人战斗。
希尔德已经回去和其他在编魔法少女汇合，没有登记的魔法少女也陆续赶来了好几人。她们站在一处，低声商讨下一步计划。
NDF更多的军事力量也正在往市区聚集，驻守市郊的快反旅全员出动，连步兵都出现在街头，拉起警戒线持枪维持秩序。
至于空军嘛……暂时没看见它们的影子，毕竟空袭的窗口期比较小，来早了绕场飞容易坠机不说还耗油。
又一轮交锋，光束从林德尔的外套边缘擦过，将末端的拉链击中并熔融。
她暂时停止了进攻，“你……是在拖延时间？”
“才发现吗？”
林德尔也停在空中，心疼地投入大量魔力维持悬浮高度。之前她能飘在天上有一半的动力来自对方攻击的向上分力，也就是说她一直被“打飞”在空中。
“现在才发现又怎样，你不会以为她们和那些人类能奈何得了现在的我吧。”
“现在的你当然不行，但等你用完飞行的魔力之后呢？”
“……”
“怎么样，后悔了吧？”林德尔露出即将得胜的笑容，与她现在那张妖艳得可怕的脸相得益彰。
“飞行用的魔力？”像是听见了个冷笑话，只能勉强叫做“笑声”的鼻音从衣衫褴褛的粉色人影传来，“那种东西，我早就用光了。”
魔法少女会飞就像人形战舰会浮一样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她们的魔力则严格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用以战斗，一部分用以飞行，互不相通。
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省着用飞行的魔力，以免打到关键时刻只能腿着追击或者跑路。
现在她说，她的飞行魔力早已经用完了。但为什么她还在天上飘着？
“希尔德跳出来和我打架之后，我就一直、一直在用魔力托举我飞行。”
并不随风摇动的裙摆似乎已经给予了解释。
她能够将魔力转换成某种力量，施加在任何想要作用的物体上。阻止飞来的子弹，偏转射来的炮弹，乃至控制巡飞弹砸向她想要砸的目标。
她能控制别的东西，自然也能控制自己。将一股等于自身所受重力的力向上作用在自己身体，她不就反重力般浮了起来吗？不就达成了魔法少女广义上的“飞行”吗？
“你还没学会这种技巧吧，毕竟，灵魂宝石的魔力有限，没法让你这么奢侈地使用。”
林德尔额角滑下一颗汗珠，心底略微胆寒。
“而我的魔力……是无穷的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