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亮正圆,清风拂山岗,树簌簌作响,星少,乌云几朵…
惨叫,是谁的惨叫?
一人被杀,女人尖叫声,谁杀的人?
此刻一群官府十三衙门的番子包围着一群人,这群人是谁?
一个番子头子昂首挺胸,站了出来,尖声,声音就像公鸡叫,刺耳难听,人听了就像心被挠了。
“受人检举,你们书写对朝廷不利的谋反言论,污蔑朝廷政令,现人賍并获,按照国家律令,即刻处斩!”
一声令下,持刀的番子们把雁翎刀从刀鞘拔出,铁光闪闪,锵锵锵锵铁器划破空气的碰撞声。
女人们尖叫,男人们跪求,老人吓晕,孩子哭泣。
番子头子用小指揉了揉耳朵,紧蹙眉头,冷眼旁观,侧脸歪头,下弯抿嘴,他嘴巴一动:“杀!”
血色的月,今夜达官全家覆灭,这家当官的是个二品谏言官,秉正直言。
风很冷,人也冷了,泥沙也冷,坑也冷,坑里埋着十几口人的身和头,风里有血的气息,血是悲伤而痛苦的泪水。
乌鸦在哭泣,风带走了冤屈,冤屈化作孤鬼,游荡这地狱人间。
“夫子找到了吗?”特务番子头子问。
下人上前行礼,低头道:“双旗镇一家客栈中!”
“走,去杀了他,他喜欢议论朝政,写了这些书,蛊惑人心,就让他的文字和这把火一样消失!”
特务番子头子看着火焰燃烧的书,那里有十二谏言,国政改革,或许有正确的意见,可是朝廷政令,岂能容一个汉人议论?我大清行事自有道理!
次日,双旗镇,来福客栈,乙等壹号间,夫子就在里面。
依然是夜晚,无风,月正圆,月白,月亮,亮如白昼,星多,如湖波光粼粼,乌鸦叫,鸮叫,乌鸦向来是鸮的对头,交响鸣叫,翅扑腾声。
房中,伏案书写,屋中人,头戴斗笠,穿着黑斗篷看不见人的模样。
黑暗中,一双双凶目,虎视眈眈盯着屋中人。
这人就是夫子。
“动手!”特务番子头子一声令下。
番子手上的武器是什么?那是像帽子一样的武器,不过是铁器,它的帽顶联通着铁链,帽檐交叉着刀片,它有一个可怕的名字叫作血滴子!
嗡嗡嗡是血滴子划过空气的声音,它就像口哨,更加刺耳,听到这声音,其实是死神来的声音。
血滴子一出,那个人的人头就会离开身体,可怕的武器,致命的凶器。
屋中人头被套上血滴子,滋溜一声,血滴子回旋,人头离开身体,血滴子收回。
血滴子里的是人头,可是为什么却没血?
“上当了,是个稻草人头!”拿着血滴子的番子讶道。
特务番子头子拿过来一看,就是个罩着黑布的稻草人头,低眼左右一转,扫着下人,咬着牙狠狠道。
“谁泄得密?”
底下番子们齐齐下跪,连连求饶。
特务番子头子叹了口气道,“暂不追究!先去看个究竟!”
一伙人踢开大门,闯进窗子,跳进屋子里。
屋内,顿时,挤满了十五人,中间一张八方桌,两张椅子,在面南处有一张床,在罗汉塌上,一张实木桌几上,一个没头的身子直直坐着,一顶斗笠落在地上。
没人。
番子头子走近那个身子,桌子上的书正是谣言政议,他一把把桌子上的书用手扫在地上,他发怒,把火气撒在假人上,一拳打过去。
他的手被假人伸手擒住,被擒住脉门的人,被人一用力一扭,人就身体发软,更何况是一个泄气的身体不完美的死太监。
“啊……”一声尖叫,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假人竟然会抓人脉门?
番子们惊慌起来,纷纷拔出雁翎刀。
假人扯开伪装,露出一个男人,此人剑眉星目,身强体壮,帅气逼人,他的眼睛散发着光彩,任谁看着这双眼睛也不会忘了他的眼睛,忘不了这个人,那是一双迷人的眼睛,那是一个英雄般的人,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人。
“你是谁?放开爷们!”番子头子咬着牙,汗簌簌流下。
“死太监,自称爷们?你有把吗?狗番子,本大侠这下就替天行道,为那些枉死于你们手里的人报仇!”
一根木棍,那看似是一根木棍实际上是一把刀,刀藏在棍中,把刀抽出来就一撩,唰…一只手臂从番子身子卸下,血像泉水一样涌出。
番子头子痛叫一声,又尖又利,似乎是鸡被割了脖子,他眼睛瞳孔缩小,汗止不住流,另一只手想要止住血那只断手的伤口,咬牙切齿,狠狠盯着这个帅气的男人,问:“你是谁?敢不敢报上名字?”
窗外,翅膀扑扇,一声乌鸦软弱的鸣叫,一声鸮叫久久未绝,那帅气小伙一伸手,那只白色的猫头鹰叼着乌鸦落在小伙胳膊上。
“白鸮!”
“白鸮?上,杀了白鸮,赏金百两!”番子头子大叫!
番子头子退于众人后,眼中愤怒的火焰。
番子们持刀去砍,三个一组围堵东南西北四组,刀砍在桌子上,砍在椅子上,砍在柱子上……没有砍在白鸮身上,他就像鬼魅,就像猫,白猫头鹰已经从他手上飞走,用爪子去抓人的眼睛,被抓的人吓得大叫用刀去砍它,划伤了隔壁同僚的皮肤。
这白鸮向着窗口跳去,窗口位置早有人堵住,一共三人,皆身前横刀,三人力劈华山,白鸮那长约一米五的刀接住,锵锵三声,雁翎刀被抵住,番子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人一把刀能挡住三个人三把刀,吃了一惊,白鸮那刀儿顺势而为一斜,三把雁翎刀随力而动,借坡而下,三把刀砍得方向改变偏斜打在地上,白鸮用脚一踩,三把雁翎刀就陷于地下,三个番子哪里罢休,用力去扯,可白鸮哪里给他们机会,下一刀就要来了,这刀往何处?这刀的轨迹是看向人的手腕,一个番子反应及时没有被砍下手,其余两个一时失力,往后跌去倒在地上,两个番子睁眼一看,啊的一声大叫,手腕的血窟窿里血如泉涌,白鸮还未罢手,平挺刀身,往未伤番子口中扎去,刀刺穿了口腔,血堵住喉咙,眼睛上翻,痛苦直直坠了下去,咚的一声。白鸮腿脚一旋,连踢两脚,脚踢在雁翎刀柄,刀飞出去,飞向断手番子,番子转身跑,刀贯穿人的肉背,两声“不”,致此三个番子死去。
特务番子头子正用衣服包裹伤口,见白鸮如此厉害,大叫:“杀了他!杀了他赏金百两不止,还送一个美妾!”
众番子齐上,明晃晃十二刀一闪,没砍到,白鸮早从窗口跳了出去。
番子头子跑向窗口去看人往何处,一把刀直上而去,从下颚穿过人体天会穴贯穿而出,血喷溅满地,头子的口中血瀑布倾泻,眼睛瞳孔地震,用手捂嘴不想血出来,他看见了白鸮,白鸮就躲在窗子边,看似逃走实际一直埋伏,番子头子的裤子湿透了,屎尿排泄,他倒在地上,丑陋如同蠕虫挣扎,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他翻着白眼死了。
番子们树倒猢狲散,拉上死者的尸体,就往外跑。
夜中,冷,清风徐来,月亮,月白,月如雪,星光灿烂……
客栈廊道,白鸮乘胜追击,连刺死两人,加上前面死得,死在他棍刀上的人也已经有六位。
番子们见白鸮不死不休,也休了逃跑的念头。
“这狗娘养的不死不休,跟他拼了!”
“对!”
“杀了他,我们还有十人,十个人还打不过他?”
眼神如狼,狼的眼神凶恶,白鸮看着十双目光,那是饿极了的狼。
十个番子的目光是狗,威慑却怯懦,你不来它绝不咬人。
白鸮箭步夸进十人之中,左上方一把雁翎刀砍来,白鸮侧身躲过。前正中一把刀刺来,白鸮踢脚,脚踢在大拇指,大拇指痛,刀落。右上撩一把雁翎刀,白鸮后弯身闪过倒在地上,鲤鱼打挺,再躲过一把贴地飞行的雁翎刀。刀之势,大开大合,狭小走廊,四个人齐上勉强,两人刀卡于墙,一个卡于柱,其余三个于后面,总不能伤了同伴。
白鸮欺身,用刀柄打穴,大致是曲泽和大陵两穴,卸了武器,左上方砍得现在已经在右下方,白鸮左手握柄右手去推,于肩膀下刺入身腔,拔出,倒地一人。中刺者简单,横挥一刀,抹了脖子,又倒地一人。右下撩者,刀顺力而上,中门大开,平挺刀从胸腔肋骨贯穿而进,搅动一番,痛死一人。下贴地者正蹲着,白鸮跳了过去,一脚之力势如铁牛,这人脖子如陀螺一转,也倒在地上。此刻又死三人,剩余七人。
如此惨状,如此骇人,三人屁滚尿流慌不择路,这是二楼,从二楼跌下一人,头着地,颈椎断裂死了一人,两点寒光闪过,两人脖子上多了两把飞镖,倒下两个。又死了三个,至此死了九人。
还有四人面面相觑,立即跪下拜服!
“站起来!”白鸮冷眼道。
“大侠饶命,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实无大过,实在是这老太监李英胁迫,实在罪大恶极,大侠大仁大义把我们当屁放了!”四人齐声道。
白鸮点头,转身之际。四名番子暴起,手中刀化作四条刀光。白鸮后背露出,正是危急存亡时刻,只是这四把刀被一根鞘一把刀交叉抵挡。
“本想放你们一马,谁知你们不知悔改,这便送你们上路!”白鸮道。一声暴喝,四把刀被一股巨力推开,一道刀光化为流熒,四个番子身上留下三寸深十寸长长刀伤,伤口喷血倒地。
至此十五番子加一个特务番子头子死亡。
鸡鸣,破晓,地平线的远方露出一点金光,温暖重来人间,冤魂成佛。
刀收入鞘,变作棍,棍子是柱杖,远走的人常见的东西,白鸮捡起地上的斗笠披上斗篷,离开客栈,往着朝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