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燃烧的海洋

作者:小薇薇呀 更新时间:2025/3/12 18:13:23 字数:2973

或许已经是早上,强烈到能够透过眼皮照亮西莉娅的双眼。

随着意识逐渐清晰,刺痛和灼烧从四肢传向躯干,骇人的温度让人体会不出是冷是热。

还未睁开双眼,眼中便一片光热,似乎眼睛是否睁开已经并不重要。

“这是什么地方?”

西莉娅撑起无力的眼皮终于挣扎着睁开了双眼,面前那刺眼的东西夺走了她片刻视觉。西莉娅赶紧让开视线,过了好一会儿,视觉才慢慢恢复。

“好热”这是唯一的感受,是从内而外发热?还是四周太热?不、西莉娅只感受到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热。

随着西莉娅慢慢适应下来这不致她于死地的高温,她才终于可以直视那巨大的无时无刻不散发光热的巨大生物。

“真是…痛到没法思考啊。那…又是什么东西呢?”脑内的思考被灼热感干扰,只能将思考的结果勉强拼凑。

它头上长一对巨大而扭曲的山羊角,熔岩在身上流淌,甚至看不清它有没有所谓的五官。它的身体被三条锁链缠住,三条锁链分别固定在四周的三座大山内部。

那一看就不是西莉娅此刻可以挑战的造物,基于人类理性最深处的本能,她现在只想快些逃跑。

腿啊,快动起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一股巨大的热流从火巨人身前涌出,向她的身上直冲而过。

“那…绝对会死的吧!不要,不要!我还不想死…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对了,还有魔法…魔法!”西莉娅的脑中十分混乱,堪堪集中精力催动魔力聚集,可她拼尽全力才能凝出的冰魔法只在瞬间便蒸发殆尽。

西莉娅本能的试图用双手拦住热气,却并未成功,周身的空气温度还在上升,热流灼烧着她的身体,首先是手臂和头发突然灼烧起来,刺骨的疼痛从手臂传导向大脑,痛感让西莉娅几近昏厥。随后是整个身体被迅速融化。

“我这是,死了吗?”西莉娅心想,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当她再次睁开眼,这一番光景没有丝毫改变。

极热的环境还是让她痛苦难耐,只感到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每一个脏器、每一丝空气、每一个细胞都在经受烈火的焚烧。随后便是生长的痛苦,瘙痒和灼热感同时遍布全身。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抱怨的想法从颅内自然的涌出,她却立刻拍下了这危险的思想。意识一点点模糊,但在几近消失的那一刻又清晰起来。

她的身躯被灼烧成灰又完整复原,灵魂逐渐飘远又被即刻拉回,无法死去又无法逃离。

“神啊,如果你真实存在的话,我不求你能赐予我祝福,哪怕让我就这样死去我也会无比崇拜,神啊。”如何折磨一个人的肉体?这已经是极限了吧?多么荒唐,神让我不死却是为了让我经历这种让人生不如死的痛苦。

嘶哑的喉咙已经不支持她大声喊出对神的指责,如果能有纸笔,她一定会拼尽全力痛斥让她如此痛苦的该死的神!

可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到。

无力和无奈冲上心头,如果能就这样死去想必也是舒适的吧。可转念一想,罗琳又该怎么办呢?雇佣兵不能保证罗琳一辈子安全,心中的牵挂突然多了一丝。

“斯维尔先生应该会照顾好她的吧,毕竟我不是罗琳的家人。”西莉娅终于还是抵挡不住自己心中负面的心绪。

积压的抱怨就一定能爆发吗?

环顾四周,欣赏这奇景便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哪怕她的身体和灵魂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仔细看才发现,原来四周的火墙外便到处是水,水居然正在燃烧,眼前的火巨人身下是不知多深的熔岩。

如果自己猜的不错,那现在的她应该在南部次大陆附近的海洋深处。

“哪怕从这火墙中逃出,也无法逃出生天啊。”西莉娅看着自己的手臂,火焰在手中燃起,手臂被烧成灰烬又复原,然后又一次燃烧。

西莉娅得出了上一个问题的答案,“不一定”。现在的她,别说爆发,就连勉强维持意识都是难题。

“神呐,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如果可以的话,西莉娅真想就这样把心中积压的抱怨一次吐露,可喉咙中的痛感却让她闭上嘴,即便这样也无法抵抗灼烧带来的刺痛。

意识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眼前不断闪过黑白画面。

“啊啊啊!”她的声音中带着嘶哑,“你到底要怎样!到底怎样才肯让我就这样结束!”西莉娅也不清楚自己想对谁说话,痛苦已然摧毁了她的理性。

这时,那身体遍布熔岩的巨人从岩浆中起身,滚烫粘稠的岩浆从它的脚下翻涌而出,整个将西莉娅吞没。

“咕唔嗯…”

被岩浆包裹的她就连最简单的宣泄疼痛都做不到,直到岩浆缓慢地褪去,西莉娅才终于再次目睹那巨人的身姿。

此刻的巨人正用它似有似无的眼睛盯着身前不远处渺小的生物,它见过这种生物,可它只在陆地上见过人类。

“古拉克撒。”巨人发出了类似金属碰撞的巨大声响,只能听出几个勉强可以称之为语言的词。

西莉娅听不懂这巨人在说些什么,也无法理解它要做些什么,她现在只期待这巨人或许能早点帮她结束这痛苦。

于是她闭上双眼,拼尽全身力气跪坐在被熔岩炙烤的、看着即将融化的岩石平台上。双手合十,闭目祈祷,就仿佛虔诚的信徒在迎接塞纳斯的祝福“死亡”一般。

“人类…你为何要祈求…”那浑浊的声音从火巨人“口中”传出,伴随金属摩擦声、碰撞声,西莉娅感到自己的耳膜都被震破,但谁叫她现在是这样一副身躯,每一次破损都会立刻复原,随后再体会一次耳膜震破的闷痛。

“啊…哈啊啊…”虚弱的气音中伴随西莉娅的期待,可当她找到声音的源头时,那不见来由的希望又在顷刻之间熄灭。

“好想哭。”西莉娅心想,但虚弱的她只能任凭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随后蒸发在空气中。

“我无法结束你的生命…因为这只是天上人创造的幻象…你的心神真是平静啊…”火巨人眼中此刻的西莉娅安静的就像她同族死去的尸骸。

“我在海底深处度过了无数个晨昏,人类…你的神志为何没有消散。”

西莉娅无心回应火巨人的话语,火巨人的每一次发声都像是飞机近在耳边的一次起落,让人难以忍受的头晕、呕吐感随着身体的复原而刷新。

是啊,为什么自己的神志还没有消散呢?除了神的诅咒,恐怕还有自己的坚强吧。她现在只感觉痛恨,她悔恨自己冷静而理性,她痛恨神赐她暂时被称为祝福实则诅咒的铭文,让她无法在这无边的痛苦中脱身。

难耐的各种痛苦感受一次次地挑战人能够承受的极限…不,这早已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范畴。

“原来如此,难怪会有人精神崩溃,这种痛苦就算是我也想逃避。”西莉娅心想,她都钦佩自己了,如此痛苦的情况还能分出神来思考这种事情,明明自己的脑袋无时无刻不在经受像是将要被撕碎、搅匀般的疼痛。

“第三万个晨起晨昏交界的人类啊…告诉我…你的名字。”火巨人扯着锁链,将上半身凑近正跪坐的西莉娅。

“啊,好烫啊。”凑近的火巨人让西莉娅身躯燃烧得更加剧烈,火焰中无数次重生的西莉娅终于被迫适应了这高温。那巨大的身躯散发太阳般的温度,将附近的岩石缓慢融成液体。

“西、莉娅…”西莉娅集中自己的精神终于从口中挤出几个含浑的字,口腔中甜腻的血腥气丝丝缕缕的反上鼻腔,忍住不干呕并断断续续的发出声音已经是西莉娅的极限。

“人类啊”,火巨人似乎察觉到西莉娅身体的不适,就此远离西莉娅,“从梦中醒来吧…”

西莉娅刚稍稍适应疼痛感,一霎之间便睁眼醒来。

“哈、哈、啊啊啊!”撕裂肺腑般的疼痛从胸口和四肢传来,西莉娅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的身体,死死掐紧自己的手臂,指甲刺破皮肤,试图转移自己的疼痛。

可没有用,疼痛丝毫没有减轻,身体的疼痛让西莉娅无法停止宣泄疼痛的嚎叫。

手臂的伤口流出鲜血,口中哀嚎的间隙咳出血丝,全身汗流不止。

头痛欲裂,她抱住自己的脑袋,却无济于事,那涨裂般的疼痛并未消失,身体无一处不在疼痛。

“西莉娅?西莉娅!你怎么了?西莉娅!”不知是谁的话语,却被西莉娅的声音掩盖。

谁都不知道那一夜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经历了怎样的折磨,以及自己正在经历怎样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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