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花卉拥簇的花圃中的鹅卵石小路,圆月皎洁的光同提灯的侍者正为西莉娅与同伴领路——如果她已经取得足够的信任,或许可以称作同伴。
“小姐,您的武器还请交由我来保管,这场宴会并不支持临时比斗,因此无需也不能携带武器,这也是为了您的名誉考虑。”
西莉娅微微点头,本想如她所说,可全身上下却只有两颗魔力石。
“如果您能保证这两枚魔力石能完好无损地回到我的手中。”
侍女瞪大了眼,伸手准备接下武器的手也骤然回缩,像是被惊吓、因她手中那两颗魔力石而瞳孔地震。
一旁的艾德琳赶忙上前解释。
“您无法保证的话,我可不能就这样将它们,交给一位面对两颗石头都能如此惊讶的侍者。”
就在僵持之际,艾德琳终于上前解围。
“西莉娅小姐,侍女小姐只是依照规矩办事,还请多谅解。”
西莉娅双眼微闭,看上去有些厌倦这种话语。
“您是今日宴会的嘉宾,应当是今夜视线的焦点。西莉娅小姐,由我来向您保证,这两颗魔力石会完好无损的交还给您,您看意下如何?”
“好吧,就如你所说。”
简单的交付了魔力石,西莉娅便自顾自的大步走进宅邸,没有丝毫要遵守礼仪的意思。
走进大门,通道的装潢倒与外部十分协调,红色串金丝的地毯如同跨海大桥般,与通道一起串通外部与门厅。
两侧的青铜人像武备振奋,铁制灯台撑起的灯光略暗,却更显青铜像的威严,它们正如同整装待发的士兵朝西莉娅身后缓缓走去,而她正要代他们赴宴。
虽然是赴宴,却也心情沉重。丽桑森死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即便他对自己的态度再怎么差劲,毕竟还是人类。
“西莉娅小姐,您怎么独自赴宴?”
通道的那边,塔提斯的出现如此巧合、姿态如此稳重。
“巧合得就像是特意前来迎接我呢?塔提斯先生。”
“哈哈、说笑了,小姐。”
“塔提斯,别耍小机灵了,快带西莉娅小姐入会吧,这里可不是适合交谈的地方。”
艾德琳进来得也是凑巧,令三者在这受青铜像注视的通道中相遇。
“当然,女士们,请。祝愿今夜的圆月能为你们带来欢悦,舒缓二位紧张的心情。”
塔提斯的礼仪十分正式,这短暂的会面,像是在提醒西莉娅——这场合最为正式,需要礼仪全备。
塔斯提为她购置的衣裙也仅为了这场晚宴,只为向合作伙伴介绍她。
与塔提斯道别,这位盛大晚宴的举办者、通晓贵族礼仪的商人还有许多事务要忙,只能就此别过。
在门外洗过双手,便随艾德琳一同步入宴会厅。
二人入场,目光的焦点刹那间便直射向她们,或许是二人的身份,或许是她们的装着,不管怎样,这目光复杂难辨。
只不过一会儿,嘈杂的议论声便自人群中蔓延,目光散去后,宴会厅高台上赫然是高举水晶杯的塔提斯。
领着西莉娅找了个位置,塔提斯已经开始致辞。
“尊贵的大人们,各位骑士阁下,与同圆月般照耀这会厅的夫人们。
今夜,穹顶之下拢聚如星辰般耀眼的诸位的荣光,实属血脉卑微的我之荣幸。
愿这末烛光,同您那团熊熊燃烧的荣耀之火照拂您今夜的欢愉。”
塔提斯的手只一挥,蜂蜡吊灯骤然明亮。
“愿此厅香料的浅薄芬芳掩去世俗的腌臜,暂代您领地上松涛与蔷薇的崇高气息。
我,一个埋没于金币中的灵魂,深知此厅中的挂毯纺迹拙劣,绣不出诸位家族的百年战功。
镀金的瓷盘盛不下您族徽承载的永恒荣耀。”
西莉娅倒对这些场面话感到厌烦。
“艾德琳,这座宅邸是塔提斯名下的?我见他财力雄厚。”
“是的,小姐。这座宅邸便是塔提斯的财产,您对这儿感兴趣么?如果想的话,作为长期住所,这儿的设施完备、装修想必更加适合身份高贵的灵魂。”
西莉娅懂得她是在暗示什么,但西莉娅可不吃这一套。
“你误会了,这儿的装潢太过奢华,反倒显得主人或是限于自己身份而生的自卑,或是奢靡成性了。
我的故乡在某个时期也兴起过一时的奢靡风,但那也是十余年前的潮流了。”
西莉娅的话竟让艾德琳也为之一惊,仿佛这话不应从西莉娅口中吐出一般——她可是见过西莉娅称是自己故乡带来的那件裙子,优雅而轻薄、便捷又美丽,工艺与材料她甚至从没见过。
“从您口中说出这种话还真是不可思议啊,您的那件衣物若是出售,以薇莉蔓为单位的定价可能都会让它有些掉价了。”
艾德琳口中的薇莉蔓便是西莉娅目前知道的,也是这片大陆第二级货币了,一枚标准薇莉蔓货币足以抵上一匹精加工的布料。
在此之上的盖乌斯便不再是平民能够接触到的货币单位了,就连地位较低的贵族和骑士一般也用不到这种货币。
“你言重了,艾德琳。它再如何精美,那也只是一件衣物,离了人的需求它便一文不值。
勿要以这种话来猜忌他人的内心,这应当是礼仪的一部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如果某位小姐只是盯着它高昂的价格而不在乎它本身的价值便急忙拍下,那这位愚笨的女士至少在这一刻定不是一个拥有清醒脑袋与高贵灵魂的贵族。”
艾德琳的眼睁大了许多,西莉娅语出惊人,竟让艾德琳也有些自愧。
“十分抱歉,没想到您是这样理解,是我考虑欠佳。”
伴随艾德琳有些舒缓人心的话语,同缓缓奏起的圆舞曲一起,塔提斯的致辞终于临近尾声。
“在如梦般迷幻的此夜,应我的友人,高贵的艾德琳女士的请求,我想向诸位高贵的绅士、淑女介绍一位我的同伴,同样高贵的小姐、来自远方的贵族、经受圣火洗礼的圣徒。”
塔提斯的目光随一位侍女一同落在西莉娅身旁,由侍女与艾德琳领着,西莉娅走上高台。
“这位便是与诸位共荣的女士——伊普希琳!”